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情书》没有获得影评人的力挺，在他们眼中有“故意讨好观众之嫌”的话，《假死都不行》，在他们口中，就成为了一个明明可以拍出好作品的导演、沦为用滑稽行为取悦观众的小丑——
    只能说，这些影评人夸你的时候不吝啬语言，骂起你来，也是刻薄又尖锐。
    《假死都不行》场刊开分2.7，位于中上区域。
    不过，李治百的表演得到了很多人的好评，甚至被一些媒体夸张地形容“也许这一届观众会把最佳男主角投给李治百，毕竟他在《假死都不行》里太有性吸引力了”。
    主竞赛单元两部华语片都首映结束，成绩都算不错。
    关键是，两部片子的媒体讨论度都很高，为电影带来了很高的关注度——
    对片方来说，好处就在于海外很多片商都来洽谈发行权了。
    而在同一天，跳起来剧场的开篇之作《少女奇遇记》，在岳海台拿下了0.62%的收视率，相比起前期擂鼓仿佛响到天上去的宣传阵仗，以及陆严河之前创作的收视率奇迹，这个数字似乎不够看，显得好像“扑街”了，可对于一部新人导演、新人演员的全新班底来说，这个收视率又完全可以打一个漂亮的分数了。
    陆严河自己忙得脚都快起飞，还惦记着给主创们都发了一条祝贺消息。
    他也转发了一条跳起来剧场的“庆祝海报”——
    新人班底，漂亮成绩！
    在那些不明就里、故意唱衰的声音里，他这个姿态其实就是在旗帜鲜明地告诉所有人，这个成绩已经足够好了！-
    只不过陆严河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顾及跳起来剧场那边的事情了。
    他正在忙着《情书》的海外发行谈判。
    d19似乎是想要再一次复制《荣耀之路》在北美的成功，认真地跟陆严河沟通了好几次《情书》在颁奖季可能会得到的收获。
    他们似乎非常坚定地认为，《情书》能够在最佳外语片这个奖项上获得收获。
    陆严河自己则不太相信。因为《情书》不是北美颁奖季喜欢的路子。《荣耀之路》无论是题材还是风格，那都是妥妥的北美颁奖季最爱的。
    而曾经帮陆严河运作过《荣耀之路》的美国绿谷影业的施密特·劳利，显然跟陆严河也持相同的看法。
    在《假死都不行》的首映之后，施密特·劳利就来找陆严河沟通过，他对《情书》的判断，认为这部电影没有必要走颁奖季，走颁奖季反而会影响这部电影在北美的成绩——
    毕竟一旦走了颁奖季，却没有走出什么收获来，会给业内和市场都造成一种“这个电影不太行”的印象。
    施密特·劳利跟陆严河说：“它应该走媒体和观众口碑的路线。”
    陆严河回去以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目前各个片商的报价和发行思路，又和陈梓妍、徐天明他们开了两次会，讨论《情书》的情况，最终还是决定以600万美元的价格，把北美的发行权给美国绿谷影业。
    随后，日本、韩国、英国、法国这几个比较大的市场，都相继以七位数的价格被各国的发行商拿下。
    尤其是日本，几家发行公司竞价非常利害，他们似乎都看中了这部电影会在日本市场有非常好的票房表现，最后被日本的东山影业以450万美元的价格拿下日本的发行权。
    这样一瓜分之后，maxine和hp这些流媒体商对《情书》的兴趣就不大了。各国拿下的发行权，是包括流媒体发行权在内的。等于maxine和hp想要让这部电影对某个国家的用户上线，还得从他们手里再买播放权。
    实际上，如果陆严河他们愿意直接把海外独家发行权给任意一家流媒体，他们出的价格，可能都比这些分开出售加起来的数字还要高。但陆严河他们是认为，现在灵河建立多样化渠道的需求，远远高于一部电影带来的版权收入的价值。
    徐天明、万青青和宋姜他们现在就是需要借着《情书》这样一部电影，建立跟各国发行商的联系，并以此来“交学费”，为以后的电影发行积累更多的资源。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基本上就是围绕着《情书》的海外发行跟不同的人进行不同的谈判。
