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也好像坠入了不见底的深渊,所有的思绪都变成了痛苦和折磨在大脑里叫嚣着肆虐着,大脑混乱不堪。
抱着林冉,林殊也将她的小脑袋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以防她看到身后的一幕。
“妈妈找爸爸去了,我们、我、我们……去、去、去找……”
浑身颤抖得厉害,林殊也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想带着林冉离开。
双腿止不住地哆嗦,她有些使不上力。
可是,她的理智在告诉她,现在必须要带着小冉离开,绝对不能让小冉看到妈妈死时的惨状。
哆哆嗦嗦地迈开了步子,林殊也的双腿一软,直接抱着林冉摔倒在了地上。
石头擦破了林殊也的双手,林殊也依旧紧紧地搂着林冉。
怕弄伤了林冉,林殊也慌忙松开她,想检查一下她是否有受伤。
“姐姐。”
林冉被保护得很好,身上一点儿伤痕也没有。
她从地上坐了起来,手里依然抓着那个脏兮兮的破娃娃。
“小冉,你有没有哪里痛啊?”林殊也很紧张。
她答应过爸爸妈妈会保护好林冉的。
林冉没有回答林殊也的问题,而是眨巴眨巴着透着天真的大眼睛,指了指林殊也的身后:“姐姐,爸爸身上有好多血啊。”
心跳开始加速。
“咚隆——咚隆——”夸张得跳动着。
林殊也僵直了脊背,思绪突然被染成了腥红。她眨了眨眼睛,在颤抖中咽了咽唾液,机械地转头朝身后看了过去。
大榕树不见了,选择了上吊自杀的母亲也不见了,林殊也现在能看到的是压在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私家车下的父亲。
父亲的眼镜歪歪斜斜地挂在他的耳朵上,透明的眼镜片早已破碎。
他睁大了眼睛不舍地望着前方,伸向车外的右手僵硬、扭曲。
林殊也摇摇欲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了还燃着火的私家车面前,恍惚地看着似是对这个世界还有太多不舍的父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是的。”
拼命地伸手抓着自己的脸,林殊也崩溃地大叫着:“不!”
林殊也知道,她现在正在做着一场噩梦,一场她拼命地想要挣脱却没有办法立刻醒过来的噩梦。
林殊也比谁都清楚,父亲和母亲早就已经死了。
更加清楚,林冉也早已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子了。
十指被鲜血染红,林殊也缓缓回过头却发现林冉已经不见了。
突然,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努力想起来,你内心最恐惧的事情是什么?集中精力,努力想起来你记忆中几乎将你折磨至疯的事情是什么?”
那个声音急不可耐,不停地在催促她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告诉我,如果你手中有一把刀,你会插入谁的心脏?”
林殊也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右手中不知道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刀。
看着手中的刀,林殊也的神情有些恍惚。
“林先生,林夫人,你们好。”
转过头,林殊也看到两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坐在了林常宏和刘荔芳对面。
“是这样的,过两天我们可能会对两位小朋友做一次调查,毕竟这关系到林亦涵先生和苏晨女士名下财产的继承和代为管理。
我们希望可以跟两位约个时间,不知道两位什么时间有空呢?”
林殊也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面,眼睛里流出了绝望的泪水。
“钱啊。”
仰头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林殊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林殊也时常在想,如果她的父母在去世的时候没有留给她和林冉那一大笔任谁知道了都难以抵抗的财产。
她是不是就不用被关进石室?
是不是就不用经历那让她至今都难以摆脱的残酷桎梏了?
“你说,婶婶对你好不好?”
耳边突然响起了刘荔芳的谄媚中带着威胁的问话,林殊也立刻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捂着眼睛。
“刘荔芳,你不得好死!”
那倔强而熟悉的嘶吼让林殊也感到害怕,她不敢放开自己紧捂着眼睛的双手,不敢朝四周围看上一眼。
她害怕她会看到刘荔芳那阴狠的眼神,更加害怕会看到自己因为忍受不住疼痛而向刘荔芳屈服的表情。
她……不行。
“啊!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石室里回响着稚嫩的惨叫声,还有鞭子抽打身体的声音。
每响起一声鞭子抽打的声音,烙在林殊也内心深处的恐惧就会加深一分。
她好害怕。
泪水打湿了双手,林殊也依旧紧捂着双眼,跟着那痛苦的求饶声重复着:“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跪在地上,林殊也怯怕地弓着腰,哭着低语道:“好痛苦。好痛苦!”
她挣扎了十多年,为了林冉隐忍了十多年。
现在林冉已经长大了,虽然还没有找到一位疼爱她的男人。
可是……至少,林冉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已经可以让自己衣食无忧地活下去了。
林殊也在想,她的使命是不是已经完成了?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什么都不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停止哭泣,林殊也依旧不敢放开捂着眼睛的那双早已被泪水打湿的手。
“什么条件?”那是刘荔芳的声音。
“我什么都给你,但是不准你动我妹妹。我想让她读书,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不过分吧?”
那虚弱到似乎随时都会消失的声音让林殊也痛苦不已。
“小冉,姐姐该做的都做了。姐姐好累啊,姐姐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林殊也很多时候都在想,自己为林冉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为了能够让她衣食无忧地成长,选择隐忍了这么多年。
林冉是否知道自己为她付出了多少?
她觉得好疼,浑身都在疼,刚刚在石室里响起的每一声挥鞭抽打的声音,仿佛都是鞭子抽打在了她的身上。
浑身都在疼,林殊也甚至不敢动一下身子,因为这样做会扯到黏在她伤口上的衣服,会扯破刚刚结痂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