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了一眼,的确孙 教授的外貌看起来比我更像大师。
“这位是专门研究民俗文化的孙 教授,这次特意来这里做一些记录的!”我实话实说道,“孙 教授,这位老伯就是去店里找我的!”
“哦哦!”老伯一听教授这个字眼有些受宠若惊,还有些不安。
毕竟配阴婚这种事情,都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能明着说的事儿。
“哦哦!”老伯又哦哦了两声,转头让开,露出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子,“这是我们村长,村长,这位就是江城方圆阁的江大师!”
“崔村长!”我抱拳叫了一声,“恭喜了!”
我还记得老伯说过,配阴婚的男子叫崔玉喜,是村长儿子。
村长激动得不行了,连连点头,“多谢多谢,江大师,里面请!里面请!”
我回头跟孙 教授点了个头,跟着村长走进了里面。
只是进了屋门,我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布置,就好奇地问道:“村长,今天不是办事吗?怎么都没有布置?”
“哦哦,新房不在这里,在旁边!”村长赶紧说道,“先坐,我这就让人去准备,过会儿带江大师去看!”
我没说话了,跟着进了里屋,屋里还有几个女人,全都站起来了。
“都是过来帮忙的,家里的,大师他们来了,你们赶紧去准备开席吧!”村长说道。
几个女人点点头,扶着一个一脸憔悴悲伤的中年妇女离开了。
唐佐、黑皮和胖子没有进来,楚嘉瑞也被胖子拉住了,就在院子里等着。
我和孙 教授被让到了里面桌边坐下,村长亲手倒了两杯糖水过来。
玻璃杯上印着红色的百合花,这种杯子已经不多见了。
“好好,谢谢了!”孙 教授笑着道谢。
我没动杯子,看着村长略有些紧张地坐下后,说道:“村长,时间还早,我们先聊聊,过会儿到了时间我们过去就可以了。”
“哎哎!”村长连声答应了。
“我听这位老伯说,您是听人说起方圆阁的,我能问问,是谁告诉您的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村长一听我问这个,顿时更紧张了,“是不是给大师添麻烦了?”
我赶紧笑着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既然是熟人介绍,我就想知道是哪位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哦!”村长松了口气,“是我们村老江家的顺子,他有出息,考学出去留在江城工作了,是他清明过节回来说起来的。”
“姓江的?”我第一反应是不是我家什么亲戚之类的人,可我没有印象,“认识我?”
村长笑道:“他说见过你做事,很厉害!我们当时都以为你是个和我们年纪一样的老头子,没想到这么年轻!”
我笑了一下,年纪这事儿是过不去了。
“他见过我?”我更加好奇了,脑海里并没有同样姓江的人记忆,“他在什么地方工作?怎么会见过我呢?”
“他说在什么江城民政局的什么功德园工作,我们也没听过这种地方,想着是不是福利单位,这孩子人好心善,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带很多东西。”
村长说着各种江家这个叫顺子的美德,我却想起了一个人。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去年帮助秦飞他们处理出租车司机死亡案子的时候,去过江城殡仪馆。
很多人忌讳殡仪馆、火葬场这种话,觉得会让人犯膈应,人家问起来,就会说在功德园工作。
要是果真如此,那应该就是那位火化工了。
我记得当时好像他就说他姓江,秦飞还跟我开玩笑,说是我本家。
要是他介绍的,那就说得通了。
“哦,我想起来了!”我笑道,“江师傅人不错!福德深厚!”
“是是,大家都说他挺有福气的!他父母过世早,家里也没什么人了,每年还会回来上坟打扫,还给我们带东西,懂事啊!”
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就有个中年妇女来了,进来跟村长说道:“他二舅,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他二舅妈让我来问问,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村长看向我,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我起身说道:“走吧,过去吧!”
配阴婚,前面拜堂和酒宴还是要有的,天黑后,才会送葬,所以,这个时间正好。
我和孙 教授走出了村长家,胖子他们立刻全都站直了,跟在我们身后。
楚嘉瑞很稀奇,低声问胖子,胖子也跟他低声解释了几句什么,他了然地点点头,跟着大家一起往外面走。
村长和那位去请我们的老伯一直陪着我们,其他人都快步往村子里面走去。
我们沿着路往里面走,一直走到一家新房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张灯结彩,大门上挂着一红一白两个大字,红的是“喜”,白的是“奠”!
里面很多人都在忙活着,院子里摆着好几张大桌子,已经摆上了很多菜。
“这就是新房了吧?”我问道。
“是,这是三年前我给儿子盖的,准备结婚用的!”村长眼睛微微泛红,“可惜没用到!”
我们走了进去。
里面新房布置都是一半红一半白,看着很诡异,却都附和配阴婚的规矩。
屋内卧室里,靠墙贴着大红喜字,桌子上摆着两根白色蜡烛,旁边站着四个童男童女纸扎人儿。
床上的被褥衣服都是纸扎的,几件首饰摆在上面。
半红半白,喜丧各半。
我从里面出来,说道:“可以!天黑后,不要上锁,门口撒上纸钱就不要再让人进去了!”
“哎哎,好好,我记下了!”村长两声应着,“江大师,您上座!”
我走到中间的大圆桌前坐下,孙 教授也被请了过来,胖子他们都在旁边的桌子。
村长说道:“开席吧!”
周围的人,各个打着招呼坐下了。
我歪头朝外看去,我家原来的房子就在斜对面,有些破败,但却还算完好,院子里有些枯草,很久没人整理过了。
“那家原来是村里老江头家的房子,可惜啊!”村长叹了口气,“可惜家里出了一个鬼生子,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就这么没了!”
我心里颇不是滋味,再一次听到“鬼生子”三个字,竟然恍如隔世,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似的,却又在我心里如针扎一般疼了一下。
屋门两扇对开的木门关着,看不到有没有人在里面。
“没有人去住吗?”我问道。
村长笑了一下,“住什么住?都嫌晦气,宁可花点儿钱重盖一个,也没人愿意去。”
孙 教授在旁边听得入迷,开口问道:“鬼生子?哪还有这样的说法,都是家里出了悲惨的事情,硬找个理由出来,驱除心里的恐惧罢了!你说这家人死的死散的散,那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