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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节
    康熙心急如焚,又是停秋决,又是亲往宁寿宫请安。亲自检视方药,亲手伺候羹汤,就盼着自己这最后一个健在的长辈能渡过此劫,转危为安。
    第227章 康熙颁诏听到这的时候,不仅是诸皇子……
    虽说康熙非太后所出,但到底这么些年相处。
    尤其太皇太后薨时,全凭娘俩互相慰藉,才让康熙捱过那段痛苦年月。后头亲征噶尔丹、废太子、公推太子等,太后也没少关心惦念……
    相伴多年,太后从未仗着身份对朝政插手半分,未给康熙添半点麻烦。
    久而久之,自然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所以惊闻太后身体违和,康熙不顾自己老迈地亲自照应着。
    谁劝都不听,直到太后身子好些了亲自开口:“哀家这里太医多、使唤的宫女太监也多。诸妃、诸皇子皇孙们与其福晋们也都时有探望,皇帝再不用担忧,还是将养好自己身体为要。”
    “打畅春园回来的时候,你就说腰腿疼。前两天往哀家这边来又受了风寒,瞧这咳嗦的,声音都嘶哑了。快往汤泉调养一段儿吧,勿以哀家这边为念,哀家如今都好了许多了。撑过这茬儿,没准还能看你跳一回蟒式舞。”
    这话说得康熙大乐,只道皇额娘好生养病,到您八旬大寿,儿子肯定与您再跳蟒式舞为您祈福。
    只这期间,他就又咳了数声。
    惹太后担忧不已,连连催促。
    康熙这才遵命,临行前还提及太皇太后当年事。言说阿灵阿前头都命悬一线了,被他家里的调养了半年多,如今还能生龙活虎地当差。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呢?
    太后虽年老,人却不糊涂。且知道淑宁男人跟儿子们的重要,拉拢到她就等于拉拢了大半个钮祜禄氏的事实呢。
    太子两立两废,储位悬而未决,底下的皇子们蠢蠢欲动。
    她谨小慎微了一辈子,才有如今。眼看着生荣死哀,就要风光到最后了。可不希望临了临了了,自己这病榻倒成了皇子皇孙们谋权夺位的竞技场。
    万一鼓捣出什么大动静来,让康熙厌屋及乌可就得不偿失了。
    算明白这小账的太后微笑摆手:“不要不要,眨眼三十年,当初的小媳妇子如今也是当玛嬷的人了,何苦还往宫中奔波?再者说,自打哀家病,老五和老五福晋就一直未离左右。他他拉氏也擅厨艺,人也孝顺。为了就和我这老太太的口味,还特意精选了蒙古吃食,更得我欢喜。哀家身边有她在,便足矣。”
    康熙喜欢通过给儿子赐美人的方式表达父爱,平日里却鲜少关注儿子们后院。
    对五儿媳妇印象平平。
    如今听太后这么一说,才知其孝顺。
    忙派人给送去了好些赏赐,着她们夫妻两个多往宁寿宫这边孝顺。
    胤祺自幼就长在太后膝下,极受宠爱。
    虽因此而失去了角逐皇位的权利。但也因而脱离漩涡之外,成为倍受皇阿玛信任,无论哪派兄弟都友好对待的存在。
    如今太后染恙,就算不说,他们夫妻两个也必然会尽心尽力啊!
    这般重赏之下,胤祺夫妻更是忙不迭往宫中谢了恩。并劝慰康熙赶紧往汤泉,颐养圣躬,太后这边他们肯定尽心竭力。
    康熙欣慰点头,收拾收拾就去了汤泉。
    临行之际,谕领侍卫内大臣等,言说自己回宫之日就有些腿膝疼痛,因为顾念太后病情而勉强忍着。后又受了风寒,再强忍着恐又加重。
    正好这几日太后略微好转,也惦念着他,催促他往汤泉调养,他奉慈命而往。
    约略休息几日之后,便又从汤泉回了畅春园。
    十一月十六日,闻听太后病情愈重,皇上都不待警跸,只领近侍人员从西直门进神武门往皇太后宫问安。
    一连数日,频频动问。
    太医院所有太医恨不得都集聚在宁寿宫,御药房随时向太后敞开。
    只盼着太后能够转危为安。
    做了预知梦的淑宁却知道,素来慈祥和蔼,一辈子安安分分的太后已经走到生命尽头。康熙再怎么着,也是无力回天。
    还因为频繁奔波劳碌,以至于圣体违和,特别孱弱。
    底下皇子与各部官员们蠢蠢欲动,又在琢磨着万一之后,自己与自己身后的势力该何去何从。
    康熙无奈之下,还召见诸皇子与诸臣,好一番推心置腹。
    然而,这才康熙五十六年,梦中那位可是在位六十一载,差点到古稀呢!这时节,哪个先乱,哪个先死。
    就……
    希望大外甥还记得她那句戒急用忍吧!
    淑宁叹,又开始给阿灵阿跟儿子、儿媳们上课。谨守府中上下,只坚定做皇党。不搞拉帮结派,也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几日后,康熙果然找诸皇子跟大臣们聊天,然后下了一封长长的诏书。
    言帝王之治,必以敬天法祖为本。合天下之心以为心,公四海之利以为利。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夙夜兢兢,所以图久远也。
    他八岁登基,在位五十余年,今年近七旬啦!
