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治国与烹鲜</p>
海瑟薇说的话一听就是鹿岛口音,并没有过多地引起这名老妇人的注意。</p>
听到她熟练地说着鹿岛话,方程知道一定是她刚才洞悉了这位老妇人的大脑,读到了她脑海中的已知信息。</p>
“洞悉能力恢复了吗?”</p>
方程看向海瑟薇,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眼神提出疑问。</p>
海瑟薇两弯月牙似的眼睛眯眯地笑着,冲方程惋惜地摇了摇头,一样通过眼神告诉方程,只是刚才的一瞬恢复了洞悉能力,现在又消失了。</p>
店里没有其他人,看上去有些冷清,倒也正合方程心意,省得人多眼杂,连顿饭都吃得不省心。</p>
“老婆婆,今天店里没人呢?”海瑟薇主动找着话题。</p>
“是啊,鹿岛出了那么大的事,外面的军队都打到城里来了,现在人人自危,哪还有人来我这儿吃面。”说着,这老妇人熟练地将一条鱼开膛破肚,取出了里面的内脏,然后分解出大块的鱼肉,一边干活一边自顾地说,“本来食客就少,还下起了雨,来店里的人就更少了。”</p>
看着老妇人熟练的动作,方程在一旁开口问道:“老婆婆,您今年多大了,手脚还这么利索。”</p>
“七十六咯。”那老妇人瞥了方程一眼,“小伙子,你不是鹿岛人吧,听你说话不是鹿岛口音。”</p>
“我从东方来的。”方程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p>
老妇人“哦”了一声,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将取下来的鱼肉用木槌不断敲打。</p>
只听得店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老人家手上的功夫看起来很不错,没多久就将鱼肉捶打成了肉泥。</p>
“老婆婆,您这店里的面都是现做的吗?”方程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p>
“是啊,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现做的,大家伙都爱吃新鲜的。”老妇人答道。</p>
“那您用的这是什么鱼啊?”</p>
“马鲛鱼,用来做鱼面最好了。”</p>
谈话间,有个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老头从外面进来。</p>
老头手里提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的都是鲜活的海鱼。</p>
听得两个老人之间说了几句,然后老头将鱼提拎到了店铺里面。</p>
海瑟薇听得懂两人的谈话,微笑道:“老婆婆,您丈夫这么大年纪了还去海里打鱼呢。”</p>
老妇人垂目低头,说道:“我们膝下无儿无女,也就只好自己做这些事情了。”</p>
“哦。”</p>
方程听了之后一声长叹,才知这对老夫妻无儿无女。</p>
但老妇人似乎已经看淡了这些,活到她这个年纪该想通的都早已经想通了,短暂的情绪低落之后,老妇人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嘴里还念叨到,“两口子啊,平平淡淡才是真,你们小两口以后慢慢会明白的。”</p>
“老婆婆,我们......”</p>
听到老妇人将两人误认为小两口,方程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尴尬地想要解释。</p>
扭头看向海瑟薇,她两颊生靥,竟然有一丝丝羞怯之意,明知老妇人误会了却也不去解释。</p>
老妇人不等方程解释,抢着说道:“小伙子,我看这位姑娘举止气质不似一般人,一定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你想要对人家好,还得多多打拼啊。”</p>
“我......”方程一时间是百口莫辩。</p>
“谢谢老婆婆,他会做到的。”海瑟薇抢过了方程的话,眼神里带着几分羞涩和甜蜜。</p>
没多久,两碗热气腾腾的鱼面就被端到了方程和海瑟薇的面前。</p>
早已经饿坏了的方程等不及开吃起来,鱼面进到嘴里,鲜甜的鱼肉味道立即征服了味蕾,q弹爽滑的口感让人吃了一口忍不住还想再吃一口。</p>
方程这边只顾着吃面,海瑟薇若无其事地与老妇人聊起了最近的事情。</p>
“老婆婆,这几天鹿岛不太平啊。”</p>
“可不是嘛,听说是鹿岛的海盗抢劫了万国,惹恼了万国的国王,这才带着大军打了过来。”</p>
“那您怎么看呢,现在万国的军队驻扎在鹿岛,万一以后他们不走了怎么办?”</p>
“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管得了那些,谁来当这个皇帝不都一样,我还在这儿开我的鱼面小店。”老妇人搬了把木凳坐在灶台后面,冲着海瑟薇笑道,“姑娘啊,这些事不是我们小老百姓操心的。”</p>
方程囫囵吞着嘴里的鱼面,含糊不清地说道:“那您觉得原来的皇帝当得怎么样?”</p>
老妇人说道:“要是万国的军队没打过来,我也没机会说这些话,说了要被抓起来。要说我们的皇帝,除了欺压我们这些老百姓,搜刮底下的民脂民膏,自己贪图享乐,放纵子女为非作歹,好像也就没什么缺点了。”</p>
“老婆婆您还真幽默,就这还叫没什么缺点。”</p>
“有我也不敢说啊。”</p>
“都这样了,你们不起来推翻这个昏君吗?”</p>
老妇人自谑地笑道:“谁敢呢,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再说谁会当这个皇帝呢。我这鱼面是个手艺活,每个步骤都需要反复的锤炼才能够做到最好,食客吃到嘴里的鱼面才最弹最鲜。我想那当皇帝一定比我做这鱼面还要难得多,这么一个国家要治理好,哪是件容易的事情。”</p>
方程暗暗心惊,不想这老妇人看得竟如此透彻,实在让人既惊讶又佩服。</p>
“既然这皇帝不靠谱,不如去万国如何?我听说万国是个好地方,那里可比鹿岛只好不差。”</p>
“万国是个好地方,我们鹿岛现在都用着万国的铜币,用着商人从万国带回来的肥皂。”老妇人话锋一转,“只是我也在鹿岛活了一辈子,所谓故土难离啊,就是万国再好,我也懒得去咯。”</p>
方程跟着笑道:“也是,你们老两口在这里开着小店过得好好的,确实没这个折腾的必要。”</p>
老妇人说道:“谁爱折腾,几个平头老百姓爱折腾的,大家只要日子过得去就行了。”</p>
“那让你们原来的皇帝继续来当这个皇帝呢?”方程放下了手里的筷子。</p>
“谁当不是当呢,之前就已经够糟糕的了,多谢万国的军队把他那为祸一方的儿子给砍了,起码以后不会比以前更糟。”老妇人说道。</p>
“谢谢您了。”</p>
方程掏出一枚金币放在桌上,带着海瑟薇一起走出了小店。</p>
那老妇人看着桌上的金币兀自发愣,这可是金币啊,丢下一枚金币就走了,刚才这个男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