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胡博阳，艾良才这些人的面，杨中还是说话那样直接，但现在叶三省没有再觉得受宠若惊，倒觉得杨中有些刻意和夸张了。
    杨中这句话，还可以理解很多层意思，可以说是以前工作的支持，可以说是文化水街的创意，也可以说是昨晚他偶然跟叶三省说话，却意外首先陪伴了常务副省长，让很多人包括欧阳坚徐兰都浮想联翩，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杜小翔当着姬中恒的面夸奖杨中是个好干部，所以杨中提拔的程序才突然加快，几个小时后就启动实施。
    他这句话也是故意说给在座那些有心人听的。将来万一有人了解到文化水街不是他提出的，而是叶三省最先想到的，他也可以含糊地解释，在这里特别感谢了。
    叶三省自然只有回答：“要谢谢杨县长对我的一直关心和照顾。以后……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要说，叶书记也是我的福将。”曾凡也端着酒杯过来，“我这么说叶书记，有点托大了，但是叶书记到我们团*委来，的确给我们团*委带来了新气象，各项工作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切实的实施。”
    他的确是真心实意说这番话。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知道高云跟叶三省不对付，但是相比跟高云一起共事那一年多，跟叶三省这大半年高下易见。高云只知道抓权，却不做事，只知道发号施令，而且常常不把他这个正职领导放在眼里，出去都是毫不客气打着团*委的招牌，弄得他这个正牌团*委书记非常尴尬，相处得很不自在。而叶三省就不同了，事事沟通，事事尊重他的意见，到后来更是牵线推荐他参与了文化水街的项目，证明了他曾书记的能力，得到了领导的认可，才有了现在的机会，而且团*委这一块，他现在基本不操心，叶三省主持下比以前做得更加有亮点，更加出色。
    “你们团*委。”杨中瞪他一眼，“你在团*委还能呆多久？”
    “呵呵。”曾凡挨了批评，也不以为悖，即使杨中现在跟他不过是平级，在文化水街也同样是副组长，而且将来，也肯定还要继续平级，笑道：“来，叶书记，我们两个，代表团*委敬杨县长一杯。”
    一直虎视耽耽地王度问：“老曾也要动了？老曾你也该动了。团*委呆了三年有没有？”
    “杨县长，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说话不负责任啊。”曾凡苦着脸却不回答王度，反击杨中。
    其辞若憾，其心实喜。
    可是这喜中，又带着万分的纠结和为难。
    春节的盛大团拜会上，他去敬县委书记酒的时候，欧阳坚很是夸奖了他几句，然后似乎是随口问了一句，曾书记在团*委也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吧？然后前两天文化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朱泉私下跟他通了气，说徐兰县长的想法，希望让曾凡去接城关镇书记，欧阳坚没有反对。曾凡自然知道是自己在这次文化水街的表现得到了欧阳书记和徐县长的认可，杨中提拔为副县长，城关镇党委书记这个全县十六个乡镇中最重要的书记，需要有一个两位主官认可的人坐镇，而且，按照正常的顺序，将来他也应该像杨中一样，提拔为副县长。
    这当然是好事。
    很多县团*委书记出去，机遇不好的话，只能放到一些边缘或者小的局行先呆着，那个先呆着就可能一呆就是好几年，远远地被同僚甩在后面，所以他能够一步到位成为城关镇的党委书记，那绝对不亚于中了权力彩票的大奖。想想以杨中的背景，再加上市长马麟的秘书这种经历，还要先去别的乡镇转一圈才回到城关镇。
    但是。
    同样是春节的聚饮，团市*委书记石林蔚也向他吹过风，说三区三县的团*委书记中，他最看好的还是曾凡，所以他准备让曾凡去团市*委，先做副*书记，等他离开团市*委，曾凡就有可能接任团市*委书记。
    这个饼不可谓画得不大！
    首先解决的就是级别问题。从正科一下迈到副县，这是一道重要的坎，不用在城关镇党委书记这个依然是正科的职位上原地踏步两年甚至更久。而且，到了市团*委后，再呆上个三五年，正处也很有可能一并解决了，那时候按照惯例，一到区县就是副*书记甚至可能是区长县长，似乎一下子就能够跳跃前进很远很远，比城关镇党委书记、副县长、常务副县长这样一步一步上去，可以节约五年十年甚至更久，不由得他不动心。
    可是且慢。
    这只是石林蔚画出的饼，未必就可能实现得了。
    首先去团市*委担任副*书记有很大的可能，因为按照惯例，团市*委副*书记这样的团干部一般还是在团*委内部产生，如果有石林蔚推荐，组织部门基本上会认真考虑这位团市*委书记的意见的，但是也未必一定就是这样，其它三区两县的团*委书记也很有可能杀出黑马，谁知道他们背后有什么样的关系，会突然出什么样的成绩得到领导的赏识呢？
    城关镇党委书记是踏踏实实的佳肴，只要欧阳坚和徐兰点头，就绝无改变，而团市*委副*书记，那就变数太多了，而且，还是期货不是现金，他如果现实一点，就该老老实实地接受这个掉下来的馅饼，而不是去望梅止渴，企望比较虚幻的团市*委副*书记。
    可是，那是副处级的团市*委副*书记啊！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场之中，级别永远是官员追求的硬通货，哪怕是现有的职位不好，同级别的调整也容易得多，而你级别低了一级半级，哪怕你再手握实权，从长远来看，也肯定不如级别更高的官员更有发展前途。比如一位交通局副局长，也许目前不如一位公路局局长实惠，但交通局副局长将来可能成为局长，副市长，而公路局局长，要向前进，必须先经过副局长这一关，人家早在前面卡住位了，甚至，特殊安排一下，交通局这位副局长，就可以分管公路局局长，成为直接领导。
    这就是曾凡最近甜蜜的烦恼。
    倘若没有叶三省横空杀出，曾凡肯定是毫无争议地去竞争石林蔚画出的那个团市*委副*书记了，可是因为参与文化水街，这位文化县团*委书记的工作能力提前得到了检验，进入了领导视野，并且要被安排在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曾凡的人生，出现了分岔，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我发觉，叶兄弟还真是个福将。”王度点头道：“跟你在一起的，都搞了事。要不是我这个年龄断了想法，我都想把你调到我们单位来。”
    詹晓宇捧场：“我跟着欧阳书记，徐县长出去这么多次招商引资，这么多次考察调研，偏偏叶书记那次，就碰见了蛇，你说这是不是吉兆？叶书记是命里带运，要旺大家。我们都要沾这光。”
    大家都笑，一起碰了一杯。
    叶三省悄悄对曾凡说，我们一起敬敬胡常委。
    曾凡一怔，回过神来，自己果然是想得太多，居然连基本的应酬功夫都忘记了，杨中固然是今天的主角，可是这一桌人，胡博阳是县委常委，毫无争议的第一人，叶三省肯定早想敬了，可是自己这个书记立在这里没动，他这个副*书记自然不好抢风头，感激地对叶三省笑笑，说好。
    两人转头敬胡博阳，曾凡说：“胡常委，我们两个团*委，敬您一杯。”
    不管他如何选择，做为县委常委，欧阳坚的大管家，胡博阳都是必须要亲近的人。
    却听叶三省说：“胡书记，敬您。”
    胡博阳酒杯端到嘴边，听了这话停止，问：“叶书记，你这个称呼，有什么埋伏？”
    【作者题外话】：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