    接着就是一顿齿登耆寿,子孙众多,天下和乐之类的自夸,赖宗社之灵,非凉德所能至也。
    再就是感叹,人臣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年老致仕而归,尤得抱子弄孙,悠游自适。当皇上的却没有这个福气,六爻都不及君主,人君无退藏之地也……
    一番他自幼读书,寻求治理。平鳌拜、灭三蕃,亲征噶尔丹。这么多年励精图治,战战兢兢。数十年之功,终于让天下俨然的感叹后。
    就是他今春就颇苦头晕,形渐羸瘦,行围塞外可算好了一点。太后身体违和,他这头晕也复发,越发步履维艰。生怕自己一时不讳,不能悉说心中衷曲。死者人之常理,要当于明爽之时,举平生心事一为吐露,方为快耳。
    听到这的时候,不仅是诸皇子,就连所有大臣都恨不得竖起耳朵。
    就盼着知悉日后谁为皇,谁为王。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又该对谁俯首帖耳,才能继续活跃在朝堂中央。
    然而事实证明,康熙就是不肯给他们个明白。
    只道昔人每云帝王当举大纲,不必兼综细务。他则不然,一事不谨,即贻四海之忧。一念不谨,则贻百年之患。立储大事,他又岂能忘?
    但天下大权,当统于一。神器至重,为天下得人至难,所以他垂老而拳拳不息。希望大小成功能体察他的用心,而且他也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遗诏什么的,也已经准备好了。
    但上头写的是哪个名字,却依然丝毫不肯透露。
    急得所有人抓耳挠腮,却依旧无可奈何。
    只能极限猜猜猜。
    大阿哥至今还是个光头阿哥,二阿哥被两废两立,连皇上自己都说若再行复立,他都没有办法面见天下人了。
    再者前头检讨朱天保那个二杆子不是上书求复立胤礽么?
    结果被皇上给咔嚓了。
    这就侧面证明,废太子再没什么上位机会。
    三阿哥这几年倒是颇受宠爱,皇上走哪儿都恨不得随身携带,还屡屡往他那熙春园进宴。但是细数这位诚亲王的功绩,好像也就主持编修了那个律历渊源?
    当亲王可,当太子多少差了那么点意思。尤其这位当初为了救废太子心切,可还诬告过大阿哥呢!
    四阿哥妃位娘娘所出,先皇后养大。曾经随征过噶尔丹,主持过户部清欠、跟庄亲王一道做过土豆的推广。
    往江南查盐政,去广州督办海事衙门,如今在刑部也做得风生水起。可以说是所有皇子中最能干实事的,也是好多臣子都排斥去想的存在。
    水至清则无鱼嘛。
    虽然说千里做官只为财的说法有些过于夸张,可在匡扶天下之外,谁愿意十年寒窗好不容易跻身朝堂,还要继续苦哈哈过日子呢?
    偏四阿哥嫉恶如仇,往江南一趟,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
    百姓拍手称快,奔走相告,万般感谢皇上给他们派来了这四清天。皇上狠狠收割了一波民望,国库丰盈,连西边战场都更加从容了。
    一片升平,四处叫好中。朝野官员却只瞧见被四阿哥梳篦一样梳过的江南官场,大大小小,只要行差踏错的,就几无幸免。
    呜呜呜,但凡有所选择,就没有人想跟这么个又严厉、又勤奋还不讲情面的东家。
    他们更盼着像八阿哥那样温柔又平和的君子。觉着他上位之后,大家伙可能过得比如今还要滋润。可惜……
    那位过于得人心,而被皇上所忌惮。
    连父子之情绝矣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孩子病到垂危,皇上还坚持非要把他挪回府中去。赐点调补药材之类,还要说不了解他需要什么不敢送。
    吓得孩子如惊弓之鸟,刚好点就巴巴地跪在内门请罪。
    结果没得半点怜惜,还落了个敏感多疑、无事生非的罪名。唔,若非康熙朝所有皇子集体出事,皇孙之中也都不堪大用,那位爷都没什么机会了。
    可惜呀。
    万般怅惘之中,所有人继续思量。结果骇然发现,除了他们其实不大愿意接受的四阿哥之外,也就是跟冠勇侯在西边打仗的十四阿哥还有些许可能?
    但若十四阿哥是皇上心中所想的那个,如今圣体违和,又怎么会赶紧唤他回宫?
    所以……
    思来想去,还是那个他们最不愿意接受的可能才是最可能。
    所有人挠头纠结之间,心思快、手脚也快的都开始往四阿哥府殷勤了。
    雍亲王世子成婚,世子福晋去年给添了个小阿哥?
    二阿哥年初成婚,福晋现在也有了喜讯?
    三阿哥,哦不,贤郡王呢?皇上最最喜欢的贤郡王呢?他也老大不小,还没定下婚事吧?那,他们是不是可以悄悄接触下,先有了默契之后,再让贤郡王求赐婚呢?
    亏得胤禛以心念皇祖母病情为由,早早闭门谢客。恨不得一家子都守在宁寿宫,伺候太后。
    否则的话,他们大概能见到贤郡王发飙,抬脚踹人。
    毕竟太后病入膏肓,皇上忧心如焚。当重孙子的他顾及两位老人家的身体都还顾及不过来呢,得多大心能在这时候考虑什么婚事?
    而胤禛这么一闭门谢客,淑宁悬到嗓子眼儿的心也就彻底落回原位。
    果然不愧是九龙夺嫡的最后胜利者。
    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梦境里,四阿哥都这么能沉得住气。
    只是……
    阿灵阿皱眉,不可避免地担心:“小孩子都能做出来的分析题,德妃娘娘宫中多年,自然看得更为透彻。偏她一直以来都远着四阿哥,偏心小儿子。如今未必不会为了给小儿子添加助力,而为难与你。不如你也趁着这冷寒时候,不小心沾染点‘病气’?”
    结结实实地在家里待上几天,免得回头左右为难。
    若不是还有那么几分理智,淑宁都快听了他这个馊主意了。
    实在是,她也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