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楚诗嫣如此说法,冷峻熙其实还没开始学青蛙跳,就已经可以想象出那样的场景究竟有多么地让人好笑,有多么地让他身体饱受辛苦。
他可是尊贵的皇子!如同青蛙般跳来跳去,像什么样?
他甚至都怀疑,楚诗嫣是故意修理他,让他出糗,让他身体遭罪。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
他这些天,已经被那上吐下泻的痛苦,给折磨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他真的已经受够了,所以不得不听信楚诗嫣这似乎是唯一能治好他的大夫的话。
再说了,他心中也抱有几分侥幸,觉得楚诗嫣也没这胆子害他堂堂皇子。
因此,在犹豫几分之后,冷峻熙终于还是老老实实按照楚诗嫣的说法,双手抱头地学着青蛙,一下一下地跳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冷峻熙气喘吁吁,双脚发软,腹肌疲惫无力,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求助地看着楚诗嫣道:“楚四小姐,你看本殿下跳了那么久,应该已经到了解毒的火候吧?”
“继续。”
楚诗嫣端了一杯热茶过来,轻轻吹着押了一口,煞有其事道:“殿下可不能放松,不管有多难跳,你都要坚持下去啊!不然前功尽弃不说,这毒素还更难拔除!”
“可是本殿下已经已经没有力气了。”冷峻熙满头大汗,直想躺在地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随便咯。”
楚诗嫣心底暗笑,但表面上却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殿下若是不想解毒,嫣儿也不强求!但日后,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怨到嫣儿的头上,就算要怪,也是怪你自己无法坚持到底!”
“”听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冷峻熙还能说什么呢?当下只得咬紧牙关,再一次蛙跳了起来。
没消多久,原本多云的天气便忽然大晴,头顶烈日更是汹汹炙烤着大地,让冷峻熙的蛙跳无疑更加艰难,汗如雨下,浑身燥热难安,甚至就连呼吸都有些微微的停滞起来。
“臭婆娘,竟敢让本殿下如此遭罪!”
冷峻熙一边苦苦硬撑,一边怨恨地想着:“就算你不是有意,本殿下也会记下这个仇的!”
“瞪什么瞪?殿下这是在怨嫣儿么?”
楚诗嫣又不是傻瓜,一看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便猜出了几分状况,因而故作害怕地威胁道:“嫣儿很胆小的,你若是把嫣儿吓坏,说不定嫣儿什么时候又跑出去不敢回来。”
“别!千万别!”
冷峻熙一听,忙心底咯噔一声地劝慰道:“楚四小姐若是跑了,本殿下的毒可怎么办?其实刚才,本殿下没有瞪你的意思,只是在想,待会儿你帮本殿下解毒之后,本殿下究竟该怎么感谢你?”
“给你升职,让你做太医又不要,那楚四小姐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若是有的话,不妨开口,只要本殿下能满足你的,一定会竭尽全力。”
“先谢过殿下了。”楚诗嫣暗骂他谎言纷飞,却又没有点破道“您还是认真活动身体要紧,否则影响了解毒效果,嫣儿也担待不起呢!”
言下之意,她是在提醒冷峻熙,要老老实实蛙跳,不要一边跳又一边胡思乱想一些不相关的事情,更不要边跳边说话。
否则,解毒过程中发生任何意外,或者解毒失败的话,一切责任都应该要由冷峻熙承担!
果然,一听楚诗嫣如此说法之后,冷峻熙便真的不敢乱想了,只得乖乖在痛苦中煎熬着,一下一下地蛙跳。
就算跌倒了,冷峻熙也只能默默爬起来,重新起跳。
不知跳了多久,冷峻熙终是精疲力竭,躺在地上半晌都动弹不得半分,如同一条死狗,甚至连说话都很艰难:“楚四小姐,本殿下实在是跳跳不动了。”
“好!到此为止!”
楚诗嫣唇角微翘,暗想着暂且放过你,便很快为他开了一副真正的解毒药方,并让太医院的其他药童为其煎药,喂着冷峻熙服下。
还真别说,冷峻熙经过楚诗嫣的一番折腾之后,本已经疲惫的不能再疲惫。
可随着解药一喝下去,他就浑身暖洋洋的,气力也在迅速地恢复当中,于是对楚诗嫣刚才让他蛙跳的事情,也更加相信了几分,觉得要解去他体内的毒素,刚才的蛙跳事情还非做不可。
“来啊!给本殿下重重地赏!”
