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公司恢复上班,一边生产秋鞋,一边准备凉鞋季的到来。
南方的冬天就是如此短暂,冷空气赢不了南来的热带高压,雨水变多,气温渐渐升高。
有了三妹金晓红,金云飞变得清闲和轻松,二弟金云兴的事,又从他心底里冒了出来。
王九旦那边还没有消息,毕竟事不关己,这家伙聪明,不会引火烧身,说不定他压根就没派人去调查那个白元禧。
金云飞也不很积极,现在二弟挺好,那几年亏了不少钱,就当他做了个恶梦。
不过,就在春天到来之时,陈冬华出事了,而且是家破人亡的惨事。
不久前,陈冬华两口子戒毒成功,提前两个月从戒毒所回家。
本来,陈冬华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祖传的年糕店给了弟弟,鞋料店也已属于弟弟和妹妹,但陈冬华还有从五方集团公司退股的钱,即使翘起二郎腿坐吃山空,也能过上几年好日子。
还是他老婆多事,说是要去城里开服装店,陈冬华不让,他老婆就提出离婚。
还真是离婚了。
离婚了也不得安生,他老婆分了钱,儿子也归了她,她还不满足,提出年糕店和鞋料店陈冬华也有份,那她也有权分得陈冬华那份的一半。
又是吵,又是闹,陈冬华被激怒,把前妻痛打了一顿。
这下闹大了,两家各纠集几十号人大打出手,双方各伤十余人。
几天以后,陈冬华遭遇车祸,伤重不治而亡。
就在同一天,陈冬华的前妻吃安眠药而死。
家破人亡,儿子成了孤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惨剧,莫过于此。
帮忙料理后事,金云飞和王九旦当仁不让。
陈冬华的父母,陈小秋和王兰平都是一夜白头,完全垮了。
面对二老,金云飞痛苦之极,无言以对,安葬陈冬华后,他拉着王九旦直接回家。
最好的朋友没了。
金云飞有点失神,两次差点把王九旦的越野车开出马路。
王九旦吓得赶紧喊停,换他自己开车。
接下来的几天,金云飞晚上连做噩梦,每次梦醒,冷汗直冒。
每次还都梦到陈冬华,陈冬华想说什么,又都来不及说,梦就没了。
睡不好,吃不下,金云飞一下瘦了十多斤。
岳秀清担心极了,嫁给金云飞十一年,他从来都是镇定从容,没想到朋友的死,让他像变了个人似的。
白天,金云飞躲在花房里,不见人,不管事,傻傻呆呆的,谁问他都不肯开口。
全家人商量,岳秀清作主,让岳秀清陪着金云飞,去全国各个鞋市场走走看看。
本来是要旅游的,但说旅游,金云飞肯定不去。
金云飞很听老婆的话,开始了漫长的出差。
这一走可不要紧,三月底到五月初,金云飞两口子都不在家。
金云飞没乘过飞机,这次来来回回,转来转去,能乘飞机的,岳秀清都要乘飞机。
省城、上海、北京、天津、西安、武汉、南京、重庆、长沙、昆明、广州、深圳、南昌、厦门、福州、……大城市几乎都没落下。
从福州到天州的长途客车,是金云飞两口子此次出行的最后一程。
金云飞的心情,已经恢复如常。
这趟出门,有两个遗憾,本来是在计划中的。一个是没去乌鲁木齐,金云飞很想去考察那里的边贸市场。另一个是没去成香港,去香港需要办理临时通行证,去的人太多,办通行证需要等待五天,两口子只好作罢。
金云飞和岳秀清回家,引起一阵小轰动,不仅全家人出迎,公司的广播,还专门做了一番报道。
金云飞没带回礼物,给家人们的礼物,早已寄回家里。
随金云飞和岳秀清回家的,是无数的照片,都是金云飞一路随手拍摄的。
后来,金云飞又多了一个业余爱好,就是摄影。
全家人最高兴的,当然是三个小家伙,小六一、小五五和小五一,缠着爸爸妈妈,从下午到晚上,干脆就睡在爸妈的房间。
结果,反倒把刚回家的金云飞,挤到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好朋友们纷纷关心,或打电话,或亲自上门。
上门而来的有蒋宗耀、于克非、王九旦、谭炎灯和洪水运。
大家都忙,但大家都不肯走,似乎有要要说。
金云飞索性留大家吃饭,派人上街买菜,又请母亲、岳母和老婆三人下厨,烧了一桌好菜。
午餐吃饱喝足后,金云飞把大家请到花房喝茶。
花房里的花并没凋谢,还是那么鲜艳,还是花香四溢,金云飞不爱花房了,但他岳父帮着打理。
终于,金云飞道:“各位,该说事了吧?”
于克非笑道:“快憋不住了,看来,云飞心情不错嘛。”
王九旦问道:“大飞,你确定你已经恢复正常了?”
“去,我本来就很正常。”
谭炎灯道:“让他猜,他经常让咱们猜事,咱们也让他猜一次。”
洪水运道:“对对,让他猜猜看。”
蒋宗耀也点了点头,“云飞,你就猜上一猜吧。”
真是难得,金云飞心道,蒋宗耀这个假洋鬼子,跟土包子们已经混得称兄道弟了。
“我想……”金云飞道:“你们几位,都是身上带着铜臭的家伙,既然能混到一起,应该是做生意赚钱的事。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我公司的南边,要成为一个新工地了。”
洪水运立即竖起大拇指,赞了个“准”字。
谭炎灯道:“云飞,不会是你家里人打电话告诉你的吧?”
金云飞摇了摇头。
于克非道:“我们也故意没告诉你。猜着了,算你猜着了。”
蒋宗耀道:“按照咱们五人的约定,既然云飞猜中了,那他就是这件事的带头人。”
说着,蒋宗耀举起了右手。
于克非、王九旦、洪水运和谭炎灯,也一起举起右手。
“呵呵,你们少来。”金云飞笑道:“我连来龙去脉都没明白,你们就要把我往套子里装,门都没有。”
于克非道:“九旦,别跟他嗦,直接说事。”
王九旦看着金云飞道:“大飞,我们大家联手,想把你公司南面的那块地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