沈漪漪一惊,忙将香囊捡起来来回翻看。
香囊里什么都没有,绣着桃花纹的香囊绸面上却染着两滴淡淡的,尚未干涸的血渍……
“嗡”的一声。
那一瞬间,沈漪漪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犹如被钉在了原地,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直到魏玹走进来,停在她的身后。她面色惨白地转头看向他,“你,你做了什么?你杀了他?”
“我若杀了他,你待如何?”魏玹冷声道。
“你真的杀了他?!”
沈漪漪猛然扶住身后的几案,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
她曾苦苦地等待,只为了能够见他一面,本以为此生再难相见,没想到再见却是永别!
她想到清晨那落满桃花的小径,树下笑意温润的少年,曾经亲密无间的少男少女……
“你……真的杀了他?”她眸中含了泪,颤声问。
“是,我杀了他,你要如何。”
魏玹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沈漪漪凄厉地,痛苦地喊了一声,她杏眼通红,失去理智,突然使出全身的力气一巴掌甩过去,狠狠地打在魏玹的侧脸上,疯了一般像头暴怒的小母狮撕心裂肺地嘶喊:“你杀了他!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你给他偿命!!”
她蓦地将几案上的小银剪拿起来,对着魏玹的心口狠狠地、不留丝毫余地地扎过去……
尖锐的剪刃刺穿了魏玹的衣衫与肌肤,鲜血瞬时犹如炸开的雍容牡丹般在干净的衣衫上泅染弥漫开来,猩红的血“滴答滴答”顺着漪漪白皙的手腕蜿蜒而下,也染红了魏玹的双目。
魏玹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直愣了许久,方才慢慢低下头,看着胸口仍在滴血的血洞问:“沈漪漪,是不是在你心里,他便是霁月光风,而我魏玹在你心里,便从来都是阴险小人?”
沈漪漪泪如雨下,哽咽着哭道:“难道不是吗?魏玹,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愿意,是你非要强迫我!我只是你抢来的一个物件,你何曾珍视过、尊重过我半分!”
“我和桓玉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他对我有多好吗?你不知道,他可以为了我不要性命,除了他,这辈子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嫁给别人!”
“如今你杀了桓玉哥哥……你杀了他,我恨你!我要你为他偿命!大不了我们两人今日同归于尽!”
那小银剪再度推入一分,剜在心口的疼也不过如此。
魏玹抬起一双泛红的眼眶,他看着眼前全无理智的沈漪漪,今日,她竟为了另一个男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存了必死之心。
看着看着,忽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苍凉与悲恸。
沈漪漪闭上眼。
就在她咬牙将要刺下去之时,后颈忽一痛。
小银剪掉在了血泊中。
吉祥一记掌刀将沈漪漪砍晕,慌忙去扶魏玹。
众人这才从门外七手八脚一哄而入。
“世子!”
满屋的血腥味,兰蕙微微皱眉,正想上前和春杏帮忙把沈漪漪抱起来,忽见榻上凌乱的一衣衫中躺着一块散发着柔软光泽的玉佩。
“兰蕙姐,快过来搭把手啊!”春杏喊她。
兰蕙多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玉佩,上前帮忙将沈漪漪抱起来。
……
沈漪漪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她蓦地睁开双眼,披头散发,疯了般掀开被衾便赤脚向外冲去。
“姑娘,姑娘,你去哪儿!?”身后端着药的春杏慌忙地叫喊着。
沈漪漪也不知自己要去哪儿。
她只是想要逃离,只要能够逃离这个困住她的地方,逃去哪里都好。
她像游魂般在王府中游荡,众侍从们见了她皆不敢阻拦,只议论纷纷,小声嘀咕,这位可是世子爷心尖尖的人儿,冲撞了他们那赔个角儿都赔不起。
直到远远瞧见一颗苍翠的古槐下,青衣的郎君负手而立,微风吹动他轻缓的衣袍,宛如隔世再相见。
听到声响,他朝她缓缓转过身来。
沈漪漪停下了脚步。
而后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自眼眸中簌簌滚落,喃喃问:“我是死了吗?桓玉哥哥,你是来接我的吗?”
“漪漪。”
她面色苍白,眼圈儿与鼻尖通红,眼神迷茫得像只彷徨无助的小兔儿在找寻回家的路,崔桓玉的心骤然一痛,轻声说:“漪漪,你在说什么,你没有死,你……”
沈漪漪却扑入他的怀里,又气又恨地捶打着他哭道:“崔桓玉,你这负心汉,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抛下!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被卖进了青楼,差一点就死了,我一直在等你,我一直在等你啊!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
崔桓玉哑口无言。
眼中渐渐蒙上一层水雾,手向她单薄的背脊伸去,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在身侧,哑声道:“是我的错,漪漪,都是我的错。”
沈漪漪抱着崔桓玉痛哭一场,仿佛要把这两年所有的心酸和委屈都发泄出来。
崔桓玉静静地抱着她,悔恨且羞愧。
是他没有照顾好漪漪,险些失手将她推入深渊。
可从头到尾,表妹从未怀疑过他。
她一直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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