冷峻熙顾忌到皇子的颜面,自然不可能在楚诗嫣帮他解毒之后,没有半点表示。
恰恰相反,他还要大张旗鼓地命人从太炎殿那边,又拿丝绸锦缎,又拿珠钗手饰发饰,又拿吃喝贡品,以及金子什么的,对着楚诗嫣大赏特赏了一番,如此才能让人明白和惊叹,他这五皇子是很大方的,同时财力也很惊人!
不过,在楚诗嫣的眼中,此刻的冷峻熙无意就跟傻蛋似的,被她给整了还要重重赏她,如同被她卖了还要帮她数钱一般。
当然了,楚诗嫣可没有那么傻地出言奚落,只是摆出一副激动的姿态谢恩,并拿着比上次多了足足两倍的赏赐,回了宰相府。
似乎是很不巧,她竟在路过楚家中央花园的时候,遇见了六姨太欧阳玉,此时正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带着十几盆品种不同、颜色各异的茶花,往北苑而去。
“哟,这不是嫣儿么?”
欧阳玉似乎早忘记了今早在府邸门口的那番惊吓,同时也好像忘记了昨日的重重打击,当场不屑地瞥了瞥楚诗嫣所带回来的赏赐,幸灾乐祸地笑道:“替五皇子办事儿,果然好处多多呢!不过换做是我呀,早就不理这薄情寡义的男人了。”
言下之意,她是重提楚诗嫣被冷峻熙退亲的事情,妄想揭开楚诗嫣的旧日伤疤,惹楚诗嫣伤心难过。
不过,她显然料错了。
如今的楚诗嫣,又岂是昔日的草包丑女?先不说眼界极高,单单就这倾国倾城的长相,也丝毫不会为那件事情伤心。
难不成,凭她如此真容样貌与婀娜身段,以及聪明才智和一身本领,还怕没有比冷峻熙更尊贵和更优秀的男人喜欢?
何必要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渣男而痛哭流涕?而且事实上,那时候在东太皇朝的楚诗嫣,只有一道很单纯的灵魂,被冷峻熙的花言巧语所欺骗,也是自然,不能说是真正意义上地喜欢冷峻熙。
因此,楚诗嫣听了欧阳玉的挖苦和打击,只是不咸不淡地笑了笑:“六姨太拿着那么多的茶花,是要去拍老太君的马屁么?”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欧阳玉狠狠瞪了她一眼道。
“哟,这么说六姨太的嘴里,能吐出象牙咯?”楚诗嫣玩味道“不如就请六姨太吐一颗象牙,给嫣儿长长见识?”
“懒得理你!”
欧阳玉暗怒异常,却又故作轻松自在地说道:“我这是看老太君是个爱花之人,所以才托人从我娘家带来了这十来株珍稀的茶花品种,让楚老太君高兴高兴,也不求其他,何来的拍马屁之说?算了,反正大人的事情你个小丫头也不会懂,告辞了。”
“不送!”
楚诗嫣轻哼地转身,根本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
不过心下间,楚诗嫣却暗暗有所防备了起来。
她实在是太了解欧阳玉了!
如果猜测不错,欧阳玉这讨好楚老太君的做法,定然是要在楚家有所行动!
只不过,具体是什么行动,楚诗嫣暂时还无从得知。反正,欧阳玉肯定是要对付她!
“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就不信这贱人能蹦上天去!”
楚诗嫣暗骂了一声,迅速带着一堆赏赐回了南苑,并把赏赐拿到了慕容清浅的面前,博她开心:“娘!嫣儿今天又拿到很多赏赐呢!有没有好厉害?”
“嗯!我们嫣儿是最最厉害的了。”
慕容清浅笑眯了眼,看着桌子上的一堆华贵赏赐,她就分外地骄傲与自豪。
因为,这说明她女儿能力出众!所以望女成凤的她,自然是愉悦的。
不过,骄傲归骄傲,自豪归自豪,慕容清浅对楚诗嫣也是担心的。
关于昨日,楚诗嫣在太医院被六姨太给‘气’跑的事情,她当然有听彩云追月提起过,所以在这愉悦之余,也有些担忧:“嫣儿啊,昨天六姨太没对你怎么样吧?娘听彩云追月说,她在太医院曾扬言要杀了你?”
“没有,昨日六姨太很生气才是真的。”
楚诗嫣可不想让她娘亲担忧,所以根本就不承认欧阳玉扬言过要杀她的话,反而安慰道:“娘你就不用担心了,嫣儿自有分寸!如果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来保护娘您呢?”
