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军营里,一个老将张着嘴巴,不可思议的望向校场中央刚打赢一群大头兵的女人。
我的天呐
一时间,无数人脸上都同步写着这一句话。
连南宫舒华自己都是惊讶的。
她席地而坐,一身红装身上还带着微微的汗臭,毫无一点女儿家的矜持柔和,刚打赢这在场几十号人,正休息呢,蓦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这四个字,她下意识不解的问。
“我我是北枭王”
“我扫平了北疆的寒狼十八部”
如无意外,她爹只有她一个女儿。
和萧临渊同代里,南宫家也只有她这一个嫡女
她这句话刚说完就被转换成文字出现在光幕上。
这下,全天下人都看到了她的名字,以及她说的话。
光幕上,古古又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显眼的名字,哈哈一笑。
你说呢,可不就是你吗
俗话说的好,南明橖,北女枭。大宸有两王最是传奇,一个是被称为战神的镇南王蒋明橖;还有一个就是一统北疆雪域的女王南宫舒华;大宸在你二人手中可谓是开疆拓土将国土面积都翻了何止一倍当然,这也离不开其他文臣武将的功劳。
南宫舒华看起来高兴,但并没有晕了头脑,还能保持冷静,笑“那我倒挺厉害。”
自我打趣的一句话,特别是看周围众士卒的眼神就知道,说不定自己这次再跟她爹提要入军的事大概是有望了。
古古看不见她的二次发言,只是骄傲之余却又突然一叹,唉,但是比起镇南王蒋明橖的自缢身亡,恐怕更多的人还是会惋惜北枭王之死吧。
她死的,真的冤枉。
“轰”
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一颗原子弹爆炸,可把大宸众人震的不轻。
什么意思啊难道是萧临渊冤杀了南宫舒华
连南宫舒华自己也被吓一跳。
霎时间,屏幕上的问题多到让古古看都看不过来。
你们发慢点儿,我都看不过来了。
你说北枭王是南宫舒华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当然是真的啊,史书记载还能有假
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萧临渊冤杀的萧临渊容不下功高震主之人
古古看着屏幕上的发言,开始念不下去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看无数人还不信和怀疑,他无奈打断众人的演戏。
好了,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演了北枭王怎么死的是个人都知道好吧,怎么可能是神昭大帝杀的朋友,玩笑可以有,但是别太离谱。
这一句话叫某些心怀阴暗想法的人彻底偃旗息鼓。
本来,他们还寄希望于能听到一点关于萧临渊的坏话、或是犯众怒的事来呢。
结果又是一场空。
萧临渊当真就如此完美无
缺吗这些人沮丧。
但是,也不能说跟神昭大帝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古古摸着下巴,思索说道。
“我就知道,那萧临渊不过就是做样子给天下人看,其实怕是早就容不下南宫家了。”
立时就有人惊喜,挺直腰杆儿,开始阴阳怪气,古古后来说的话,自然也被这些人下意识忽略。
他们只愿意听自己自己想听的,想自己所想的,相信自己理解的就是正确的。
此事说来有些复杂。但是神昭大帝没有杀北枭王,北枭王的死有很多重因素,不能简单的用一句话来概括。这个后面主播再详细讲讲。
南宫舒华倒是没太在意自己的死,满脸写着我真棒
我可太厉害了
不行,得趁热打铁,她得赶紧回家说服自己老爹。
北疆的寒狼氏十八部落一直以来都是大宸的心头之患,他们就像他们所信奉的狼一样,狼子野心,又生命力顽强,始终对大宸的领土念念不忘,暗中密谋着南下离开北疆那片雪原,占领大宸。
南宫家两代人都是北疆的守将,一直视北方的寒狼氏为生死大敌,可和对方打了几十年的仗硬是不能让对方彻底远离大宸的国土,没想到,南宫舒华做到了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军营内无数人热泪盈眶,紧紧纂紧了拳头,眼中皆是骄傲。
北枭王,那是他们南宫家的大小姐
北疆多少将士在这地方守了一辈子也想实现的愿望,终于在她手里成真了
