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邵衣虽然以前不是很喜欢折珍衣——这是真话。她是嫡出的女儿,心里有一股傲气,尤其是对着庶出的颇为神气。
大了还好,小时候真是可恨。前头六个姐姐都嫁了,家里就只剩下她们三个,折珍衣跟折萱衣闹别扭,却总是把脾气撒在她身上。
也没有别的原因,不过是折萱衣得文远侯喜欢又亲自教导,她心里有气,可是嘴巴没有折萱衣厉害,每回总被暗戳戳怼回来,于是就更生气,折邵衣就成了那个出气筒。
那时候真是恨得牙痒痒,但是又无可奈何。后来还是嫡母发现了这事,把折珍衣狠狠教训了一顿,这才罢了。
所以,折邵衣还是很感谢嫡母的。多亏有了她,折珍衣才算没有长歪,她一路长到现在没有受委屈。
后来大家都长大了,也知道道理,磨合久了,竟然也是姐妹情深。因嫡母给她准备的嫁妆多,有些还要现买,缺了少了的都要补,所以三姐妹在家里看嫁妆册子。
别人家肯定不会如此做,但唐氏实在是有些疲惫,她索性就用这个教导三个姑娘行事,明明白白的把册子给她们。
徐氏回去还跟折硕明道:“母亲这般做,就不怕将来八妹妹和九妹妹埋怨吗?”
那嫁妆册子是真的丰厚,可是家里有多少银钱,徐氏也是知道的。如果给了七妹妹这么多嫁妆,那八妹妹和九妹妹就没多少了。
折硕明就顿了顿,他其实有些不知道怎么去跟妻子解释这个问题,良久之后她才道:“母亲心地很好,不会苛责其他的妹妹们,但是也不会像对待七妹妹一样对待她们。七妹妹的嫁妆里,大多数是母亲的陪嫁,她是把东西几乎都给出去了,等到八妹妹和九妹妹出嫁,母亲也会从陪嫁里给出一些,但也仅仅是个体面。”
前头六个姐姐就是这样出嫁的。
母亲陪嫁给一些,文远侯的家财给一些,凑合凑合,就嫁出去了。这一笔银钱不会太少,不会让姐姐们显得太寒酸,但也不会太多。
而至于庶女们怎么想,是埋怨还是记恨,她都不会去管,也不会去想。她只是做了她觉得应该做的就够了。
折硕明叹气,“母亲就是这样的人。”
徐氏听了这话,其实还是很佩服母亲的,但是又担心八妹妹和九妹妹心里不高兴,她说,“到时候母亲的嫁妆不够,就拿我的去。”
折硕明赶紧道:“这算个什么事情,你放心吧,八妹妹现在还没有说亲,就只说九妹妹,她如今哪里是缺钱的,太子妃和澹台老夫人必然给她添妆。”
到时候的嫁妆一定是最丰厚的那一个。
徐氏也想到了。然后就觉得有些头疼,“你说,八妹妹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现在还不肯说亲?我真是不明白了。”
折硕明也不是很明白,不过他想,今晚上三弟必然是要受些苦的。
他想的没有错,此时,折宴明苦大仇深的坐在青宁院赵姨娘的屋子里,左边是姨娘,右边是妹妹,两人吵了一下午,他耳朵都疼了,却也丝毫没有办法让两人停下来。
妻子刚开始还在这里跟着他一起劝导姨娘和妹妹要心平气和的说话,后来他就让她回去了。
实在是再劝下去,他怕是到时候就要劝三个人了。
——妻子实在是个暴脾气。
娇纵的很,耐心也没有那么好。
而如今,耐性最好的他也有些不耐烦了。他叹气又叹气,还是站在姨娘这边劝妹妹,“你才十五岁,正是说亲的时候,前两年也就算了,你不说就不说,可是如今十五了,说了亲事,明年就能出嫁,难道你还要在九妹妹后面出嫁吗?向来没有这个道理。”
折萱衣不置一词,不发一言。无论哥哥和姨娘怎么说,她就是不说话,你要是让她说话,她就一句话,“我不嫁了。”
天爷!赵姨娘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哭天抹泪,颤颤巍巍,又生气又心疼,“我的天,我的儿,你到底怎么了!前头你说你对你父亲失望至极,觉得天下男人都是不负责的,可是你父亲是你父亲,又关你夫君什么事?你看看沈怀楠,还有那个盛家九郎,多好的人品,跟你父亲完全不一样。”
再说了,你找夫君,你跟你父亲挂什么勾?
赵姨娘只觉得天翻地覆,两眼冒金花。她哭哭啼啼,“我不管,你要是不成婚,我就一根绳子吊死。”
折萱衣砰的一声站起来,“那就吊死!你要什么绳子?白绫还是麻绳?”
赵姨娘:“……”
折宴明:“……”
两人都十分震惊!然后就是愤怒!折宴明都皱起了眉头,“萱衣,姨娘也是为你好,真可如此放肆?”
折萱衣,“姨娘先吊,我后面吊,也别浪费了绳子,用一根就好了,你先把脑袋伸进去,死了之后,我就用你这根绳子再吊个脑袋。”
这话说的很平静,很平淡,和气的很,就好像再说买菜一样。买了一根萝卜,还要再买一把白菜。
赵姨娘被吓住了,只觉得女儿怕是魔怔了。
但事实已经如此,无论赵姨娘让谁来劝,折萱衣都不听,她还说,“我不嫁人,也不做姑子,我就要一辈子呆在家里,大哥哥和三哥哥给我一席之地就好了。”
赵姨娘晕了过去。唐氏自然听说了这件事情,她没有心思去劝折萱衣,但想着她还是个孩子,赵姨娘又是个糊涂东西,便让人把折萱衣带过去,“你到底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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