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能，你，你还扑在人家身上，哭着让人家不要走……”
    保姆阿姨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出口。
    因为夏小泽不知不觉间，把心声说了出来。
    昨晚上纪远姑娘被夏小泽折腾得够呛，夏小泽醒来还怀疑纪远姑娘？
    保姆阿姨也是有正义感的人。
    你一个大小伙子，把人家姑娘又搂又抱，阿姨还以为他们俩要原地结婚了。
    没想到，夏小泽提起裤子，呃，不，醒来就不认人了？
    是可忍，姨不可忍。
    保姆阿姨的话，差不多已经把昨晚上最不堪的画面说了出来。
    夏小泽脑子“嗡”地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昨晚上宣泄得很痛快，今天早上心情也不象平时一样，醒来就是沉重如铅压在胸口。
    其间，他脑海中也闪回过一些限制级的画面。
    但他以为是不是自己以前看的《花花公子》杂志。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是他对纪远咸猪手了？
    夏小泽虽然纨绔，但并不是没有道德底线的人。
    就象他以前风光的时候，和一群狐朋狗友炫耀：
    我夏小泽再垃圾，也不会做欺负女人的垃圾。
    万万没想到，夏小泽他自己终于变成了最看不起的垃圾？
    保姆阿姨看夏小泽脸“唰”地一白，整个人都不好了，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话，对夏小泽影响巨大。
    保姆阿姨一时间也很尴尬，不知道如何收场。
    于是，她赶紧顾左右而言他，道：
    “哎哟，我炖了一锅排骨玉米，快烧糊了，我去看看。”
    保姆阿姨走了。
    耳边清净了。
    夏小泽脑子却依旧“嗡嗡”地响。
    完蛋了。
    自己变成流氓了。
    夏草该怎么看自己？
    人家可是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
    而他，夏小泽……
    当然也还是童子鸡了……
    其实他们俩，还挺相配的。
    夏小泽停下捶打自己脑袋的手。
    不行，他是个人，不是个垃圾，他还是个男人的话，就该勇敢主动找夏草道歉。
    一想到这，夏小泽就有动力起床了。
    他赶紧去洗澡，顺便刮了胡子，还喷了点须后水，然后换了一套周正、严肃一些的衣服，带领子的polo衫，不穿花衬衫了，免得看上去就不认真。
    开始的时候，只是出于道歉的动力。
    但是夏小泽越到后面，就越有打扮自己的动力。
    他马力全开，恨不得把容光焕发四个字挂在脸上。
    怎么有一种要找女朋友约会的兴奋感？
    夏小泽打扮完，看看镜子里的翩翩少年郎，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他夏小泽，还有这么起猛的时候？
    帅！
    帅就一个字。
    夏小泽按着他以前在海外学到的东西，开着车找了半天，在朝阳区找到了一家花店，想让店员整束鲜花。
    这家花店是收侨汇券的，只对外宾营业。
    营业员其实也好奇，洋人们每天不用吃饭花销吗？
    送什么花呀？
    一把花，能买两三斤肉了，不心疼吗？
    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华人小伙子，也要送花。
    营业员大姐忍不住八卦之心，好奇地问：
    “小伙子，送妈妈呀？”
    夏小泽心想，为什么要送妈妈？
    他妈妈有他爸爸送，轮不上他。
    至多每年母亲节时，订一束花，送一盒巧克力。
    “送姑娘的。”
    夏小泽想脱口而出送女朋友。
    但一想，还没到这个份上。
    于是，按这里的习惯用语，说了是送姑娘的。
    阿姨手下不停，开始弄花束，一边道：
    “送姑娘好啊，可是送鲜花不太实用，我觉得，你挺有心的，舍得买老贵的鲜花了。
    但是，如果要打动姑娘，最好送一罐白糖、几尺布什么的，更实用。”
    阿姨也是实在人，她年轻时就是这么被丈夫追到手的。
    所以，她也很实诚的提供了人生经验。
    年轻人，弄什么花里胡哨的。
    送花，哪有送吃的喝的重要？
    白糖水能救命，饿的时候，一勺白糖水下去，人就活了。
    小孩子刚生出来，妈妈没有奶吃，干瘪的，喝一杯白糖水，马上有奶了，神奇不？
    布料更是可以蔽体，以前家里穷，一件衣服穿几个姐弟……
    小年轻，不知道困难的时候有多困难。
    送花？
    花是能吃啊，还是能喝啊？
    夏小泽正好胸中涨得满满的，好象有一股特别的情绪左右着他，恨不得有人可以让他说道说道。
    于是，也不嫌阿姨烦了，笑道：
    “花好啊，漂亮，姑娘应该都喜欢。”
    “你错了，我们这的姑娘，不喜欢花。”
    阿姨突然有点伤感。
    看着夏小泽天真无邪、没有被人世毒打过的眼神，阿姨猛地想起，工作纪律。
    她们上岗时就有培训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她刚才说的，有点过了。
    于是，阿姨也没有了说话的心情，默默地把花整弄好了。
    13朵粉玫瑰，好象太高调了，夏小泽又加了些满天星点缀。
    在西方，13岁粉玫瑰的花语是沉默的爱情，代表一生一世我爱你。
    夏小泽说不出口。
    但也许夏草能懂花语？
    小姑娘们往往在爱情的事上，都会无师自通。
    夏小泽无暇顾及营业员阿姨突然沉默，他看到花好了，兴冲冲地付了8元鲜花钱，捧着粉红玫瑰上了车。
    这种店只为外宾和华侨开放，东西卖得和外面一个价格，在普通老百姓看来，就是天价，贵得要命。
    除了花，好象还得有点别的东西吧？
    只有一把花，太没有诚意了。
    夏小泽便在边上的友谊商店，买了一盒巧克力，小小一盒，贵得要命，28元，美国进口的。
    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道歉或者是追求，好象有点样子了。
    夏小泽把精心包扎过的巧克力放在车后座上，和玫瑰花放在一起，然后开车去找夏草。
    让夏小泽意外的是，在榆树胡口的店里，没找到夏草。
    李明远说夏草一早去了王府井那里的店。
    说话时，李明远还怪怪地上下打量了几眼夏小泽，然后不阴不阳地道：
    “咦，今天好象换了个人，涣然一新啊！”
    李明远没什么文化，但最近迷上读书看报，夏颜说读书看报会让人进步。
    李明远可喜欢进步了。
    他想某个有文化的人，不看轻自己。
    这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成语，用得很到位。
    夏小泽难得没有回怼，涨红了脸，哼了一声，开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