而看着南宫舒华高高兴兴骑着马就跑回家的模样,军营里那些和她相熟的将士们直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是北枭王”
就南宫舒华往日那见了美人恨不得化身土匪的好色模样,他们简直不敢想,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一统北疆的
真的能抗住敌方的美人计吗
一众士卒一脸见鬼的表情,眼角抽搐。
她真的能成王
她是怎么当上北枭王的啊
萧临渊莫不是睁眼瞎
三连问回荡在京都无数人的脑海久久不散,心中的惊讶和疑问简直要化为大浪一样波涛翻涌。
要问南宫舒华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如何
那只能说,没有形象
别人家贵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优雅知礼,南宫舒华出身将门,又是家中嫡女,自幼倍受宠爱,还有亲姑姑在宫中当贵妃,出身就显赫非常。
但偏这南宫舒华从小闯祸到大,口无遮拦,是京都人尽皆知的闯祸精,不是今天揍了谁家子弟,就是明天气的谁谁谁进医馆。
点火烧人家马尾巴害人家从马上摔下来出糗、趁人家上茅房时提前将厕纸偷偷拿走、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繁数,总之没有一天是消停的,简直可以称作混世大魔头。
古古可不管光幕外的人怎么想,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要下播。
好了,今天
的直播就到这里。
感谢各位粉丝朋友们来到古古直播间,下期咱们接着讲大宸十大憾事之三“万贯家财换不来一碗白粥”
也是二十八功臣第十一席财神金万来的故事那咱们五天后见。
再见。
说完,光幕消失,留给大宸的余波却仍在扩散。
景德帝站在殿外,望着只剩白云的蓝天,他的表情一点点变得严肃。
“来人,去请萧临渊过来。另外,让殷贵妃先回去,对于太子,孤自有处置。”
一个请字,代表他对萧临渊的重视和严肃以待,甚至,还隐隐有几分对这未来的千古一帝的忌惮。
他终于决定要见见这场风波的主人公了。
而祥庆殿内本该陷入沉睡的人,此时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淡然走出寝殿。
迎着殿外宫人闻声回头望来的惊诧目光,萧临渊推开殿门,站在廊下,看了眼苍茫的蓝天。
他微微侧首,对站在自己肩头的那只雀鸟说道。
“走吧,今后别来此地觅食了,小心再被人捉住,关起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清,冷中却又带了那么点轻柔,像初春细白柔软的雪。
“啾”
一身黑羽白色长尾的小雀长长的“啾”了一声,像是在应答,可爱的小脑袋蹭了一下萧临渊的脖子,然后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直到鸟的影子再也看不见,萧临渊这才收回视线,周围人看向萧临渊的眼神却无不透着深深的惊疑。
此时,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后世之人的猜测竟是真的
萧临渊真的能听懂动物言语,甚至还能与之交流
不过一个时辰,关于这则消息被证实的传言就传出了宫外,一直传到众多有权有势的人耳中。
他们也是此刻才意识到,萧临渊真的不简单
一个人藏的这么深,不是所图甚大,就是真的无所欲求。
能听懂动物的话啊
这本事不管放在谁身上都得称一句天才,简直是天授其能,世间少有
但一个羽翼未丰、自身的底牌却被暴露出来的千古一帝,到底能不能为现在的这位陛下所容呢
无数人心里都在思量。
有人惊喜,有人担忧,自然也有人选择看好戏。
这是萧临渊第三次见景德帝。
只是不同于那次在大殿上被问罪时表现的柔弱、木讷,萧临渊和景德帝两人四目相对,俱只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冷漠。
一人面色微沉,气势威严,隐而不发;一个面色无波无澜,冷若冰霜,静若寒潭,看不出丝毫情绪。
空无一人的殿内,除了景德帝身边拼命做隐形人的大监,再没有其余宫人。
极致的安静里,是两人无声的交锋。
大约数息过去,景德帝先忍不住,开口了。
“倒真是小看了你。”
“神昭大帝”
“你觉得这封号如何”