“好好好,娘的宝贝女儿长大了。”
慕容清浅笑得灿烂,当即朝着旁边叠好的新衣服,努了努嘴道:“嫣儿的新衣服,娘已经缝制好了才,穿穿看漂不漂亮。”
“嗯。”楚诗嫣点了点头,迅速让彩云追月把房门关上,转而把新衣换好,款款从更衣间走出。
刹那间,一袭高领橘红绣花新衣打扮的楚诗嫣,便很快吸引了慕容清浅和彩云追月的目光,直叫她们惊叹不已。
“小姐,您穿上这身衣服,当真有如天上的仙女。”
彩云张大着诱人红唇,笑赞道:“今日小姐拿回了不少珠钗手饰,让彩云为您改改发型吧?新衣服就该搭配一些漂亮的发饰。”
“不错!嫣儿这身段,越发地婀娜多姿了。”慕容清浅也是赞赏有加,倒亲自在旁指点了起来“若是加上一大一小的两串珍珠项链,应该会更好一些。”
不一会儿时间,就在慕容清浅指点,追月打下手,彩云帮忙梳妆打扮的情况之下,楚诗嫣便很快焕然一新,哪怕戴着丑女面具也比从前更加靓丽迷人,贵气却也优雅,与之前那穿着补丁素裙的穷困潦倒模样相去甚远。
而看着镜中那光彩照人的自己,楚诗嫣倒忽然有种揭下丑女面具的冲动,想看看不戴丑女面具时的真容,配上这新衣新发型发饰,以及首饰,究竟有多绝色。
毕竟天下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呢?楚诗嫣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担心这张脸,会惹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严重祸端,楚诗嫣又怎会喜欢给自己的真颜加上一层枷锁?
“算了,眼下时机并不成熟,还是不要显露的好!”楚诗嫣忽然暗叹地收回那想要揭下面具的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了一分麻烦!”
念头闪了闪后,楚诗嫣不禁让慕容清浅收拾一下桌上的大堆赏赐。而她自己,则招呼彩云追月,到了对面的房间,再一次密谋了起来。
“今日的胭脂坊和仙衣阁,情况怎么样了?”
楚诗嫣的手指,很有节奏性地敲打着桌面,目光扫向彩云追月道:“可有按照我的要求,重新摆货上架开张?”
“有!已经开了,生意持续火爆。”
彩云重重点了点头,欣喜道:“我还按照小姐您的吩咐,两家店都聘请了一名身强体壮又武艺不错的门卫,在店门口保卫顾客及工人们的安全。”
“至于奇珍楼,由于小姐的设计样式还没有到位,所以暂时只张罗好了店内装修和货架,以及相关工人。”追月补充道“现在就等小姐的首饰设计样式到位了,然后再加以赶造,相信不出半月必能上货开业。”
“很好。”
楚诗嫣满意地赞了一声:“奇珍楼的首饰设计样式,你们不必挂心,这几天我便会争取完成。不过那翠云阁,又有什么动静?是不是暂时打烊歇业了?还有欧阳玉那贱人,可有紧急进货,以弥补货舱被烧而暂时断货的燃眉之急?”
“翠云阁虽然有在紧急补货的消息,但却没有打烊歇业。”
彩云叹了口气,略显无奈道:“不知道六姨太,是不是早有准备,今次虽然没有在翠云阁卖胭脂水粉和衣服,但却换上了一批华贵的珍宝首饰,一时间来往的贵妇小姐还挺多,据说都是货真价实的宝贝,不少人都欢天喜地呢,价格也不算高。”
“有这种事?”楚诗嫣听得秀眉一挑,登时迷糊道“这贱人是打算改卖珠宝首饰么?”
“不知情况。”追月摇了摇头,红唇嘟嚷着道“也不知,是不是咱们这边泄漏了奇珍楼要开张的消息,所以六姨太就紧急抢占先机。”
“应该不可能吧?”
楚诗嫣摇头一笑道:“这件事情,就你我三人,以及沈欢沈乐知道,就连我娘亲都没告诉,相信是没有泄密的。更何况,京都城内卖珍宝首饰的店,又不是没有,也算不得什么先机。”
“那怎么办?”
彩云苦恼道:“翠云阁的名气,在京都城可不小呢!虽然她们暂时卖了首饰珠宝,但还是有很多贵妇小姐愿意买账的。到时候,等他们紧急进了新的胭脂水粉和衣服,想必规模又要扩大几分,名气也会更甚。”
“不打紧,我自有对策!”
楚诗嫣无所谓地笑了笑道:“纵然他们提前卖珠宝首饰一两月,我也有信心在奇珍楼开张后的短期内超过!不足为惧。毕竟,我们有胭脂坊和仙衣阁的人气基础,相信到时候施以合适的手段,必能一击奏效。”
“只不过,让我很想知道的,是翠云阁哪来的珠宝首饰可以卖?昨天下午才被砸的店,没理由今日一大早便有珠宝首饰卖那么及时!难不成,是收购了其他珠宝首饰店,而得来的货?”
