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奈子的家住在目黑的一个高档社区里。那是一个独栋别墅。和那种带院子的传统日式庭院不一样的是,这栋别墅是西式风格的,只不过屋顶做成了日式屋檐的样子。房屋外的院子并不大,但是设计得十分精致。
房屋是地产商设计的,可是外面的院子却是美奈子的母亲设计的。母亲自从结婚之后就作了全职太太,等到美奈子稍大了些之后自己学习了摄影、花道、园林设计等,虽然完全出自自己的兴趣爱好,但是因为在家里有演练的机会所以这几样技艺也算小有成就。
母亲在家里四处装点,美奈子和父亲只有欣赏的份儿,完全插不上手。甚至连假山假石、泥土、树木都是母亲指挥工人搬运回家的。父亲一回家见到妻子弄回来这些庞然大物,也只有惊叹的份儿。
日本人本来就有些程度深浅不一的恋物癖,在美奈子的母亲的打理下,他们家的这个院子也算是当地一绝了。就连门口那个刻着“高田”两个字的玄武石,也透着与众不同。不过美奈子一直都不太喜欢那个石头,觉得还不如在一块普通的大理石上刻上“takata”有现代美感。
美奈子到家的时候,曲径通幽般的小径旁的夜灯还亮着。这肯定是母亲为她开着的,因为母亲觉得点缀着桔色灯笼一般的小径显得更有格调。如果是父亲为她留灯,一定会把走廊上的大灯打开,这样除了小径,整个院子都会一览无余。
这么些年来,美奈子认为父母之间的最大分歧就在美学修养上。父亲止步不前,而母亲则在美学的道路上勇往直前。美奈子则是被母亲拎着耳濡目染,既不积极冲动也不消极怠工。
美奈子把鞋脱在走廊上,打开门进了屋。她关掉院中的夜灯之后,蹑手蹑脚地往楼梯走。还没有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客厅里有人轻声咳嗽了一下,随即喊了她一声:“美奈子。”
“お父さん、また寝てませんか?(爸,您还没睡啊?)”美奈子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的,正是她父亲。
她父亲说有话要问她,美奈子只好把包放在桌上,坐到父亲身边。她没想到等她回家的人不是母亲,而是父亲。
美奈子的父亲问美奈子是不是为江城的疫情在募捐。美奈子点点头。父亲又问美奈子募捐的情况怎么样。美奈子把这几天她们在街上跳舞、在网上找供货商采买救援物资的事情和父亲说过了。父亲点点头,从茶几上拿起三张一万日元的纸币递给美奈子,说这是他和美奈子的母亲的捐款。
伍汉康到达机场货站之后,果然如洪山所料门卫不放他进去。伍汉康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等洪山也到了才一起进去。
机场的航空货站伍汉康来过多次,但是这个货站他还是第一次来。洪山告诉伍汉康:“这个货站地理位置比较好,离机场的跑道比较近。我正在和总裁商量看能不能长租一个区域,然后在附近建一个快递分拣中心。”
伍汉康以前和航空公司的人一起开过会,知道这种事情的意义有多大。海城是个一线城市,海城机场的货物吞吐量在世界上也是排在前列的。如果一家民营快递公司在海城机场有了自己的航空货站和分拣中心,那么就意味着这家快递公司在国际航运中有了重要突破。即便业务量少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象征意义却非常强。
当然,机场跑道周边的资源就像市中心的土地一样,寸土寸金,而且竞争者如云。理想那丰满的躯体下,现实究竟是丰满还是骨感,就难说了。
伍汉康跟在洪山后面,在迅电货运航空公司的一位管理人员的带领下,和这家客运航空公司及货站的人员沟通货物上飞机的流程。因为今天要送的是紧急物资,而且还是要送往疫区江城的,所以不可能按照普通的流程来上飞机。
尽管快递公司开辟了绿色通道,但是这里毕竟是一家大型航空公司的地盘,所有的流程都得仰仗各级关系去一层层地梳理。好在特殊时期有特事特办的先例,航空公司和货站都同意可以打一个擦边球,让伍汉康的货到达之后尽快安排上飞机。
洪山和航空公司及货站正在沟通细节问题时,伍汉康接到了江岸的电话,说他的车已经到货站的门口了。伍汉康大喜,没想到江岸来得这么快。
航空公司的人听说还有两批货在路上,建议先把江岸的车上的货先卸下来,等所有的货到齐了之后再统一上飞机。于是洪山安排人跟航空货站的工作人员一起卸货。
伍汉康让江岸跟另外两辆车联系一下,看看什么时候能到。
江岸告诉伍汉康:“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联系过了,我们的那辆车还有40分钟,那家快递同行的车要1个钟头。”
“1个钟头有点儿紧张。”伍汉康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你让他们能不能再快点儿。飞机2点半就要起飞。”
江岸打了电话之后又对伍汉康说:“伍总,庞海甲的事情邢鲤门有没有跟你汇报?”
“那个庞师傅吗?他有什么事情?”
“庞海甲开车的时候晕过去了。可能是心脏有问题,他……”
“怎么会这样。他人没事儿吧?”伍汉康惊讶地问。
“这可不好说。邢鲤门让他在副驾休息。”
“怎么不送去医院呢?”
“这不是怕送货的时间赶不上吗。”
伍汉康想了想说:“你能不能安排个救护车在路上接上庞师傅,送他到医院。让那个小邢把货送来。”
“好的。”江岸说着,打120去联系救护车。
和江岸同一辆车的副驾小魏走到伍汉康面前对他笑了笑说:“伍总,那我去卸货了。”
伍汉康点点头。
洪山沟通好了,对伍汉康说:“咱们也别在这里等了,去办公室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