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太羡慕我了。”孔弗拍了拍狄叔的肩膀安慰道:“这回等石青那小子回来,咱们就将他跟华家丫头的婚事给办了,来年生个大胖小子,让你领着解闷,到时也不必眼红了——”
狄叔嘴角直犯抽,一面觉得先生的想法与言语一日比一日来的‘不高尚’了,然而,心底却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憧憬,恨不得现在就将那八字还没一撇的大胖小子给抱到手才好……
哎,这人老都老了,反倒不比从前能耐得住寂寞了。
……
江樱躺了不过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
她午睡向来很有规律,从不多睡,半个时辰休整的刚刚好,睡的久了醒了之后反倒头疼。
身边的梁文青却还是呼呼大睡,也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上扬着,偶尔还能听着一两声似笑非笑的梦呓。
江樱替她将滑落到了肩下位置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从床上起身后,洗了把脸,顿觉神清气爽,一整日的疲惫都随之消失了。
江樱没由来的心情大好,换了身简便的衣裙,将睡乱了的发髻打散过后,也懒得再重梳,干脆和往常在家中一样只用一条丝带绑在脑后,便去了前院寻孔弗下棋去了。
心里盘算着下完一两局后,刚好就可以准备晚饭了。
然而乐滋滋地来到孔弗院中,却被正在院中拿水舀给一丛扁竹花的老仆笑着告知先生不在院中,而是在前堂会客。
江樱一听是在会客,便也没有多问,却因下棋的兴致忽然来了却又忽然落了空稍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去打搅会客的孔弗,于是只得原路返回了托月院。
梁文青睡得依旧很沉,江樱觉得有些无趣,便去了院中的小书房里随手翻阅了着几本前些日子从孔弗那里拿过来的书籍。
“姑娘——”
小丫鬟见书房的门没关,便虚叩了两声,笑着唤了江樱一句。
站在书架前低头翻书的江樱闻声抬起头来,见是今日认亲仪式上陪着她的两个小丫头中的一个,隐约记得是叫阿绯,是个十分爱笑的小姑娘。
江樱便也回之一笑,问道:“找我有甚么事吗?”
“前院来了位客人,还带了份礼过来,说要奴婢交给姑娘。”阿绯说着话走了进来,江樱这才瞧见她怀中抱着个挺大的锦盒,因刚巧也是墨绿色的,同她身上的衣裳颜色十分接近,方才未仔细看倒没注意到。
江樱疑惑问道:“哪位客人?”
该不会就是先生正会见的客人吧?
可能进这清波馆,还能得先生会见的客人,却是少之又少的。
阿绯已将锦盒放在了书桌上,听江樱问起,也是一头雾水的表情,摇着头说道:“奴婢也没见着,这东西是客人身边的丫鬟交给奴婢的。”顿了顿,又道:“奴婢问了一句客人的名号,那位姐姐也没告诉我,只说让我把这个交给姑娘,说是今日给姑娘的贺礼。”
“那我不能收。”江樱觉得有些稀奇,却并未犹豫。
问了不说,显然是刻意隐瞒。
‘来路不明’的东西怎么能收?
“你将东西送还回去罢。”
“……可那位客人说了,若姑娘不想收的话,便亲自将东西送回去。”
江樱一愣之后,旋即笑了。
这人还能再莫名其妙一些吗?
有意隐瞒身份却又让她亲自将东西送回去?
若换作平常,她一准儿不予理会,因为绝大部分事实都证明,蹊跷的事情背后隐藏的多数是危险。
可她这回倒想去瞧瞧。
这里是清波馆,不比外面,能被先生点头允许放进来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危险人物。
二来,她是真的想知道能干得出这么无聊的事情的人,到底是谁……L
☆、328:过的可好
可当江樱来到偏厅,见着了这位莫名其妙的主儿之后,却是立即后悔了……
好奇心这种东西,真的是最不该有的。
眼前的人或许已经不具有威胁力,但却是她半点也不愿见到的。
这个人是冬珠。
冬珠会给她送贺礼,这要换做在十日之前,她必定是要好好地震惊上一番的。可经过这十来日之后,她却是半点儿也不觉得稀奇了。
这些日子以来,冬珠经常地会让人给她送去一些或珍贵或稀奇的玩意儿,也时不时地登门拜访,虽然不用她开口,回回都会被庄氏拦在门外,所送的东西也一应归还,但这还是没有妨碍到冬珠的一腔‘热情’。
而这种翻天覆地的态度变化,是从她得知了江樱与冬烈之间的关系之后的第三天开始的。
那三天里,她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以和为贵,冰释前嫌。
说白了就是看清了局势,认定了自己没有嬴的可能,遂低头求和。
可无奈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江樱与庄氏,尤其是庄氏,丝毫没有配合她演上这么一出化干戈为玉帛的戏码的打算。
“你来了啊!”
冬珠完全无视了江樱异样的目光,满面欢喜地凑了上来,十分喜出望外的模样。
见她这样一派‘天真无邪’的神色,笑容真诚而灿烂,犹如三月里的暖阳一般直逼人心,江樱却还是没能忘得了她三番两次挥着鞭子嚣张跋扈的凶恶模样。
她不是个过于记仇的人,可她更加不是个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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