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川海和王穆的初步配型报告第二天便出来了,拿到报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王穆和小智初步配型竟然全部吻合!
听到这个消息,王穆当即表示愿意配合医院做高分辨配型,可能的话他愿意为小智做干细胞移植。
整整一天,罗川海脸上移植挂着欣喜的笑容,照顾小智的同时,他还会兼顾着照料一下老爷子,看得出来,他对王穆是由衷的感谢。
王穆倒是并不在意这些,他相信冥冥之中一切都是缘分。
此时病房里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此时距离医院不远处的一家餐厅里却迎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这人正独自坐在一张桌子上,桌上满满当当的摞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碗碟,所有的客人都目不转睛打量着他。坐在不远处的老板娘则紧锁着眉头,一脸厌恶的样
子。
只见他微佝着身体,头发蓬乱,脸色糟红,看面相年纪不大,但却带着几分病容。
瘦!瘦的似乎只剩下皮囊下那一副骨头,没有丝毫血肉。
“老板,再上两斤牛肉。”
这声音嘶哑干涩,又带着股阴阳怪气的味调,挫着听者的耳膜。让人极不舒服。
老板娘不耐烦的起身走了过去,指着他桌上的空盘子说道:“你先把这些钱付清。”
那人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肥胖的老板娘的脸上,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这对眼睛的主人许久未眠。
老板娘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底气也稍显不足:“你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吧,看你的样子就是个穷鬼,没钱还吃那么多。”
男人身体微微一颤,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身材在肥胖的老板娘面前仿佛一个纤瘦的小孩。似乎意识到了这种差距,加上处于自己的地盘,老板娘挺了挺身子,推了青年一把,那青年一个踉跄栽倒在板凳上,额头碰在板凳边,很快一抹猩红便慢慢顺着
额头流了下来。
见那青年受了伤,老板娘意识到自己下手有些重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不要装蒜,吃饭付钱天经地义,这么多人看着,你别想耍赖。”
男人抬起右手,在额头上轻轻一抹,然后放在鼻下使劲闻了闻,淡淡的血腥味让他一刹那有些陶醉。
“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呢。”男人自言自语的说道。
说罢,他将沾血的手指慢慢放进口中,轻轻吮吸着,一旁的食客皆是胃中一酸,顿觉恶心。
老板娘也是被青年的举动吓到了,提起一旁的板凳就朝青年身上招呼,一边打一边高喊着:“这家伙是个变态!”忽然,所有食客眼睛都瞪大了。老板娘也觉得手中受阻,转头看去,只见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一手抓着板凳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老板娘,嘴巴微张,
一滴滴口水从嘴角低落到地上。
那种眼神,那种神态,分明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比的美味!
老板娘心中生怯,放开了板凳,身子向后退了退,直到靠上身后餐桌才稳住。
“为什么不给我吃的……”青年慢慢朝老板娘靠近,眼神里愤怒和贪婪交织在一起。
“啊——。”老板娘尖叫着准备跑开,但是她的胳膊仿佛被一双铁钳紧紧的夹住。她慢慢低下头去,只见一双干瘦的手正抓着她的胳膊。
此时的青年虽然还是先前那副病弱的样子,但是手上的力量却是奇大,使劲一拉肥胖的老板娘如同陀螺一般在地上转了一个圈,面对着他。
青年咧着嘴笑了,口水蔓延了整个下巴。他如同野兽一般扑了上来,张口便朝那胖女人的脖颈出咬去。
“啊——杀人了——。”整个餐厅都沸腾了,食客们争相朝门口涌去,原本座无虚席的餐厅瞬间跑得一个人也没有了。
有几个胆大的小伙子自发堵在餐厅门口,有人拨打着电话,有些拿出手机寻找合适的角度拍下这骇人的一幕。
几分钟后,一个肥胖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眼中,那人嘴角还挂着丝丝没有擦干净的血迹,身上的衣服显得极为不合身,在他肥胖的身体上如同可笑的童装。
很快,有人便认出这就是先前那个袭击老板娘的怪我,只是他为什么短短几分钟便从骨瘦如柴变成这么一个走路都有些臃肿的胖子,没有人知道。
警察很快就到了,带队的正是王穆的老同学赵恒。报警热线刚刚接到群众举报,在绿园春餐厅发生了一起骇人的食人案件。
赵恒赶到现场时只见几名年轻人坐在地上,餐厅的玻璃朝外碎了一地,看到警察,那几名年轻人仿佛见到了主心骨,颤抖着站了起来。
赵恒快步走到跟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青年咽了一口口水,快速说道:“一个胖子,吃了这里的老板娘。”
一旁的另一个青年轻轻推了他,摇着头说道:“不对不对,是个干瘦的年轻人。”
赵恒眉头微蹙,暗自嘀咕着:“又胖又瘦?这是个什么家伙?”
很快,从餐厅里走出一个带着口罩的现场法医,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赵队,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赵恒随着法医一同走到餐厅内,在一个角落,桌子板凳歪歪扭扭的倒在一旁,明显是有打斗痕迹,地上留着一大滩血迹,除了几根头发,再也找不到一丝人体残
留组织。
尸体不翼而飞,而在众人的眼皮子地下把尸体运走显然是不可能的,莫非真的被人吃了……
走廊了一阵喧嚣,王穆皱着眉头走了出去,只见两个护士脸色惨白的跟身边的人比划着什么。
王穆走近些问道:“出什么事了?”