    最后，零零总总地加起来一算，《情书》在荷西电影节期间，一共卖出了32个国家和地区的发行权，共计2940万美元。
    光是海外发行这一块，就让《情书》大赚了一笔。
    美国《综艺》杂志报道了《情书》在荷西电影节交易市场“大受追捧”的现象，但同时也提出，灵河其实拒绝了好几家流媒体更高的报价，仍然坚持要在传统院线上映，“据悉，有一家流媒体平台甚至报出了5500万美元的天价”。
    陆严河看到这个消息，也很无语。
    都不用问，这个所谓的“据悉”，肯定是maxine自己放出去的消息。反正也买不到了，直接报出一个夸张的数字，显得自己诚意极大似的。
    流媒体给一部电影开5500美元的高价，并不是没有过，但一般都是世界级名导的新作，或者是有好几个a咖领衔主演、并且广受关注的作品，才会拿到这个数字。
    《情书》不可能拿到这个数字。
    -
    《假死都不行》则是被美国电影公司paramater以1500万美元的价格，拿下了除中国大陆以外的海外发行权。
    同样也是一笔高价。
    而且，以陆严河了解到的信息来说，《假死都不行》跟parameter签订的发行协议条款，后续给《假死都不行》带来的收入未必会比《情书》低。
    让陆严河没有想到的是，龙岩影业竟然拿下了三部电影的中国大陆发行权，其中包括了卢比安·穆雷的《乐园》。
    陆严河对陈梓妍说：“可惜，我们在国内没有任何发行经验，也没有渠道。”
    陈梓妍：“国内发行是个深水区，你要是没有一定的背景和渠道，轻易别做，否则，很多戏你拿下发行权了，过审是一道坎，院线给不给你排片是另一道坎。过了这两道坎，你才能进入正常的市场竞争——九死一生的竞争。”
    陆严河点头。
    -
    陆严河扎扎实实地在荷西待了两个星期。
    剧组其他人都回去了。
    等到颁奖典礼的前一天，陆严河忽然接到通知，邀请他出席颁奖典礼——有奖。
    陆严河松了口气。
    虽然早就预料到，陈碧舸应该这一次是没有希望拿最佳女主角奖，但确认他们并没有召回陈碧舸以后，陆严河还是有些小失望——人嘛，总是希望能够发生奇迹的。
    而《假死都不行》却没有收到“召回”的通知，基本上是得奖无望了。
    当然，龙岩影业已经很满意这一趟荷西之行了。
    1500万美元的海外发行费到手，制作成本已经收得七七八八，后面都是纯赚了。
    因为《跳起来》那边要处理的工作太多，陈思琦并没有一直陪陆严河留在荷西，好几天前就回去了。
    颁奖典礼这天，陆严河自己一个人出席的闭幕式。
    他还受邀去为最佳女演员的奖项颁奖。
    陆严河有些好奇，《情书》到底能拿什么奖。
    表演奖项拿不到，荷西技术部门的奖项又不多，也就一个最佳摄影奖。
    结果，刚开始颁奖没有多久，就宣布了《情书》拿了最佳摄影奖。
    陆严河：“……”
    这部电影的摄影指导是刘毕戈，摄影师是武周和包文亮两个人。
    但三个人都不在。
    陆严河只得上台。
    “很意外，要是早知道咱们的摄影能拿奖，就让刘毕戈留下来了，他是我们这部电影的摄影指导——嗯，他也是《假死都不行》和《暮春》的导演。”陆严河接过奖杯，“同样，作为《情书》的导演，我还要感谢《情书》的两位摄影师，武周和包文亮，很高兴能代表你们在台上领取这个奖项。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我这个新人导演肯定没有办法把《情书》拍出来，我很怀念和你们一起共事的日子。谢谢大家对《情书》的认可，谢谢。”
    陆严河领了奖，下台了。
    他第一时间拍了照，发到了《情书》的摄制组群聊里，@了刘毕戈、武周和包文亮三人。
    马上炸出了一帮人祝贺他们。
    陆严河笑着在群里说：发红包！回来请我们吃饭！
    刘毕戈：日！我就应该留下来的！
    陆严河：哈哈哈哈哈。武周：？？？？我们拿奖了？！
    有人说：是的，武周老师，以后你就是荷西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佳摄影奖的得主了！
    武周：我靠！！
    ……