说到这里,楚诗嫣忍不住摇头晃脑道:“其实我真搞不懂,欧阳玉那贱人既然是知名富商欧阳空的女儿,想必也不缺钱才对!她怎么就那么在意翠云阁呢?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也许是向人炫耀她的财富。”
彩云猜测道:“也也许是为了名!毕竟有钱无名,也是很不好受的一件事!很多人都觉得,欧阳玉是沾了她亲爹欧阳空的贵气,才这么有钱,所以她想靠自己的能力经营好翠云阁,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倒也对。”
楚诗嫣认同地点了点头,很快作出决定道:“你们到翠云阁去打探打探吧!给我查查翠云阁的首饰珠宝,究竟是什么来路!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欧阳玉那贱人的任何一条门路,我都要摸个清楚仔细,马虎不得。”
说完,楚诗嫣又忙更正了一句:“算了,这件事情还是让沈欢沈乐去吧,万一遇到麻烦也好解决。至于彩云,你去夫人那儿伺候吧,月儿在这为我磨墨,我来设计奇珍楼的珠宝样式。”
“好!我这就去通知沈欢沈乐。”
彩云一听,迅速领命而去。至于追月,则继续留在房中为楚诗嫣磨墨,好让她更方便和效率地绘制出奇珍楼的诸多珠宝样式。
不一会儿时间,追月看着楚诗嫣那似乎根本不经大脑就绘制出的美丽首饰,顿时惊叹万分:“小姐,这些珠宝样式,您到底是从哪儿看来的?好有想象力呀!真让月儿大饱眼福了一回。”
“仔细想,就会想出来咯。”
楚诗嫣轻笑一声,倒也不会那么傻地告诉她,这是她从现代社会所剽窃而来的东西。
不过事实上,就算剽窃也有难度。
毕竟东太皇朝的工艺水平,远不急她在现代社会时的情况,所以每绘制一款珠宝首饰样式,楚诗嫣都得参考一下目前东太皇朝的工艺水平,看看到底能不能制造出来,否则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大约在晚饭时分,楚诗嫣便得到了沈欢沈乐两人的回报。
而得出的结果,则让楚诗嫣大为吃惊了一把。
翠云阁所卖的那些珠宝首饰,居然都是六姨太欧阳玉的嫁妆!
也就是说,为了保持翠云阁那胭脂水粉和衣服断货时的关注人气,六姨太不得不把陪嫁的嫁妆都拿出来卖!看起来倒有种赚钱是小,名气是大的韵味。
“真想不到啊!这贱人居然连嫁妆都舍得拿出来卖!”
楚诗嫣啧啧有声道:“虽然会让这贱人亏本,但翠云阁的客流量,却是实实在在地保持了!也不知,究竟是这贱人自己的主意,还是那个号称年薪万金的慕容雨泽所指点的?”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
沈欢迷糊地摇了摇头:“对了小姐,老太君怕您平日里去太医院当差,会没有那么多精力照顾夫人,所以刚派人送了两名手脚麻利的一等丫鬟过来,您要不要亲自看看?”
“丫鬟?而且还是老太君送的?”
楚诗嫣一听,顿时秀眉微皱了起来,忙追问道:“那两名丫鬟,究竟是新进府的,还是老太君自己那儿调过来的?”
“应该是新进府的才对。”沈欢想了想道“她们叫春燕夏雨,小的在楚府是从未听过。”
“让她们进来,给我瞧瞧。”
楚诗嫣的眉头越皱越深,不由有些警惕了起来。
这也怪不得她提防,谁让她今日遇见六姨太欧阳玉,得知欧阳玉搬了十几盆珍稀茶花到楚老太君那儿?倘若欧阳玉借楚老太君的手,在她身边安插亲信,那她岂不是被害了还一头雾水?
所以,楚诗嫣不得不严加把关。
不一会儿时间,春燕夏雨就被沈欢叫到了房中,两人皆是标准的丫鬟打扮,看起来虽不漂亮,但却显得很成熟稳重,想来不是第一次做丫鬟。
“见过四小姐,奴婢春燕。”
“奴婢夏雨!”
“起来吧!”
楚诗嫣端详着两人,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们来楚府之前,到底在哪个富贵人家伺候过?听老太君说,你们的手脚很麻利,做事也勤快,我倒挺好奇的,究竟是谁人教的那么好?”
