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会是忘了吧。柳茯苓站住脚步,皱眉上前,积压的情绪有些忍不住,你又骗我。
又骗你?赵云屹浅浅的扫了她一眼,继续不紧不慢的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什么叫又?
柳茯苓听着他悠悠然的语气,缓缓道,太子殿下一诺千金,请不要轻易开玩笑。
赵云屹忽然站住身子,垂眸看着她,沉声道,糕点确有微毒,事先给你的药丸可解。
可柳茯苓眉头一皱,还是有些不信,可殿下您怎么就能肯定,糕点中放的就不是别的毒呢?
赵云屹缓缓俯身,凑近看着她的眼睛,他神情凛然,与方才全然不同。
柳茯苓呼吸一窒,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她手脚猛然间有些发软,许是这几日赵云屹对她的态度稍亲和些,柳茯苓愈发胆大起来,刚刚差点就想跟他理论一番,想要讨个说法。
可赵云屹此时一眼,无声胜有声,柳茯苓手脚发凉,猛然间想起自己的处境。
即便他待自己再好,也是个利用的工具。
怎么利用,对工具好不好,那是他的事。
若是恼了,腻了,谁知他会不会一脚将她踹开,或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那些答应过的要求,要不要办,全是他的事,承诺又算什么。
短短一瞬,柳茯苓脑子里跟过了电似的,越想脸色越是苍白,她盈盈的目光看向靠近的赵云屹,提防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可他却什么都没做,而是缓缓在她耳边说。
我带去的人,自然会全须全尾带回来。他声音低沉,全无逗乐之意,否则,没人敢为我卖命。
柳茯苓怔怔地看着他。
她怎么也想不到,赵云屹居然会如此郑重其事的对她说这样的话,原本纷乱的心绪和不安便像是纷飞的雪片遇着了大雨,尽数化成了流淌的水,渐渐远去了。
能相信他吗?
不,不能相信。
柳茯苓咬了咬唇,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话。
不能完全相信,还是要看他日后的作为。
赵云屹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过来,帮我研墨。
柳茯苓心中一动,怎么回事?研磨这种事情不该是他随身的宫人做的吗?为何也落在了她的头上?
怎么?不会?赵云屹踏入书房,见她呆呆愣着,问道。
会。柳茯苓哪里敢说不会,她之前曾说过要给九王爷写信。
那便过来,距离夜里还有几个时辰,你便在我这儿用膳沐浴,不必回了。
赵云屹说起这些,便如说一二三四那般平静。
对了,去告诉李忠,让他取你的琴来。
是。柳茯苓想了想,张口刚准备开口,却被赵云屹打断,让他去。
柳茯苓闭上了嘴,他怎么就能猜到,她准备说想自己去取?
无奈之下,柳茯苓也只能照办,李忠就在书房附近,她找到李忠,客客气气开口道,李公公,殿下吩咐,麻烦您去帮我取我的琵琶,就在泾香阁的侧房中。
没问题,小的这就去。李忠忙不迭点头。
啊等等柳茯苓想起自己还得在此沐浴,到时候还得更衣,赶忙说,还要烦请李公公帮个小忙。
姑娘请说。李公公笑道。
今夜我可能回不去了,还请公公替我取两件衣裳来,就在衣柜中,取还是取三件吧。柳茯苓说。
姑娘今晚不回去?那要住哪儿啊,还需要其他的物件儿吗?李公公关切的问。
今今夜宿太子寝殿。柳茯苓有些尴尬,殿下吩咐的。
原是如此。李忠点了点头,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忽然惊叫一声,什么
这声把柳茯苓都吓了一震,怎么了李公公?
你,你李公公手指有些颤抖,你
柳茯苓疑惑的看着他。
李公公缓了许久,似乎是想到之前赵云屹让她去藏书阁那么回事儿,心中才缓缓平稳了些,没,没事姑娘被吓着了吧,哈哈,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李忠转过头,失魂落魄的走了。
柳茯苓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之前他警告自己的三项注意,猜到了他为何是这样的反应。
只是这反应也太大了点。
赵云屹让人接近这些地方,真的让人这样惊愕吗?
柳茯苓走近书房,便看到赵云屹在翻一个小册子。
她不敢多看,缓缓上前。
刚刚那声是李忠?赵云屹头也不抬地问道。
是。柳茯苓缓缓拿起一旁的磨,在砚台上倒了些清水,便细细研磨起来。
赵云屹听着那轻柔的摩挲声,缓缓地抬眸。
外头的阳光已经渐渐落了山,乌云密布,有些凉风四起,书房通风,凉意缓缓吹来,吹起她脸颊旁细碎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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