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以柠抿了抿唇，低头道：“嗯。”
    沈晏之余光看了一眼季以柠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动声色地道：“我相信你，我拿了药膏，我帮你涂吧。”
    等秦知意生下孩子，他会立刻把对方送走，不会再让她出现在季以柠面前，这样他们就还有重新在一起的机会。
    他走上前，季以柠却突然后退了一步。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看到她脸上的疏离，沈晏之尽力压下心里的失落，勉强笑着把药膏递过去。
    “那你自己涂，现在和睡前各涂一次，明早应该就会消肿了。”
    垂眸看着他递过来的药膏，季以柠伸手接过。
    “谢谢。”
    “我是你丈夫，为你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我要休息了。”
    “……好，那我先下去工作。”
    他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回到化妆桌前，季以柠把沈晏之送来的药膏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今天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给她开了药膏。
    而且她最恐惧无助的时候他不在身边，而是陪着另一个女人去产检，现在这些没用的关心，她也不需要。
    对于秦知意，季以柠是厌恶的。
    但她很清楚，如果不是沈晏之禁受不住诱惑，秦知意也没机会怀上孩子，之前更不会明目张胆地挑衅她。
    秦知意有问题，但沈晏之问题更大。
    第二天早上起来，季以柠去公司后就直接去总裁办公室找沈肆。
    看到她，神色脸上都是冰冷，“有事？”
    察觉到他对自己态度冷淡，季以柠心里有些苦涩，尽量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开口：“沈总，昨天你救了我，我也没什么好报答的，我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昨天无论是谁，我都会救。”
    言下之意，你跟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
    季以柠抿了抿唇，点点头道：“我知道，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是想报答你。”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你最好的报答。”
    冷冷丢下这句话，沈肆拿起文件开始看，俊美如俦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季以柠愣了一下，双手的手指不自觉搅在一起。
    “沈总，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
    沈肆手里的文件被捏皱，嘴角却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知道还不走？等我请你？”
    季以柠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过了好几秒才抬眸看向他。
    “我回去工作了，无论如何，昨天很谢谢你。”
    沈肆没再看她，神色寡淡地看着手里的文件。
    季以柠心口有种喘息不过来的感觉，也不想留在这里继续自取其辱，转身推开门离开。
    直到办公室里恢复安静，沈肆才猛地将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甩，神色间涌上难以抑制的烦躁和戾气。
    昨晚沈晏之问季以柠会不会爱上他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了她的答案。
    但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难免心里一寒。
    既然她真的那么讨厌他，对他没有丝毫感觉，他也不打算再强求。
    毕竟，比她更漂亮更善解人意的女人比比皆是，他又不是非她不可。
    从抽屉里烦躁地拿出一支烟点燃，沈肆在一个只有三个人的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
    沈肆：晚上出去喝酒。
    顾景深：？
    聂维清：最近喊你跟你跟裹脚老太太一样叫都叫不出来，今天这么积极，失恋了？
    沈肆：滚！
    聂维清：行行行，戳你痛处了，我不说了行吧，正好城北路那边新开了一家酒吧，我去订个包厢。
    沈肆：……
    另一边，季以柠刚回到实验室，薛明明就迎了上来。
    “以柠姐，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诶……你的手怎么了？是做实验不小心划伤了吗？”
    昨天的事，季以柠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嗯。”
    “那这段时间我来操作，你在后面指导吧。”
    “没事，不影响做实验。”
    两人聊了几句，就开始了早上的实验。
    很快，一上午时间就过去了。
    季以柠摘下防护镜和手套正准备去吃午饭，薛明明突然盯着手机道：“以柠姐，我朋友跟我说，最近好几个公司跟清鸿解除了合作，就连她所在的公司都解约了，清鸿不会摊上什么事了吧？”
    闻言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皱眉道：“具体是哪几个公司？”
    薛明明一连说了好几个公司，都是平日里就跟众成以及祝氏合作比较深的一些公司。
    看来周少卿跟祝家没等到自己去道歉，所以开始对清鸿出手了。
    她心里有些担忧，本打算问问沈肆，但刚打开两人的聊天界面，又想到早上他让自己尽量不要出现在他眼前，顿时又犹豫了。
    十几秒后，她退出了微信。
    算了。
    现在去找他，也只会让他厌烦吧。
    另一边，众成总裁办公室。