“回四小姐。”名叫春燕的丫鬟,略微欠身,不急不缓道“奴婢与夏雨,从前在和州定平县的柳庄做事!只因柳庄老爷得罪了当地的土匪头头,结果被杀,家产被抢,奴婢二人是被柳庄夫人遣散,才奔波来到京都城求个安稳。”
“定平县柳庄?”
“是的。”名为夏雨的丫鬟,点了点头,恭声道“四小姐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查情况!若是奴婢与春燕有半句假话,任凭处置!”
“夏雨是吧?”楚诗嫣眯了眯眼,忽然呵斥道“本小姐在问春燕的话,何时有让你多嘴了?自己掌嘴十下!”
“四小姐!”
“怎么,嫌本小姐罚得太轻?那就翻倍,二十下。”楚诗嫣故作很不悦地哼道。
对于春燕夏雨两人,出自于定平县柳庄,楚诗嫣自然是深信不疑的,否则春燕夏雨两人也不敢如此自信满满地不怕她派人去查。
所以很明显,两人是从定平县柳庄出来的,肯定假不了。
只不过,这两人在离开柳庄而来到楚家之前,有没有再去别家伺候过,就不得而知了。
楚诗嫣让夏雨张嘴的举动,倒不是真嫌夏雨多嘴,而是想借此观察观察这两人。
“四小姐息怒啊!”夏雨一听要翻倍掌嘴,便忙跪下来求情,显得害怕不已:“奴婢刚到京都城,多有不熟悉之处还望四小姐见谅,不要惩罚奴婢!奴婢以后,一定会更加用心地照顾好四小姐您与四夫人的。”
“这不是刚到不刚到的问题。”
楚诗嫣颇为铁石心肠道:“身为下人,不管是谁,不管在哪里都得知道,伺候主子的时候,若是没有主子的许可就不许插话接话。对于这一点都没能明白的人,要么是经验不足,要么是心怀鬼胎,不知你是哪一类?”
“奴婢奴婢只是不小心。四小姐宽宏大量,还请饶恕奴婢的不敬之罪。”
夏雨战战兢兢道,惹得旁边春燕的脸色都变了变,想说话求情却碍于楚诗嫣那没有许可便不许插话接话的说法,而不敢开口。
“行了,只是开个玩笑,都起来吧。”
楚诗嫣忽然笑了笑,但心底却暗惊这两人滴水不漏,让她一时间也难以判断,这两人到底是不是受六姨太欧阳玉的指派了。
“谢四小姐开恩。”夏雨吁了口气,忙起身道谢。
“行了。”
楚诗嫣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虽然老太君说你们手脚麻利,有一等丫鬟的能力。但本小姐也没有亲眼见到,所以还得劳烦你们在南苑从三等丫鬟做起!若是表现好了,才能晋升为一等,亲近本小姐与夫人伺候。”
在楚家,甚至是整个东太皇朝,丫鬟也有三六九等之分的。三等丫鬟,只能做一些劈柴洗衣之类的杂货,行动范围极其有限,根本连端茶送水的资格都没有。
哪怕,倒尿壶这种差事都讨不来做。毕竟,这样有机会进入主子的房间,如果是别有用心之人,便极容易趁主子不在房中的时候,给主子使绊子甚至毒害主子。
唯有经过重重考验的一等丫鬟,才能接近主子,所以楚诗嫣虽然没有看出春燕夏雨二人的别有用心,但也不排斥让她们留在南苑干杂活。
“奴婢明白,谢四小姐恩典。”
春燕夏雨二人,很快齐声点了点头,乖乖随着沈欢沈乐两人的指引退去。
倒是追月,此刻很是不解:“小姐,您要是怀疑她们是六姨太派来的,那为何不干脆一点地拒绝,或者送给其他姨太?”
“哪有这么简单?”楚诗嫣摇了摇头,颇为苦笑道“楚老太君的好意,又岂是随便能拒绝和转送的?倘若激起楚老太君的不悦,岂不是便宜别人了?”
“那现在怎么办?”追月更迷糊道“赶又赶不得,留下来又怕她们暗使诡计,可真让月儿不知所措。”
“或许,我们可以去向楚老太君身边的丫鬟打听打听,春燕夏雨到底是不是欧阳玉让楚老太君送来的。”
楚诗嫣若有所思,但很快又否决了这一打算:“不过好像行不通,欧阳玉那贱人可不简单,若是真要辛辛苦苦做这等安排,必定会避开楚老太君身边的丫鬟,所以打听是行不通的法子,唯有试探一途了。”
“怎么个试探法?”
