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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落云见过老夫人。
    安景云也拜见老夫人。
    小孙女见过老夫人。
    安老夫人这才笑着叫他们都起来,脸上的皱纹叠在一起,眉眼弯弯地叫人给他们赐坐。
    安落云正要往旁边走,又看见安祁沉默地站在原地,出声道:小公子也来了啊。
    小公子,安祁当不得安家上下称一句少爷,府里上上下下都叫他小公子,既划清界限又无礼异常。
    他是故意说这一句的,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厅里所有人望过来,他得逞了一般坐回到座位上,只听老夫人拿着拐杖触了触地面,场上安静了。
    老夫人没去理会安祁还站着,自顾说道:明日是个好日子,南山寺的方丈办了法会,家里的小辈都跟我一起去,别拿借口来糊弄我。
    是,老夫人。
    安祁静静地听着,厅里与他一样站着的只有丫鬟和小厮,他似乎也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她是来给他施威的,在告诫他别耍小心思。
    是,老夫人。安祁敛下眸子,答。
    老夫人这才满意了,点了点头。
    第二章 南山寺
    安祁静静地等着这一大家子的人说够了体己话,等到安老夫人终于大发慈悲地叫人散场后才慢慢往门外走。
    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少年的嗓音,安祁回头一看是安落云。
    安落云穿着蓝色的锦服,玉面公子的模样,脸上挂着笑,眼中却满是戏谑。他见安祁转身,上下扫他一眼,为难道:小公子,你这衣服也太素了吧,我看我们身形相仿,要不要拿我的衣服给你穿?
    安祁是为奶娘守孝,奶娘在乡下照顾了他十几年,无子女伴身,他也没出息,连替奶娘好生办场丧事都做不到,最后也只能求了安家人,虽然奶娘与他无血缘关系,但是奶娘待他万般好,他不能不明恩情。
    思及到这里,安祁将视线放到安落云身上,婉拒了他:不必,落云少爷的衣服我高攀不上。
    你也不必不好意思,再怎么说你也帮了安府的忙,对了,丞相家的儿子你知道长什么模样吗?安落云依旧笑着,视线越过他落到不知何处,是个俊朗人物,和你他停顿了一下,视线重新回归安祁的面容,轻吐出两个字:甚配。
    骗子。
    虽然安祁才回安府一个月,对长安城的权贵之事不甚了解,但是也听府上的丫鬟婆子偷偷议论过,说他可怜,要被强行嫁给肥头大耳、五大三粗的丞相府小儿子。
    可见那丞相府的儿子不是什么良人,自然也担不起俊朗二字。
    安祁轻笑了一声,他这一笑,眼眸弯弯,明明浑身不带装饰却美得不像样,他说:既是个优秀的人物,落云少爷何不与老夫人说你想嫁过去?你也到婚龄了,不急么?
    你安落云嫉恨地看着他,刚要发火,他身边的小厮急忙拦下,他冷静了些,不打算再和他说什么,径直越过他,肩膀故意撞开他,错身的时候悄声留下一句,庶子就是上不了台面。
    安祁被撞得退了两步,他身子骨弱,进安府的一个月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被这么一撞差点跌在地上。等稳住了身形看见安落云远走的背影,他抬头望了望天,最后叹了口气。
    安家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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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安老夫人被人扶着上了马车,几个小辈也跟着上了各自的马车,安祁冷静地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被人注意到了,说话的老阿嬷把他请上了最末尾的一辆粗陋的马车上,还道:小公子您担待些,府上的马车都拿给上朝的老爷们用了,只剩这一个,您若实在不习惯,不如下来走两步。
    安祁稳稳当当地坐着,还没开口就听见前方传来了嬉笑声,抬头一看,是安落云和安景云两兄弟,他们笑得开怀,安祁知道他们是在嘲笑自己,可他却不理会,只对面前的老阿嬷说:不用了,我就坐这个。说罢,拉上了车帘。
    是。老阿嬷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车队朝着南山寺行进着,安祁被马车颠得有些难受,他脑袋昏昏沉沉的,等到动静终于停下的时候他也受不了了,赶紧下车,等双脚触到了地面上,他才抓着马车一角无力地支撑着自己。
    哟,就这一个时辰的车程都受不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在这儿装什么娇弱。
    安祁脑袋不清醒,只知道有人在说风凉话,又分辩不出是谁在说,等缓过了气儿他才站直了身子,左右望去,发现刚刚说话的人已经不见了。
    咚咚咚不远处传来了钟声,山林间的鸟惊起,落到高空,羽翼扑腾而起,越过天际。
    僧侣穿着僧衣,遇见来往的人便双手合十,最外的佛堂之上是香客在参拜着,而在南山寺的最往里一处佛堂之中,佛下蒲团旁站立一人,那人身材高大,穿着玄色衣衫,腰间佩一枚玉石扣,长发高高竖起,银簪插入发冠,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略薄,刻着三分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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