    陆严河跟大家热热闹闹地聊着呢，忽然，旁边有人轻轻地拍了他手臂一下。
    陆严河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旁边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示意了一下台上，笑着说：“《情书》，最佳剧本奖。”
    陆严河这才猛地反应过来，露出了惊喜的、甚至是有些错愕的反应。
    等他上台之后，都因为过于惊讶而缓了好一会儿。
    “对不起，请原谅我，我以为我们《情书》拿了最佳摄影奖，就没有机会拿第二个奖了，所以刚才有点懵，没有反应过来。”
    陆严河看着台下，实话实说之后，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腼腆的笑容，但这样一个笑容，却恰好让他在这一瞬间又回到了《情书》里饰演怀井树的状态，那种青春的、有一点青涩的状态。
    台下的人为他鼓起了掌来。
    “上一次来荷西电影节，《胭脂扣》拿了观众选择奖和最佳女主角奖，没想到这一次来，《情书》又拿了两个奖，非常感谢荷西，这里好像成了我的福地。”陆严河笑着说。
    “这几天，收到了来自全世界各地朋友们的祝福和关心，讲实话，第一次做导演，真的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始，但还好，做了几年演员和编剧，认识了很多良师益友，在我两眼抓瞎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开始帮我。《情书》这部电影，是我在创作剧本的时候就很清楚，它要呈现出怎样一个画面的电影，从文字到影像的转化过程，做电影的人，都知道其中要经历什么。”
    陆严河握着手里这个奖杯，“《情书》不是一部讲人性的复杂和深度的电影，我希望每个人从这部电影里收获的，不是思考，而是对人生中某段过去、某个人的怀念。我们一直往前走，但有的时候也不要忘了回头看看，知道自己回头的时候想看到什么，才知道将来自己要去往什么地方。再次感谢。”
    他深深鞠了一躬。
    掌声第三次响了起来。
    陆严河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个奖杯，摇摇头，仿佛是在感慨，真的没有想到能拿第二座奖。
    之后，最佳导演奖颁给了《乐园》的卢比安·穆雷。
    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都归属了欧洲电影。
    而最后两座大奖，观众选择奖和最佳影片奖，被《乐园》和越南导演宋木清的《漫长的雨季》分获。
    陆严河听到最后这个结果，悄悄地按下了“是不是可能再拿下一座大奖”的心思。
    两座奖了，已经很好了，该知足了。
    陆严河和各位获奖者们一起合影，后续则是官方安排的记者采访环节。
    关于《情书》的获奖，媒体是很满意的。
    《乐园》和《情书》是媒体圈最喜欢的两部电影，而本届获得最高奖的《漫长的雨季》，反而在媒体圈的反响一般般。
    也不知道今年为什么观众投票会把最高奖投给《漫长的雨季》。
    媒体都对陆严河下一部执导的电影很感兴趣，好几个媒体都在追问。尽管陆严河都说了，他暂时还没有继续做导演的计划，但好像没有人相信。感觉就像是有一种“你第一次做导演就拍出了《情书》这种作品，你怎么可能没有下一部执导的计划”。
    离开荷西之前，邬杨特地来酒店送别陆严河。
    邬杨说：“以后多来荷西。”
    陆严河笑着点头，又说：“不过，我可能也不是那么高产，不是每一年都有电影作品。”
    邬杨：“只要你愿意来，我们肯定可以找到合适的方式。”
    陆严河点头，说：“其实，我们中国每年都有不少好的华语电影，只不过他们不一定有渠道可以把片子送到荷西电影节来，总监，希望你们每年可以多关注一点中国的新人导演，就像当初的刘毕戈一样，像他一样的导演，在中国还有很多。”
    邬杨说：“陆，如果你发现了这样的导演，或者是你有想要推荐给我的片子，随时欢迎你联系我，我的联系方式你是有的。”