“你附耳过来。”楚诗嫣嘴角微翘地勾了勾手,迅速在追月耳边,把她的打算嘀咕了一遍。
“嗯,月儿明白。”
追月听罢,当即笑嘻嘻地离去。
一连三日,那新来到南苑的春燕夏雨,都在规规矩矩地劈柴洗衣,不曾逾越界限分毫,同时也非常卖力,毫无怨言。
而楚诗嫣,也无人打扰地连画了三天的珠宝首饰图纸。甚至,为了让胭脂坊和仙衣阁的生意更加火爆,楚诗嫣还新增了不少衣服款式,以及一些作用斐然的祛斑祛痘药物,让两家店更加地完善和丰富。
就在第七天的时候,楚诗嫣才把春燕夏雨叫到了房中,笑着恭喜了一声:“这七天,你们二人的努力,本小姐是看在眼中的!很高兴你们如此勤快,任劳任怨,所以本小姐就让你们重回一等丫鬟的行列,从明儿起,便来服侍本小姐与夫人吧。”
“谢小姐恩典。”
春燕夏雨二人,欣喜地对视一眼,忙对楚诗嫣千恩万谢。
不过,她们要是知道,这只是楚诗嫣试探她们的做法,恐怕不知会有何等的感想吧?
就在让春燕夏雨二人,重新回到一等丫鬟行列的当晚,楚诗嫣便时刻让沈欢沈乐两人,轮番地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半夜三更的时候,春燕夏雨二人的房中有了动静。
虽然并未点灯,但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却能让人听出,房内有人在穿衣穿鞋。
不一会儿时间,藏在花坛中的沈欢,便瞧见夏雨左顾右盼地从房中走了出来,脚步轻轻又迅速地朝着南苑外头行去。
原以为,夏雨会直奔六姨太所在的西苑而去,所以沈欢倒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跟去。
然而,让沈欢颇为意外的,却是夏雨并未离开南苑分毫,只是在南苑东北角的围墙缝隙中,轻轻塞进了一张小纸条,便火速折回了房中,再无动静。
“一定是通风报信的!”沈欢眯了眯眼,迅速过去抽出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已取得信任,下步计划展开。”
“哼,果真狡猾!”
沈欢看得暗骂,忙把纸条塞回去而找到了楚诗嫣,把事情经过以及纸条上写的内容,完完整整地叙述了一遍。
“虽然纸条上没有指名道姓,但这多半是写给欧阳玉那贱人看的。”楚诗嫣冷哼“若是猜测不错,春燕夏雨二人,定然是欧阳玉那贱人从娘家叫来的人!”
“那可如何是好?”
沈欢担忧道:“纸条上都说了,已经取得小姐您的信任,要展开下一步计划了!可最让人着急的,是我们并不知道她们的计划是什么啊!要不要把她们抓起来?”
“怎么抓?”楚诗嫣反问道“你只看到了夏雨一个人在墙里塞字条,别忘了还有一个春燕没有出动!若是我们治了夏雨,那春燕必定会警觉,从而更加小心翼翼!所以,这种打草惊蛇的事情,断然不可去做。”
“依小姐之见这件事情该如何办才好?”沈欢询问道“其实在小的看来,如果我们没有掌握对方的计划,便不知如何避开危险制敌。”
“既然不知她们的打算而没有机会,那就创造!”
楚诗嫣唇角一翘,若有所思道:“相信春燕夏雨,也并非死板之人!她们肯定会见机行事!若是遇上了好机会,她们岂有放弃之道理?所以我们可以这样然后那样”
“好!好主意!”沈欢听得大拇指陡竖,赞叹连连“小姐果然高明!”
“行了,回去休息吧!下半夜就让沈乐盯着。”
楚诗嫣摆了摆手,迅速在沈欢离去后关门睡觉。
不过,西苑的欧阳玉房中,却依然灯火通明。
之前夏雨所藏的字条,此刻已经到了欧阳玉的手中。
她嘴角含着得意的笑容,在房内缓缓踱着步道:“小丫头就是小丫头!派两个能干的丫鬟就把你给迷惑了!哼,看我这回怎么玩死你!”
“”第二日早饭后,楚诗嫣把春燕夏雨叫到了跟前,摆出一副无精打采的姿态,轻轻揉着额前道:“春燕啊,本小姐今日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惯例的头疼病又犯了,你去南街的好汉蜜饯铺,给本小姐买点好汉蜜饯回来吧。”
“小姐病了?”春燕张了张嘴,十分讶然,忙关心道“您要不要去看看大夫?抓点药吃什么的?蜜饯吃了也不管用呀!”
“本小姐自己就是大夫,却没有办法医自己,唯独这好汉蜜饯吃了可以缓解一二,真是伤脑筋啊。”
楚诗嫣故作唉声叹气,挥了挥手道:“你且去把好汉蜜饯买回来吧!本小姐要在房中睡一觉,养养神,夏雨留在房中伺候!”
