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国长这么大，别说是飞机，就连火车都没坐过。
    从进机场起，他就开始东张西望，激动到满脸通红，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拔高了好几度。
    这也就罢了，他还要现场直播：“我到机场了。原来坐飞机还要先坐汽车，下了汽车还要爬楼梯才能上去，飞机比我想象中大好多。足足有十米，啊，不对，三十米长。”
    他跟地勤搭话，跟清洁工搭话，跟空姐搭话，恨不得跟飞机上每个人都唠两句嗑，恨不得把飞机上所有能尝试的东西都尝试一遍。
    要完果汁要汽水，喝完汽水要茶水，然后是咖啡、葡萄酒。
    靳卫东和李林富尴尬死了，时不时按着他，提醒他不要太过分。
    李林富小声对靳卫东说：“我说，你第一次坐飞机也这样？！”
    靳卫东想起自己重生前，三十多岁第一次坐飞机。
    虽然好奇，但是已经到了该稳重的年纪了，所以表现没这么明显。
    他笑了笑：“还好。没这么夸张。”
    黄建国猛然想起飞机上有茅台：“啊，对，我要试试茅台。”
    靳卫东说：“别别别，下了飞机我们还要坐汽车，喝醉了很难受。”
    说完他向李林富递眼色。
    李林富忙说：“啊，是的，是的。那条路不好走，要坐几个小时，我都受不了。你又不经常坐车，醉了更想吐。”
    黄建国才嘀咕：“不喝茅台，九十多块钱的机票岂不是亏了。”
    靳卫东暗暗捂眼睛：哥啊，你就算喝茅台也喝不回九十块钱。
    坐飞机果然比其他交通工具快很多。
    他们早上出发，下午就到了宜县。
    宜县的县委专门派了专人接待，还给他们安排了县委招待所，简直比上次的待遇提高了几个级别。
    他们三个年轻人压根没工夫计较这些，折腾一天已经累到极致，晚饭都没吃，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睡到日上三竿，听见服务员在外面怯怯地叫：“靳卫东同志，李林富同志。请问你们醒了吗？”
    靳卫东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服务员才敢放大了声量：“九点多了呢，乡亲们都等了一个小时了。我们帮你们准备了米粉，起来吃完就能去茶叶公司了呢。”
    “司机同志起来了吗？”靳卫东忙跳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服务员：“起来了。在等你们了。”
    靳卫东把其他两个人摇醒，自己去洗漱了。
    半小时后，他们三个就站在茶叶公司门口。
    穿着绿色黑色蓝色衣服，戴着雷锋帽的老乡们蹲在茶叶公司门外的墙边或者大樟树下，谈天说地。
    几乎每个人抽着一根用报纸和自种烟叶卷成的味道很冲的土烟。
    用装满了茶叶的背篓在门口排着长长的队。
    看到靳卫东他们来了，老乡们都赶快站起来掐灭了烟，走到自己背篓旁边。
    靳卫东忙：“不好意思，叫乡亲们久等了。”
    茶业公司的人也出来迎接。
    中间那个红面庞，中等个子的方脸男人握住了靳卫东的手：“欢迎，欢迎。靳卫东同志，李林富同志，我是茶业公司的经理靳伟强。我也是靳家村的。”
    “你好，靳伟强同志。”靳卫东一边回应，一边示意黄建国关上门，对经理说：“今天，还要麻烦经理同志配合我。”
    靳伟强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靳卫东说：“等下我可能会拒收一些人的茶叶。不管是哪个村的，都麻烦你不要出声，坚决站在我这边。”
    靳伟强：“我肯定支持靳卫东同志。不过呢……这些村民摘茶制茶不容易，靳卫东同志也多体谅，要求不要太高。”
    靳卫东：“我不会特地为难大家。麻烦你先把另外两个村的村支书叫进来签个协议。”
    靳伟强出去用土话喊了两声。
    进来了两个大叔。
    靳卫东说：“按照这个协议，以后两个村的茶叶要保证茶叶质量，而且只能优先卖给我。我如果不要，你们可以卖给别人。”
    两位村支书都说：“行。”
    反正现在也没有人要，以后有人要再说。
    签了协议，大家就搬了桌椅摆在门口，开始干活。
    靳卫东等三人分工合作。
    靳卫东负责验货，定价。
    李林富责负责按照靳卫东定的价，付钱，并登记每个人的信息和这一次交的茶叶数量和等级，然后跟每个老乡签合同。
    黄建国负责给茶叶包上“先机红茶”的外包装纸，在上面标记产茶人和年份、等级，再分类放好。
    靳卫东这是在建立供货人的信用体系，也一早就跟李林富定了暗号。
    一星到五星，表示茶叶品质由低到高。
    一星品质不算好，本来应该拒绝的。
    可这是第一次正式收茶，所以要给乡亲们一个机会。
    靳卫东一边收茶叶，一边跟老乡解释：“老乡，你的茶很不错，不过下次制茶的时候，把老叶和嫩叶分开，然后在包茶叶的纸上面标注一下。顺便把年份标上。”
    “大爷，你这个杆子太多，这一次算了，下次要是再这样，我不收了啊。”
    “老乡，你这几饼茶叶不行，有霉味。发酵的时候太潮湿了或者是下雨天摘的。其他可以收。”
    黄建国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真是离了大谱了。
    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么多关于红茶的事情。
    我以前就没看见他喝过茶。
    还有修车也是。
    大一的时候从来没有见他展示过，怎么一到大二就多了那么多技能？！！
    一上午，三个村子，共收了三千多饼合格的茶叶。
    卖得价格好的，喜笑颜开。
    卖得价格低的，骂骂咧咧，懊悔不迭。
    有人所有茶叶都被拒了，跑去找靳伟强：“伟强同志，这叫什么事，不是逗人玩吗？忙活了快一个月，今天早上五点多天还没亮就往这里赶。结果一块茶饼都不要。之前叫我们做茶的也是你们。”
    靳伟强面露难色对靳卫东说：“你看，靳卫东同志。要不还是收靳大勇同志几饼茶叶，总不能叫人白干活。”
    靳卫东看了他一眼：刚才说好不插手，现在你来装好人，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