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昊之前会不会开车，我还真不清楚。
    不过此刻他坐在我的驾驶位子上，操作什么的，还真是挺熟练的，看来这段时间，余昊的日子过得应该很不错。
    驾车行驶在路上，余昊一直试图给我聊天。
    他说之前天马公司的几个同事联系上了他，想问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能挣钱的门路。我哦了一声，问余昊：“他们怎们会联系到你，你又是怎么回复的？”
    余昊说：“之前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家是同事，一起工作赚钱，吃吃喝喝。现在都已经不在同一个公司了，这就叫人走茶凉，大家充其量就是个熟人，见面能打个招呼就不错了，这年头，谁能替谁操心啊。“
    余昊的这一番话，不管是从说话的口气，还是思维上，已经跟之前的他，完全是判若两人了。
    我嗯了一声，随后笑着点点头：
    “没错啊余昊，就像我们之间，在一起工作的时候，那是因为有共同的目标，如果一旦因为某些关系，需要站在对立面了，那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听了我的话，正在开车的余昊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他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
    只见他顿了顿之后，又对我说道：“沈总，沈经理，沈哥，咱两这样的关系，自己跟外面那些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何必弄成对立面呢？对立了对谁都不好，我们得合作，寻求一起发展的门路，这样才符合我们双方的共同利益！”
    余昊的这一番话，说得非常冠冕堂皇。
    不仅拉近了我和他的距离，也把以后合作的厉害关系做了一个简单的分析。
    我微微一笑，不打算在这个方面跟余昊聊太多。
    毕竟，该说的话，刚才在饭桌上，我已经很清楚地向余荣升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余荣升想赚钱，那是没错的，毕竟他是个典型的商人。
    但是美玲投资才刚刚成立没多久，跟凤凰投资合作，虽然有得利的一面，但更多的会惹上麻烦。
    毕竟我在凤凰投资也待了那么多年，里面的坏账率到底有多少我的很清楚的，何况现在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那坏账率估计都直接翻好几倍了。
    美玲投资刚刚成立，一切都是干净的。
    所以，虽然凤凰投资是我的老东家，但是我现在是美玲投资的执行人，我不能把公司交付到这样的不稳定性中。
    就算是真要合作，也得等经济形势好一点儿了，或者是确实有那种稳赚不赔的项目，我才能下手。
    于是我岔开了话题。
    我对余昊：“你妈最近一直在我妈的摊子上帮忙，她老是问起我关于你的事儿，我说你出国去学习了。”
    余昊听后，脸上的神色微微闪了一下。
    我盯着他看了看后，说：“你这快小半年没见她了吧？她虽然很少问起你，但真是挺想你的，你就不想去看看她？”
    余昊嗯了一声：“我也挺忙的，我爸这半年，每天给我报了各种企业管理课程，而且我还去了一趟国外，我这才发现啊，自己之前真的是知识太匮乏了，很多东西容易被人忽悠，现在我不一样了，那商学院里啊，我不仅能学到管理上的知识，我还能积累人脉。沈哥你知道吗？人脉也是一个重要的生产力，之前咱们在天马公司，很多事儿做起来困难，其实不是咱们不够努力，其实就是咱们没有关系，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能做出什么名堂来？”
    我嗯了一声：“你说得不错，但这，也不是你不见你妈的理由吧？”
    “当然不是。”
    余昊在前方的红绿灯路口停了下来，他盯着上方的红灯：“我妈从小给我灌输的，就算是家里穷，我什么都比别人差。我小时候的衣服，都是别人穿剩下的不要的。所以啊，我一直感觉自己不如别人，做事儿也没自信，他们都说我脑子笨，其实沈哥，我那不是脑子笨，我就是怕自己做错事儿！”
    说到这里的时候，余昊的情绪有些激动。
    只见他用力抓着方向盘，用牙齿轻轻咬着嘴角，似乎在强忍着内心的情绪。
    见到余昊此刻的反应，我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那个在我妈的小吃摊前一直忙碌的身影。
    我仿佛又听到了余昊妈满心期待的问我：
    “小沈啊，我儿子最近还好吗？我做了点儿他爱吃的小咸菜，你能不能替我给他送点儿过去，他呀，大小就喜欢吃这个，我怕他没这东西吃不下饭。”
    我心里禁不住冷笑着。
    也许在余昊妈跟我说这些的时候，余昊正穿着周身的名牌，正跟他有钱的老爹一起，在某个海鲜酒店里吃着鲍鱼龙虾。
    这一边，只听余昊继续说道：
    “我也不是怨我妈，她也是命不好，没上过学，也没文化，跟我爸呢，确实不在一个频率，这人和人啊，思维方式跟不上，那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儿，很多人都说我爸抛弃糟糠之妻，我以前也怨恨他，但现在，我是真的明白我爸了。”
    我一愣：“所以，你觉得你爸在这事儿上，没错？”
    余昊苦笑了一声：“沈哥啊，这个世界是混沌的，一切的东西，都只是雾里看花，凡事要分个对错，原本就是很难的，人只是站在不同的角度想问题而已，水中望月到底存不存在，这还真是值得商榷的。”
    听了这些话，我实在是无语至极。
    我说：“你觉得，你这样想，这样做这对你妈公平吗？”
    “公平？”余昊突然冷笑了一声：“这个世界上啊，就没有所谓的公平，那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就是个虚无的东西！”
    原本我想让余昊送我去风情美食街，这样能顺便看看他妈。
    可是听了这些话，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于是我让余昊把车直接开回了我所在的小区，在送他上出租车之前，我叫住了他。
    余昊一听，赶紧回头，他可能是以为我改变了主意，正笑着要说什么。
    我却上前对余昊说道：“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很多你看不到的东西，就像无论用何种精密的仪器，也画不出一个真正的圆，但是你能说圆就不存在吗？公平，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