“是!小姐!”
春燕恭恭敬敬地领命而去。
但临走前,她却别有深意地和夏雨对视了一眼,嘴角冷笑与阴毒之色一闪即逝。
不一会儿之后,楚诗嫣便在夏雨的注视之下,和衣躺在了床上,翻了翻身便睡了过去,使得房中很快寂静了下来,独有楚诗嫣睡着时平稳的呼吸声在传荡。
“真是天助我也!”
夏雨看得双眸陡亮,却也没有着急动手,而是特地轻手轻脚地走到楚诗嫣床边,仔细观察足足一炷香时间。
就在,她确信楚诗嫣已经真正睡死之后,便赶紧从袖中掏出一个黄色小纸包,闪电般塞进了楚诗嫣的枕头底下。
可就在这之后的下一瞬间,楚诗嫣却猛然睁眼,直把夏雨给吓得全身紧张,差点一颗心都从嗓子眼跳了出来,以为被发现了。
不过,楚诗嫣却并没有这一类的迹象展露,只是带着几分稀里糊涂的疲惫问道:“刚才,怎么啦?”
“小姐,您刚才刚才踢被了,奴婢帮您盖好。”
夏雨忙找了一个借口,用那哆嗦的手去扯了扯被子,惹得楚诗嫣在心底暗笑连连。
事实上,楚诗嫣自然没有睡着,所以夏雨刚才的举动,一切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只不过,楚诗嫣并没有点破,只是故作很难受地挥了挥手道:“算了,你还是出去门口站着吧,本小姐睡觉比较警觉,容易被人吵醒。”
“哦,那小姐好好睡,奴婢告退。”
夏雨惊喜地点了点头,顿时规规矩矩地带着退出房间,乖巧在门口站定守候。
但心下间,夏雨却在冷笑,心想这四小姐也不过如此,还说睡觉的时候比较警觉呢?我刚才都在你枕头底下放了东西都不知道!
“这一回,你就等着好受吧!”
不过,夏雨要是知道,此刻的楚诗嫣已经褪去浑身的疲惫之色,转而精神奕奕地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那个黄色小纸包,恐怕不知会有何等的感想吧?
只是,让楚诗嫣略微意外的,这黄色小纸包里装的居然不是毒药!
原本她还以为,夏雨是奉了欧阳玉的命令,要给她下毒什么的。
可现在一看,这黄色小纸包里装的,居然只是半包红珊粉,加水后有轻微的腐蚀性,是东太皇朝穷苦贫民才会用的染料,一般染布坊都摒弃了这种染料,根本上不得台面,不具备什么威胁性。
对此,楚诗嫣不禁眉头紧皱的厉害,心底暗猜欧阳玉这贱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何让夏雨这奸细在我枕头底下放了一种几乎不具备危险性的染料,而且还是半包?简直莫名其妙!
“难不成,她是想把谁最喜欢的衣服,给染坏掉?然后嫁祸到我头上?还是另有其他用途?看来不能再等下去了。”
念头闪了闪后,楚诗嫣不禁起床,立即让房门口的夏雨,去把沈欢沈乐两人叫来。
跟着,楚诗嫣又让沈欢沈乐两人,把夏雨给架进了房间,直接捆绑!
“小姐!小姐!”
“小姐不要啊!”夏雨忙叫唤与挣扎道“奴婢到底何罪之有?”
“大胆贱婢!”沈欢抬手便扇了她一道重重耳光,直把她脸颊扇得发红才道“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
“奴婢奴婢不知。”夏雨把脑袋摇得如同波浪,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道“奴婢自问,对小姐恭恭敬敬,不敢有分毫怠慢!”
“还敢狡辩?”
沈乐过去掐住她的喉咙,恶狠狠道:“你真以为,刚才我们小姐睡着了?我告诉你,之前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小姐的掌控之下!”
言下之意,他是指夏雨之前,在楚诗嫣的枕头底下藏了黄色小纸包,其实早被发现。
于是,听了这话的夏雨,直接面色陡变,心儿哆嗦,但她怀着一丝侥幸,却极力地摇头否认:“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么请问,这半包红珊粉,又是谁放的?”
楚诗嫣两指夹着黄色小纸包,轻轻扬了扬地玩味道:“别把本小姐当笨蛋,否则只会证明你更笨!我可告诉你了,我的耐心有限,若是你再不交代一切,可别怪本小姐对你不客气了!”
“小姐饶命!奴婢真的不知情况。”夏雨心一狠,仍是矢口否认。
“很好!给我掌嘴!”