短短三句话,景德帝几乎想要冷笑,可弧度刚至唇角,又被他压下来,形成了一种似笑而非笑的模样。
是人都能感受到他此刻心情的不好,紧张、害怕才是人之常情,萧临渊却没有被他的语气表情所吓。
他看着景德帝,如同在看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这是旁人予我的称号。你来问我”
“我喜欢亦或是不喜,有什么要紧的。”
他的语调很慢,像一字一字皆落在人心上。
“呵”
闻言,景德帝冷笑出声,“你早知光幕之事,还装的一无所知。若非孤请你来,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要不是光幕曝光了他知晓动物语言之事,景德帝也不会联想到萧临渊可以通过动物得知光幕之事。
现在一试,果然是真。
可笑他先前还以为能瞒住他,现在看来,是他太小看这个儿子了。
萧临渊想了想“大概是,远离这一切的时候。”
殿内气氛明显一寂。
“你想走”
景德帝皱起眉,面容严肃。
萧临渊并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淡声回道“这里待不下去了,自然得走。”
景德帝也不知在想什么,盯着萧临渊许久没有出声,像是在沉思。
“你觉得,你能走吗”
顶着神昭大帝这个名头,萧临渊还想走到哪儿去
“这个要试试。”萧临渊坦然道。
“试试没有孤的准许,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座皇宫”
景德帝的语气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气,吓得一旁的大监屏住呼吸,更是不敢大口喘气。
景德帝本就不喜萧临渊,看对方在民间的声望一日高过一日,斩杀他这个威胁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萧临渊不是没想过这个危险,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话,撇了眼景德帝身后的墙壁。
白净的墙上挂着一幅巨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画上画的是大宸的疆域地图。
“你当然可以杀了我。”
“我活着待在皇宫,对你是麻烦;但我若死在今天,你会更麻烦。”
萧临渊的话就像是某种预言,语气平淡如水。
景德帝拿不准他哪来的底气敢如此大胆妄言,难道就凭光幕说他是千古一帝,他就以为自己会顾及表面功夫、不会顶着某些人的唾沫而提前掐灭他这棵未长成的帝王幼苗
“其实你大可不必针对我,我不想与你为敌。”我只是一个得过且过、活着更好死了也没太大所谓的咸鱼罢了,没兴趣跟你争那个位置。
很好,一句话成功的让景德旁脸更黑了。
“呵,当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能与孤为敌吗”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景德帝正欲发作,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小内监,此人正是大监收的的干儿子。
他仓促行一礼后,赶忙躬身轻声附在大监耳边说了什么,下一刻就见大监瞳孔紧缩。
几乎丝毫没有迟疑,大监紧接着又凑到景德帝身旁小声耳语了几句。
短短几息时间,景德帝看向萧临渊的表情变了几变,愤怒,不甘,忍耐,咬牙沉思了几息。
“你回去吧,无诏不得出殿。”
看景德帝此刻的脸色就知道对方没认真考虑自己的话,只要对方能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知道他不是说的假话,但显然对方现在没这个耐心。
萧临渊施施然一礼后,径直走了。
白跑一趟,萧临渊唉,没意思jg
大监的干儿子顶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进来通传的自然不是什么小事。
正是萧临渊和景德帝单独谈话期间,京都上空不知从何处出现数只学人言的鹦鹉,它们边飞边叫。
“千娇百宠顾氏儿,蠢叫仇人作亲母,二十三年捧杀情,美玉成石化朽木。”
鹦鹉在京都的大街小巷飞过,口中一直重复着这四句。
短短一刻钟不到,京都中就人人皆知这桩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