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武行那些个蝇营狗苟的货色,觉得秦牧坏了他们的规矩,所以他们残忍杀死了秦牧,还将他的尸体摆在擂台上,暴晒三天三夜,任由蛆虫们分食。
他们以此立威,告诉后来者——看到了吧,这便是不守规矩的下场。
英雄死了,苍蝇们营营叫着,自以为得意。
尸体总不会再来挥它们,于是苍蝇们更加营营叫着。
然而英雄毕竟是英雄,苍蝇终究不过苍蝇。
苏尘并不觉得老秦头有错。
他此生最大愿景——众生平等,人人如龙——其实离不开老秦头对他的影响。
老秦头跟他义父苏定方是一样的人。
这两个对他影响深远的长辈,都是理想主义者。
他们为众人抱薪、为自由开路、为众谋福祉。
结局也极为相似——败在权利和金钱媾和而成那张巨网之下,成为死于信仰的殉道者。
苏尘得做点什么,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不能让殉道者死于无名,不能让苍蝇们一直在那营营叫着。
虫豸们,本督来了,给你们上课。
……
穷不习武、富不读书。
习武从来都是有钱人干的事儿。
武行师父们,掌握着真功夫这个稀有的资源,自然可以得到许多有钱人家子弟的孝敬,活得有滋有味,吃得满嘴漏油。
金陵武行的一众大佬们开年会,那台面肯定不能差。
地点选在凤凰大酒店。
这家酒店,坐落长江之畔、白鹭洲前。
是金陵五家五星级大酒店之一,极为豪奢典雅。
武行承包了整个顶楼餐厅作为年会举办的地方,时间则定在傍晚七点。
下午六点,暮色四合。
夕阳晚照,将它最后余晖洒在滚滚向东的长江水面,泛起万千金色的波纹,也侵染着江中央白鹭洲上的远山近树。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站在凤凰大酒店顶楼餐厅,恰好可以将这样的景色尽收眼底。
作为年会举办地点,顶楼餐厅布置得豪奢大气。
四处张灯结彩,中央挂着横幅。
餐桌上摆满美酒珍馐,任人取用。
许多穿着旗袍、身材曼妙的妙龄女子,端着盘子来回穿插。
这么大阵仗,铁定花费不少银钱。
但对肥到流油的金陵武行来说,却又算不得什么。
虽然此时距离年会开始,还有足足一个小时,但大厅之中,已经挤满了人,有西装革履的商业大亨,也有穿金戴银、打扮妖娆的名媛贵妇,当然最多乃是身着复古长袍的武行师父们。
有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背负双手,气度俨然,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楼下江景。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中年人叼着雪茄,慢悠悠吐了个烟圈,念诵起诗仙的《登金陵凤凰台》,颇有指点江山意味。
凤凰台、白鹭洲,埋着吴宫花草的幽径,葬着晋代衣冠的古丘,此刻都在眼底。
“陈会长语气里面,里面似乎满是感慨……这是纯粹发思古幽情,还是想起了什么人什么事儿?”
他身边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嫣然浅笑。
中年人微眯着眼、淡淡答道:
“兼而有之吧……想起了我那个凄凉死去,变成一具不合时宜尸骨的师父。”
“一晃眼,他死去快一年了,明儿好像就是他的忌日。”
“办完年会,我这个当大徒弟的,得去给他上三炷香。”
他叫陈半山。
现在是金陵武行理事会大会长,金陵武行牌面人物。
他曾经的身份,却是秦牧回金陵后收的大徒弟。
秦牧死后,便是他联合几位师弟,夺了原本的秦氏武馆,霸占了秦氏武馆这个金字招牌。
他是那群加入狼群二狗子们的领袖。
身边妖娆女子,名叫纪嫣然,乃是金陵有名的交际花。
“陈会长倒是孝顺呢。”
纪嫣然媚笑。
有意无意、往陈半山更靠近了些。
陈半山正色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
“虽然我这师父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满肚子的不合时宜……最终落得个凄凉下场……但怎么说陈某人也承蒙他传了三招两式,该尽孝道还是要尽的。”
他说的道貌岸然,却是将手放在了纪嫣然挺翘的臀部,狠狠捏了一下。
“讨厌——”
纪嫣然嗔了陈半山一眼。
狼和狈就这么在一个冷笑话里面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