楚诗嫣冷然一笑,当场怒哼。
很快的,沈乐便一手掐夏雨的喉咙,另一手在她那娇嫩的嘴角,狠狠扇打了起来。
“啪!”“啪啪!”“啪!”一连二十次下来,夏雨的嘴角直接被打出了血,也被打肿了嘴巴,可她却还是摇头不断:“奴婢没有奴婢真是什么都没有做!”
“果然是个硬骨头!”
楚诗嫣不禁有些急了。
如果猜测不错,夏雨之所以敢这么睁眼说瞎话,想必是六姨太欧阳玉,已经在做什么事情了吧?
这样一来,只要等欧阳玉的事情一成,那她手中握有红珊粉的情况,便有些难以解释了,反正夏雨死活都没有招认,她也没办法!
“小姐!小姐!奴婢回来了!”
就在楚诗嫣,有些想对夏雨用重刑的时候,却不料门外传来了春燕的声音。
这一瞬间,楚诗嫣猛然瞪了瞪眼,暗骂春燕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耽误她的审问时间。
对此,楚诗嫣果断冲着沈乐努嘴,让他赶紧把夏雨的嘴给堵上,不让夏雨发出半点声音之余,还把夏雨给拖到屏风后暂且藏匿,时刻守住。
就在做好安排之后,楚诗嫣躺回床上盖好被子,让沈欢去开门。
“小姐!蜜饯买回来了。”春燕捧着一个纸袋,迅速走到床边“您要现在吃吗?”
“交给沈欢吧!”楚诗嫣故作艰难地撑起身子,半坐道“辛苦你了!先坐下喝杯茶。”
“只要小姐能好一点儿,春燕就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春燕摇了摇头,还真是有些口渴,于是把蜜饯交给沈欢,便自顾倒了一杯凉茶喝下,而且一杯不解渴,她还连续喝了三。
不过很快,沈欢就走到她面前,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哼道:“大胆春燕!竟敢偷吃蜜饯!”
“没没有呀!”春燕心下一惊,很快起身辩解“奴婢没有偷吃!”
“哼,你不但偷吃,而且还在蜜饯中下了毒!”
沈欢拿了一根银针,在蜜饯中略微一探,便更是冷笑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银针都发黑了,还说没有下毒?”
“小姐恕罪!这这可能是好汉蜜饯铺子的蜜饯有问题!”春燕忙跪下道“奴婢根本就不知情况呀!还望小姐明察!”
“我已经查得很清楚了。”
楚诗嫣忽然下床,精神抖擞,嘴角的笑容则更是戏谑万分:“你可知道,这京都城的蜜饯铺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让你去南街那条好汉蜜饯铺子里买?”
“奴婢不知。”
“那本小姐,就告诉你。”
楚诗嫣冷然一哼:“从宰相府到南街的好汉蜜饯铺子,路途不远,按理说你走一趟回来,根本不会口渴到连喝三杯水的程度!但是,你一回来,我让你喝水的时候就急不可耐,足足喝了三杯,这说明你蜜饯吃得太甜,喉咙有些粘痰!”
“奴奴婢身体不怎么好,时常口渴。”
“哼,狡辩是没有用的。”
楚诗嫣越发不屑道:“本小姐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全部听完之后再辩解不是更好,何必如此着急?事实上,喝茶只是小小的证明你吃了蜜饯!”
“真正最有力的证据,是这好汉蜜饯铺子的蜜饯,每一袋都是标准的一百零八颗,不多一颗也不会少一颗,如同一百零八位梁山好汉,所以才有好汉蜜饯的说法!”
“但现在你看看,这纸袋里才多少颗?你定然是一路边走边吃着回来,然后即将到了宰相府的时候,便把毒药参合进去想毒害本小姐吧?”
“奴婢冤枉!”春燕听得凉气暗抽,却依然不肯承认。
然而,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推开,彩云款款走了进来道:“你在离开南苑的时候,悄悄到过西苑与六姨太欧阳玉见面,并让她开始行动,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可是全程都跟着你呢!亲眼看着你买蜜饯付钱,亲眼看着你一路吃蜜饯吃到宰相府,同时还骂我们小姐不知多少句!我也亲眼,看着你在吃剩下的蜜饯里下毒!你以为,死活不交代,便能逃过我们小姐的神机妙算?”
说完,彩云登时哼道:“沈欢!还愣着做什么?把她捆起来,听候小姐发落!”
“把夏雨也带出来吧!”
楚诗嫣眯了眯眼,看向彩云道:“六姨太已经去老太君那儿了?看来,我们得早些时候审出这两个硬骨头了,否则局势会对我们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