    陆严河：“好的。”
    -
    回国。
    带着两座大奖回国的陆严河，跟自己的粉丝们在机场打了一个照面以后，马不停蹄地回家休整一番，马上就要去参加《演员的诞生》最后一期的录制。
    中间他已经缺席了一期的录制。
    “现在是王大山、甄虹语、张平请、徐良、曲宴五个人进入了今天的决赛录制。”在过去的路上，提前回国的陈梓妍跟他讲着这个节目的最新进展，“成海在十进八的时候淘汰了，但是今天会作为助演嘉宾返场。”
    陆严河点点头。
    这五个名字，除了王大山让陆严河有些诧异以外，其他几个人，本身也都是这个节目演技最好的几个人，除了甄虹语，也都是通过这个节目让大众熟悉起来的演员。
    陈梓妍：“咱们这个节目还是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关注度，进入决赛的这些人，除了王大山和甄虹语本身不缺主角戏以外，张平清、徐良和曲宴现在都已经收到了邀请他们出演主角的剧本。”
    “那就好。”陆严河笑着说，“这样一来，我们这个节目如果要做第二季的话，应该会吸引到更多的好演员来参加？”
    “嗯。”陈梓妍点头，“我们第二季的演员已经招募得差不多了，但也确实也还是被《导演请指教》那个节目抢走了几个我们原本看中的，不过，他们也都说，他们愿意参加了《导演请指教》之后，再来我们节目，《导演请指教》是准备在夏天播，我们《演员的诞生》第二季要到明年开春去播了。”
    陆严河：“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上两档同类型的节目，观众也会审美疲劳。而且，他们上了《导演请指教》，如果表现不错，肯定都要接到戏约了。”
    陈梓妍点点头。
    “岳湖台那边也在问，要不要把《情书》的预告片放到《演员的诞生》最后一期一起播出？”
    “他们主动提的吗？”
    “是的。”陈梓妍点头。
    “那当然好啊。”陆严河说，“《情书》是准备在今年的七夕档上映，八月份的时候，五月份放第一版预告，也差不多了。”
    “嗯。”陈梓妍点头，“现在整个市场对《情书》的反应还是挺热烈的，虽然你一直说这个电影票房体量不会很大，可国内电影市场确实有一些爱情电影是卖到了十个亿左右的。”
    陆严河知道，不是所有的爱情电影都卖不了票房，他很清楚，比如《后来的我们》，比如《北京遇见西雅图》，比如《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但这东西都太看机缘巧合了，不是说你一个拍好了的爱情电影，就一定能达到这样的票房体量，这跟某些特定的、已经验证有巨大市场的卖座题材不一样。爱情电影的偶然性太大了。
    所以，他一直强调《情书》的票房体量不大，就是为了从一开始就打破大家不切实际的幻想，免得到头来失望。回头如果真的发生了奇迹，ok，那皆大欢喜，每个人都高兴。没有发生奇迹，就是正常的票房表现，那也已经实现目标了。
    陆严河说：“《情书》这部电影反正已经通过海外销售实现盈利了，接下来在国内的上映就没有压力了。但要是现在给《情书》定一个这么高的目标，宣传营销用力过猛，可能反而让大家不想看了，毕竟这部电影不是那种适合所有人都走进电影院去看的电影。”
    他们两个人聊着，就到了录制地点。
    虽然是岳湖台的节目，但是节目录制是在玉明。
    他们下了车，往摄影棚里走去，刚走进去不久，里面忽然就响起了好几声礼炮轰鸣的响声。
    《演员的诞生》这个节目组的人，包括罗宇钟导演他们，以及王大山他们这些要参与今天录制的演员们，都在，他们纷纷鼓掌，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一个横幅被拉开，上面写着——
    热烈欢迎荷西电影节最佳剧本奖得主陆严河荣耀归来！
    “祝贺！”节目组的导演周通代表整个节目组的人给陆严河送上了一束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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