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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愿意放你走
    黎栀嗓子发堵,又觉得分外讽刺。
    “你有完没完!”她回头皱着眉,“小孩子随便说的话,现在拿来说事儿有意思吗?”
    “看来你也都还记得。”傅谨臣轻笑了下,自嘲般。
    他又盯着她,“或许没意思吧,那换我来当这个狗皮膏药,粘你一辈子呢?”
    黎栀胸口起伏着,一股酸涨感冲进鼻腔,她死死压住,几乎是尖着嗓子冲他嘶喊。
    “那我宁愿剜肉切肤,也要甩掉你这块狗皮膏药!”
    傅谨臣看着她痛恨的眼眸,一瞬间心口抽疼着,倒像她先在他心上剜走了一块。
    她果然比他心狠,当年他能让她轻易粘上,如今她不肯再回头看他一眼。
    黎栀这两天,情绪还算平稳。
    但显然,面对傅谨臣时,她的产后抑郁症便会克制不住的轻易暴露。
    情绪反复,极易被刺激。
    黎栀意识到这点了,傅谨臣也意识到了。
    这一刻,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陡然脱力,松开了。
    “开着玩笑而已,你别那么恼怒激动,我已经让雷渊去给我办理出院手续了。你昏迷时,我说的话,我没忘记。”
    他跟到医院,也只是因为不放心她,想离她近一点。
    若非南老太太出现意外,被他正好碰上。
    他其实从没想过要出现在她面前,想如她所愿的放手。
    但她追到了安全通道,他见到了她,他便克制不住想得寸进尺,想更近一步。
    “你没忘记就好,希望傅少这次能信守承诺。”
    黎栀盯着傅谨臣,忽视掉男人脸色的苍白,冷声道。
    傅谨臣淡淡点了下头。
    男人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递给黎栀道。
    “你拿走,我便不再纠缠。”
    黎栀看去,微微蹙眉。
    那是张被折断的银行卡,黎栀认出来,是之前他们第一次离婚,他要她三千万才肯,她凑足给他的那张卡。
    当时傅谨臣便将卡折断了,显然这么久,他也没动过那卡,更别提里面的钱了。
    “卡断了,放在我这里也是废卡一张,你拿回去。”
    见黎栀没动,傅谨臣拉起她的手,将断卡放在了黎栀的掌心。
    黎栀不想跟他纠缠,更何况,这卡是她自己的,里面的钱也是她一点点凑齐的。
    狗男人说补他三千万就离婚,结果最后根本是骗她的,也没信守承诺把婚离了。
    这卡他还给她,她拿着也不心虚。
    黎栀合拢五指,收好,“傅少还有问题吗?”
    傅谨臣定定看着她,眼神浓稠的像旋涡,翻滚着万千情绪要将她席卷吞噬。
    黎栀捏着银行卡的手隐隐发抖,掌心被硌的生疼,就在她快要顶不住这样的视线,心里越来越慌乱暴躁时,男人蓦的上前抱住了她。
    不同他往日的拥抱,总是炙热紧密,像是要将她融进骨血中一般。
    这个拥抱是克制,小心翼翼的。
    黎栀微微怔愣,忘记了反抗。
    男人的嗓音在她耳边哑然响起,“如果我放手,你才能自由呼吸,喜乐安好,我愿意放你走。栀栀,不管是出国还是去别的城市,都照顾好自己。”
    傅谨臣说这话时,嗓间像是含着一把滚烫的砂砾,艰涩极了。
    因为他很清楚,这一放手。
    他的七七大概很快便会被她的家人认回去,不管是去南城,还是出国,她都不会选择留在云城。
    她会离开这个城市,远走高飞。
    从此,没有她的云城,会像坟墓,埋藏的留下的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然而,手臂之下圈着的她那么单薄,眼前是她躺着不肯醒来的身影,他已经失去再圈禁拥抱她的勇气。
    傅谨臣最后也只是轻轻拍了拍黎栀的肩背,便彻底松开了手。
    黎栀没抬头看退后一步的傅谨臣,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她推开病房门时,正好撞上拿着一些单据过来的雷渊。
    傅谨臣没骗她,他确实是让雷渊去办出院手续了。
    “太……太太?”
    雷渊错愕看着从自家少爷病房走出去的黎栀。
    太太竟然主动来找三少了?
    然而,雷渊尚且来不及高兴,便看到了站在病房中仿若石塑般的傅谨臣,他意识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忙让开了路。
    黎栀从雷渊身旁低着头经过,迎面,霍砚白朝她快步走过来。
    “栀栀,没事儿吧?我一个学心理学的师妹结婚,专门给我送了些喜糖过来,我给你也送几颗沾沾喜气。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外面冷气开的足,你该加件衣服的。”
    霍砚白俨然是从黎栀病房出来的,他像是也没觉察到黎栀是从隔壁病房出来,快步上前,虚揽过黎栀的肩膀,将她往病房方向带。
    黎栀低着头,没挣脱霍砚白的虚扶。
    因为她双腿有些发软,脚步虚浮,到底还是没出息了。
    “什么样的喜糖?”
    黎栀接着话,两人离开。
    霍砚白的说话声没压着,轻易便传进了隔壁病房,雷渊都不敢看傅谨臣的神情。
    他忙一大步跨进了病房,关上了病房门。
    但他心里又替自家主子着急,禁不住侧脸贴在了门板上,使劲听着外面的动静,又皱眉无奈的道。
    “就这一会儿工夫,您怎么又把太太给弄哭了?您看看人家霍医生,千方百计给太太送糖吃,跑的真够勤快的,您再这么不长进,大概下次就真得给太太的喜糖了……”
    雷渊嘀咕着,听到隔壁病房门被关上,再也听不到声响了,他才转头。
    结果便对上傅谨臣冰冷的眼眸,看起来很平静,但又像蕴藏着割裂般的汹涌情绪。
    雷渊瞬间闭嘴,后脖颈发寒。
    “她哭了?”傅谨臣蹙眉问。
    他刚刚并没有发觉,雷渊在男人的视线逼迫下点了点头。
    他刚刚确实看到了,黎栀双眼通红,睫毛都被打湿了。
    雷渊觉得,听到太太哭了,还被霍砚白给带走了,这会儿那个霍医生可能正在温柔体贴,殷勤百般的给太太擦拭眼泪,傅谨臣哪儿还能忍得住?
    怕是下一秒就要冲出去,踹开隔壁病房门,将霍砚白撕了,有多远丢多远。
    谁知傅谨臣只是倏然攥紧了拳,又松开,接着便转了身,嗓音淡漠的开口道。
    “收拾东西,出院吧。”
    雷渊一急,“可是太太那边儿……”
    傅谨臣伸手解着病号服的扣子,沉声打断他,“已经离婚了,称呼改掉,往后叫她黎小姐。”
    雷渊,“……”
    若非傅谨臣一颗扣子,解了三下都一直打滑没解开,雷渊真要相信他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