护士长见有患者家属再,赶紧让那两名护士住口:“没事没事,她们俩被狗撵了。”
其中一名护士似乎是个直性子,赶紧冲着王穆解释道:“才不是呢,我们真的看到了,就在那绿园春餐厅,一个男人把那个老板娘吃了……”
护士原本还想再说,却被护士长野蛮的拉了一下:“怎么这么多话,赶紧干活去,418病房的老胡等着换药呢。”
那护士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愤愤的朝楼上走去。
护士长一边赔笑一边说道:“您别在意,这两个姑娘胡说呢,别忘心里去。”
王穆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已经暗自记下,绿园春餐厅。
他快步走出医院,转过一个街角便看到前面围着一大帮人,他凑上前去,抬头看着那招牌——绿园春餐厅。
人群中,他很快找到了熟悉的身影:“老同学。”
赵恒转过头,一眼便看到人群中的王穆,赶紧走了过来:“你不来找我,我还准备去找你呢。”
王穆点点头:“据说这里刚才出了事?”
赵恒狠狠的吐了一口 唾沫:“妈的,听说是有个家伙把这里的老板娘吃了。”
王穆眉头一挑:“你信吗?”
赵恒摇了摇头:“傻子才相信呢,但是那么多人都这么说,不信也得信啊。再说我们前前后后翻遍了整间餐厅也没有找到那老板娘的尸体,保不齐还真就……”
“被……吃了?”
赵恒点点头,这是十几个食客在警方笔录中提到的,并且对事情的发生,所有人的叙述都惊人的相信,让人不得不信。
“既然有那么多人目击到,那么凶手应该很容易确定吧?”王穆问道。
赵恒却摇了摇头:“恐怕没那么容易,据那些人说,凶手是个精瘦的男子,但是后来又都改口说是个大胖子。这又胖又瘦的让我们怎么查?”
赵恒的语气露出些许无奈。
“难道现场就没有留下一丝凶手的线索吗?”王穆继续问道。
赵恒接过一旁警员手中的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部手机,赵恒打开手机翻出一段录像。
录像的左上角,一个男人正趴在地上,具体情况由于手机拍摄角度和像素问题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几分钟后,一个肥胖的男人慢慢悠悠的朝镜头方向走了过来,从他的穿着来看,正是先前趴在地上的那人,但是令王穆和赵恒不解的是,他的体型却仿佛短短几
分钟增大了几倍。
录像放完了,王穆却还有些发愣,赵恒拍了拍他的肩膀,询问道:“怎么样大师?有没有什么头绪?”
王穆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看样子真的像是被那人给吃了!”
现场的东边,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记者正匆匆赶来,他们出示了记者证后准备采访赵恒,但是皆被赵恒以“案情重大,暂时不便透露”为由拒绝。
记者碰了一鼻子灰,转而去询问围观的路人,这里面有不少是先前餐厅里面的食客,从他们口中一定能得到重磅消息。
见王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赵恒也不再多问,转而说道:“听说伯父病了,在住院呢。有时间我去看看。”
王穆摇了摇头:“你还是好好忙你的案子吧,有什么线索及时联系我。”
赵恒点点头,两人就此话别,王穆则赶紧返回医院。整个下午,王穆的心里总是像堵了块石头,颇为压抑。一方面是罗川海的反常,一方面又发生了如此骇人的事情,王穆总觉得这种种迹象与管易居两天前所说的
那件事有关。果不其然,绿园春餐厅的事当天下午就出现在新闻里,电视画面里,记者正在采访一名路人,那人明显还没有从先前的恐惧中解脱出来,正是怔怔的说道:“那是
个怪物,他吃人……”
王穆看到父亲脸色有些难看,起身准备关掉电视。只听“啪”的一声,转头看去,却见罗川海手中的杯子正破碎的躺在地上。
罗川海脸色煞白,手还保持着捧着杯子的样子,嘴唇微微颤抖着:“是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王穆觉得事有蹊跷,赶紧凑上前去,低声说道:“你跟我出来!”
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是语气却不容置疑。他拉着罗川海走到病房外面,罗川海失神的坐在长椅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穆冷冷的问道。
罗川海抬起头,眼睛盯着王穆,这个可怜的人此时显得有些无助,他颤抖着说道:“这一切都是一个可怕的实验,我们都是试验品而已。”
王穆眉头微皱,他知道罗川海一定了解其中的隐情,便追问道:“什么实验?”
罗川海摇了摇头,他紧咬着嘴唇,不住的摇头:“我不能说,那笔钱对我很重要。”
……
“你回来啦。”女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着推门而入的丈夫,他放下手中的遥控器。
“去做饭吧,我饿了。”男人的语气有些疲惫。片刻之后,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冲着厨房方向喊道:“多做点。”
男人走到卧室,慵懒的躺在床上,想起一会儿就能吃到可口饭菜,心里满是期待。
虽然结婚这五年了,他尝遍了西京市所有豪华酒店和路边街摊的美食,但是妻子的手艺依然是他吃过的所有饭菜里最好的。
床边是一个 一人多高的立柜,柜门上镶着一块大大的镜子,卧室里所有的角落在镜子里都一展无遗。
“那是什么?”男人盯着镜子里床下的一块异物。
他俯下身,手伸进床底很快便摸到了那个东西,他拿起来一看,竟是一个男士钱包。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张身份证,上面的头像赫然是住在自己楼下的邓烨。
邓烨是一家小广告公司的老板,长的颇为精神。照片上的邓烨目光前视,炯炯有神。
男人非但不怒,反而微微一笑,干瘦的脸上,颧骨高高凸起着。
“出来吃饭吧。”女人在外面叫道。
男人随口应了一声,将那个钱包随手装进口袋里走了出去。餐桌上摆了好几碟菜肴,看着就颇有食欲。
“你不吃吗?”男人看到桌上只有一碗米饭。
女人摇摇头:“我吃过了。”男人不再多问,眼睛里却透出一丝冷光:“其实我也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