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院长被洪水运推着进来，连白大褂都没脱，嘴里不住的埋怨。
    洪水运还背着一个大旅行包，进门后，冲着金云飞眨了眨眼。
    “云飞，你搞什么名堂？我还在上班，你让我来喝哪门子的茶啊。”
    “呵呵……坐下坐下，喝茶喝茶。”
    马院长生气不坐，洪水运放下大旅行包，粗手粗脚的，一把将马院长摁到在椅子上。
    “小谭，给马院长倒茶。”金云飞笑吟吟的吩咐。
    谭炎灯应了一声，先给马院长倒茶，再给洪水运和自己倒茶。
    洪水运掏烟分烟，每人一根，依次点火。
    马院长不耐烦，又要开口，却被金云飞摆手拦住。
    “老马，既来之，则安之。先喝茶抽烟，后谈事说话。”
    金云飞的话里有点寒意。
    说罢，金云飞埋头抽烟喝茶。
    洪水运和谭炎灯也很配合，不主动吭声。
    马院长觉得气氛不对，只好闷头喝茶。
    金云飞真能喝，整整三杯茶，就那么一口一口的喝完。
    包厢里的气氛也越来越沉闷了。
    终于，金云飞放下茶杯，又向洪水运要了一支烟，再冲着谭炎灯点了点头。
    谭炎灯率先开口，“老马，恭喜你啊。”
    “我何喜之有？昨天有个病人死了，善后事宜都还没了呢。”
    谭炎灯道：“两码事，我说的是你个人之喜。老洪，你看老马的脸上，这情况应该怎么形容。”
    洪水运瞅了瞅马院长的脸，煞有介事道：“桃花运，老马绝对是走了桃花运。”
    仨人放肆而笑，马院长尴尬无比。
    “云飞，老洪小谭，有话直说，别这么神神鬼鬼的行不行。”
    洪水运怪声怪气，“老家伙，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谭炎灯也难得猖狂，“老家伙，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金云飞却呵呵而笑。
    谭炎灯问金云飞，“云飞，今天让我当一回福尔摩斯？”
    “好，你来说给老马听。”
    谭炎灯道：“老马，我给你讲个故事。王九旦和刘大娥两口子打架住院，其实只需住院几天即可，脸伤可以慢慢恢复。老马，这是你最初说的。但后来，你改变了说法，说需要比较长的住院时间才能恢复。”
    “那么，老马你为什么突然改变说法呢？原来，是小慧从中使坏，是小慧的阴谋诡计。老马，你这个人好那一口，那天你看见小慧，眼神不对，云飞警告了你。可让云飞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提醒小慧，要小心防范你，却反倒启发了小慧的思路。”
    “于是，小慧主动去找老马，送货上门，你们两个一拍即合，狼狈为奸。老马，你这个老家伙，你太不像话。你不讲医德，甘愿听小慧摆布，要把王九旦和刘大娥尽量的留在医院。老马，你还算有点良心，没对王九旦和刘大娥下杀手。但就是这样，你也不像个医生。”
    洪水运直接骂道：“什么不像个医生，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马院长不生气，也不慌乱，反而笑眯眯的，“云飞，你们在编故事吗？要编故事，这水平也太差了吧。”
    金云飞道：“甭废话，直接上证据。”
    洪水运打开大旅行包，拿出一个小电视机，一台小录像放映机。
    谭炎灯过来帮忙，很快就连上线，也接上了电。
    不一会儿，小电视机开始出现画面，正是马院长的办公室，马院长和小慧正在“演戏”。
    洪水运和谭炎灯看得入神。
    马院长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金云飞冲着洪水运直使眼色，示意他关机。
    可洪水运不理，这家伙乘机要过眼瘾，咧着嘴看得津津有味。
    录像交给洪水运前，谢谷雨剪辑过，足足有二十分钟。
    看完录像，洪水运和谭炎灯不约而同，看着马院长坏笑。
    金云飞也是，笑而不语，只当看了个记录片。
    “云飞，老洪，小谭，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
    洪水运骂道：“他娘的，你这个老家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小慧那么一个娘们，就把你给拿下了，你也太没出息了。”
    骂得有点变味，金云飞狠狠的瞪了洪水运一眼。
    谭炎灯的骂更加不行，软绵绵的，“老马，你出卖医德，出卖自己，你太不是东西了。”
    “唉，我不是东西，我太不是东西。”
    金云飞却另有一番表演，他先给自己一个巴掌，再开口狠骂自己，“金云飞，你他娘的，拿这种人当朋友，你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这种骂法，又狠又毒，达到了一个难以超越的高度。
    “云飞……”马院长用乞求的目光瞅着金云飞。
    “老马，你这样的朋友，我是不想再要了。但是，看在你姐和你外甥女的面子上，我给你一个继续当医生的机会。”
    马院长沉重地点了点头，“谢谢，你说。”
    金云飞道：“听我的指挥，不动声色，假装配合小慧……”
    马院长略作沉默，点头道：“云飞，我听你的。”
    “老马，我把丑话说在前头，王九旦和刘大娥要是出事，我会亲手宰了你。如果你配合得好，你还可以做你的医生，我们继续拿你当好人对待。”
    马院长又是感谢，再次郑重表态。
    金云飞埋头挥手。
    谭炎灯冲着马院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马院长起身，冲仨人鞠了一躬。
    谭炎灯把马院长送到楼梯口。
    包厢里，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久久没有说话。
    终于，谭炎灯忍不住，“云飞，你真的答应放过他了？”
    金云飞却问洪水运，“老洪，你怎么看？”
    洪水运道：“依我的脾气，先狠揍一顿，再交给公安。”
    谭炎灯道：“云飞，我说句实话，我也认为不该这样放过老马。我有个朋友在医院当医生，说老马太不是东西，医生护士甚至病患，但凡漂亮点的，他就没有不打主意的。还有他受贿，就是收红包。云飞，这样的人该收拾啊。”
    洪水运道：“必须收拾，留着就是祸害，天大的祸害。”
    “我说我要放过他了吗？”金云飞笑着着问。
    “你说了。”洪水运和谭炎灯异口同声。
    金云飞的脸变得忒快，突然布满了杀气，“他娘的，我堂堂的金大老板，金口一开，难道就不能收回我说过的话吗？”
    谭炎灯忙问，“云飞，你的意思是？”
    “哼，放过他，我就不姓金，我改姓土。”
    洪水运和谭炎灯放心了，因为金云飞不仅说出了狠话，连眼睛都在冒火。
    仨人嘀咕了老半天。
    金云飞不放心，调来另一个表弟谢智阳，让他专门守在医院，保护王九旦和刘大娥的安全。
    但防不胜防。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王九旦和刘大娥两口子还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