    祝雨萱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一脸崇拜地看着周少卿，“少卿，你真厉害，这么快就让这么多公司跟清鸿解约了，沈肆现在一定很头痛。”
    她就不信，这么多公司提出解约，沈家还能继续让季以柠躲在背后不出来道歉。
    周少卿看着手机，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联合那些公司跟清鸿解约，主要是为接下来抢占清鸿的市场份额做准备。
    沈家在深市一家独大了这么多年，也该让别人来分一杯羹了。
    祝雨萱的事，只是把他跟祝氏下个月的计划提前了一些而已，本质上跟祝雨萱没多大关系。
    如果众成和祝氏没有跟沈家对抗的能力，上次祝雨萱的事，就是祝家去沈家赔罪道歉了。
    “少卿，你这样帮我，时小姐不会生气吧？上次她就误会我们……要不要我去帮你解释解释？”
    周少卿眉头皱了皱，想起那天自己打电话问是不是她指使季以柠羞辱祝雨萱，她把自己臭骂了一顿，脸色沉了下来。
    这几天他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所以没有去找她，没想到她竟然也不联系自己。
    想到这儿，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见自己提起时薇，周少卿似乎很不高兴，祝雨萱连忙道：“少卿哥，对不起，你是不是不想提起时小姐，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少卿打断，“行了，我还有工作，你先回去吧。”
    祝雨萱咬了咬下唇，心里有些不满，但她清楚，现在的周少卿不是十八岁那个看着自己皱眉都会担心半天的男孩了，也不敢再任性。
    她挤出一抹笑，起身道：“好，最近有家法式餐厅挺好吃的，等你忙完，我们一起去。”
    “嗯。”
    祝雨萱离开后，周少卿皱眉捏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时薇的电话。
    很快，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他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
    “以柠姐，以柠姐？”
    季以柠猛地回过神，看向对面一脸好奇地盯着她的薛明明道：“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以柠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已经发了好几次呆了。”
    季以柠垂下眸，沉默几秒后突然起身，“明明，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要去办，待会你吃完饭先回实验室。”
    说完，也不给薛明明说话的机会，季以柠端起餐盘直接起身离开。
    把餐盘回收之后，她直接坐电梯去了顶楼。
    孙行看到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起身拦住了她，“季小姐，总裁正在午休，你有什么事的话下午再过来吧。”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他。”
    “你找总裁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虽然因为上次医院的事，他不太喜欢季以柠，但也怕她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是耽误了，沈肆一定会生气。
    季以柠摇了摇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等他醒来吧。”
    说完，她在旁边的茶水间找了个椅子坐下。
    犹豫了片刻，孙行还是没去打扰沈肆，反正让季以柠等等也不会怎么样。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直到下午上班时间，孙行看到季以柠还没走，这才去办公室通知沈肆。
    很快，孙行通知季以柠让她进去。
    办公室里，沈肆正在看文件，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道：“找我有什么事？”
    “沈总，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说完我要说的就走。”
    “听说跟众成和祝氏合作关系比较深的几个公司都跟清鸿解约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去跟祝雨萱道歉。”
    沈肆抬眸看向她，“为什么突然想去跟祝雨萱道歉，你觉得自己那天做错了吗？”
    季以柠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神色认真地道：“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只是不希望再连累你。”
    “为什么？”
    对上沈肆冰冷的双眸，季以柠不自觉别开眼，“因为你那天帮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所以不想因为我影响清鸿。”
    沈肆放下文件，靠在椅背上，姿态清雅矜贵，让人几乎挪不开眼睛。
    “你到底是怕影响清鸿，还是对我动心了？”
    季以柠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沈总，你想多了，我……”
    话还没说完，沈肆就不紧不慢地打断她，“几天前众成和祝氏也跟沈氏解约了，我记得你当时似乎并不打算去道歉，也不是这套说辞，你真的，对我没有丝毫感情吗？”
    他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执意要一个答案。
    季以柠想落荒而逃，但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根本无法挪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