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被程义凡拒绝的姜卿卿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她端着点心盒的手微微颤抖。她第一次觉得点心盒是这么重，重到她拿不住。
    姜卿卿白皙的面庞上不自觉划下两道清泪，“程义凡，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想她姜家大小姐，打从含着金钥匙出生开始，就一路顺风顺水，没有的东西都是因为她看不上。
    她是蓝山生烟的璞玉，被人精心雕琢过，磋磨成如今的温婉模样。她的一举一动，都是被形体老师教导过的，无不透漏出上流名媛的风范。
    她知道自己要嫁的人，必定也是翩翩公子哥，既有才学，又有身家。除了能让她第一眼就倾心的程义凡，姜卿卿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伴侣。
    与她相比，不知是从几流大学出来的慕宁，竟然入得了程义凡的眼。
    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旁边树上孤零零几片叶子根本遮不住光，她看程家的大门会闪着白光。心里有些柔软东西被人掰碎了再蹂躏，身体发凉，血液仿佛倒流。
    管家在门口看她站了许久，神色悲凉，失魂落魄的，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姜小姐？”
    她终于抽回了思绪，掏出手帕在眼底轻轻抹几下，露出了训练多次的笑容，在人前又恢复成温柔闺秀，温声细语道：“程伯父应该等了许久，是我不对，快进去吧。”
    见到她的一瞬间，程父立即笑着向她招手，又吩咐下人端茶来，“卿卿来了，快坐。”
    姜卿卿举止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声音像是玉石相撞，温和又清脆，“我是来找义凡的。”
    程父忙打哈哈，“那还真是不巧，他刚出去。”
    “挺巧的，我来送点心的时候，遇上他和慕宁一起出来，还拒绝了我。”想到程义凡的冷眼，她的眼眶泛起一层淡红，委屈道，“伯父，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义凡这么讨厌我？”
    程父示意一旁的下人拍打她的背，给她顺气，“卿卿，不是你不好，是慕宁那女人纠缠义凡，也不知道是灌了什么迷魂汤。”
    姜卿卿不答话，一边用手帕擦眼泪一边小声抽泣得厉害。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别担心，我马上就给臭小子打电话教训他。”程父一想起慕宁，开始觉得心口疼，像是被她用针刺过一样。
    他站起身拍拍姜卿卿的肩膀，摆出慈父般的微笑，安慰道：“卿卿，你要明白，程家永远是站在姜家这一边的。”
    姜卿卿抬眼看他，纤细的睫毛还挂着主人的几滴泪珠，也挂着千斤的心事，“这些父亲同我讲过，我知道的。姜家近期有一场宴会，届时还请你们赏脸来。也不多打扰伯父，那我去公司找义凡了。”
    两人又寒暄几句，无外乎夸夸姜卿卿识大体，再赞美程义凡精明，你来我往。
    送走姜大小姐，程父拨通了程义凡的电话。
    虽然刚才掺和着慕宁那么一闹，父子俩的关系有点僵，但毕竟他还是尊重父亲的，果断地接起来。
    程义凡的声音冷冽，如寒水流淌过，带上敬辞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是真的畏惧，“喂，父亲有何贵干？”
    在家人面前，程父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希望你别在公众场合，让姜卿卿下不来台。”
    程义凡答应的爽快，嘴上却扬起了弧度，有几分狡黠的意味，“行，那我下次在私人场合为难她。”
    “程义凡！你给我听好了，你怎么对姜卿卿，慕宁也不会讨得了好。别忘了，程氏集团现在还在我手里。”
    程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程义凡让姜卿卿难堪，他也能让慕宁过不下去。
    他嗤声笑了，面对程父的威胁也不觉得愠怒，“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那你还怎么放心把程氏集团交给我？”
    程义凡愈发硬气，让程父突然后悔当初没多了解他在国外的情况，早该把这段孽缘掐死在连芽都没萌发出来之前。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最起码，你要顾上程姜两家的颜面。”
    世人眼里，姜卿卿就是另一个程义凡。她丢脸，程义凡的面子也不好看。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反正，只要不威胁到慕宁，他依然可以捧她为高高在上的姜家大小姐。
    活在别人的眼里。
    程义凡刚挂断电话，又听到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他以为是秘书过来确认明天的行程，手指已经摸到了桌上的文件，“进来。”
    “是我，义凡。”
    姜卿卿推门而入，眉梢眼角的笑意像是快要溢出来。仿佛是跟别人玩弹弓的小孩子赢得了战役，得到了最甜美的糖食。
    但在程义凡记忆里，就在刚才他走之前，她眼角还是红的，怎么这会儿又笑得开心？
    程义凡觉得不对劲，但也没有挑明，想想也许是刚才自己的父亲又对她做出了什么承诺，这才缓和了她的心情。
    他的第六感准确得可怕。
    刚才，姜卿卿来公司时，恰好跟慕宁碰上。慕宁抱着一堆文件匆匆赶去办公室，不小心撞到了她。
    她没有看到对方的脸，抱歉道：“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没关系。”姜卿卿启唇，接下来的话令慕宁感到不悦，“慕小姐，也就只能成天忙活这些繁琐的事情了。”
    讽刺她无能。
    慕宁挑起眉，把文件都放在附近的桌上，环抱着双臂，好笑道：“是啊，比不上姜大小姐，成天无所事事地来别人的公司里晃悠。”
    “我作为未来的女主人，来巡查下属办公再正常不过。”她微微一笑，凑到慕宁的耳边说话，“你别忘了，程伯父是站在我这边的。”
    说完，她丢给慕宁一个挑衅的眼神，走向程义凡的总裁办，扬长而去。
    此时，姜卿卿动作轻柔地从包里取出了一张请帖，态度认真的像是对待艺术品，“我来请你参加宴会。”
    那请帖的外观也对得起她的姓氏。整体是庄重的大红色，烫金的字迹用瘦金体书写“请帖”二字，边缘还有贴金的镂空。
    可程义凡对她的小聚会没有兴趣。
    见他迟疑，她加深了笑容，索性再上前一步，把纸插在程义凡的手和文件之间，音色软糯，“不是我，是以姜家的名义，邀请程家，还请程大公子务必光临。”
    最后一句刻意加上一点嗲音，比棉花糖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