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四子的降生为这个被冰天雪地覆盖的紫禁城多了份喜悦。顺治帝兴奋所言“朕之第一子”为整个皇城乃至朝局带来了不少风波。
索尼手捧着热茶,忍不住有一次叹气。
索额图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阿玛,朝中又出了什么事,让您如此唉声叹气?”
“皇贵妃生了个小阿哥。”
乌兰站立在噶布喇身侧,一袭水蓝色宫装,水袖轻勾几朵栀子花,青丝微微绾起。听索尼提起四阿哥,便出声道:“皇贵妃生了四阿哥,为皇家添了子嗣,这是好事,阿玛何必叹气。”
索尼眼睛瞟过一眼,那一眼看得乌兰心寒,莫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索额图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但在喝茶之际掩去。
噶布喇深知索尼不喜欢乌兰,更不喜欢家中女眷商议朝政,因此也看了乌兰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言。然后对索尼道:“阿玛,乌兰刚进我们赫舍里家,规矩……”
“宛芷进我们赫舍里家已经有三年,恪守本分,谨守规矩。她是宛芷的陪嫁丫头,家中的规矩还要人来教么。”寥寥几语道出索尼不待见乌兰。
索夫人牵着芳儿走进主屋,见屋内气愤有所尴尬,不由得笑出声问道:“春节该喜气洋洋的,你们怎么都苦着一张脸?”
芳儿随着索夫人来到索尼跟前,伸手抚平索尼紧蹙的双眉,“爷爷,不要蹙眉。”
索尼一伸手将穿着一身粉红的芳儿抱了起来,展开笑容,满脸宠溺,“芳儿说不蹙眉爷爷就不蹙眉。”
自噶布喇和乌兰成亲,索尼就把芳儿接到自己房中,由索夫人亲自抚养。对芳儿的娇宠更胜以往。
噶布喇心知阿玛对自己和乌兰一事有所异议,只不过是看在芳儿的面子上才让乌兰进了门,对芳儿深受阿玛和额娘的宠爱而在心中感到一丝高兴,因为这代表着芳儿在整个赫舍里家族中的受宠。
“阿玛,儿子听闻,皇四子降生之日,皇上曾言‘此乃朕之第一子’,是否可有此事?”
索尼沉重的点点头,“我所担忧之事就是这个。”
今日早朝,皇上下旨将四阿哥册封为和硕荣亲王,并要大赦天下。一个未满月的毛娃娃就册封为和硕亲王,这在朝上引起不小的风波。更何况大赦天下。犹记得,当年太宗皇帝为了宸妃所生的八阿哥就大赦天下,并敕封和硕亲王,言明要立其为太子。皇上现在如此做,不是摆明要效法先帝,立四阿哥为皇太子么。
芳儿对此事也有所耳闻。道:“爷爷,这虽说是朝廷大事,可也是皇家是家事。芳儿听您说过,皇家的事情会有议政王大臣商议,您就别费这个心了。”
“芳儿,不得多言。”噶布喇出声喝止。
索额图“呵呵”一笑,道:“阿玛,其实芳儿所言不差。皇上想做什么,咱们阻止不了,咱们能做的就是为大清的利益出发。”
为大清的利益出发……索尼若有所思,抱着芳儿,露出轻松之态。
皇上想立四阿哥为皇嗣,怕是没那么容易。别说满朝文武不同意,就连慈宁宫那位也不会答应。太后可不是省油的主儿。
“阿玛,额娘,近些日子芳儿随你们居住,太烦劳你们了。就让她随乌兰回去吧。”自从行宫回来,索夫人就把芳儿带去了主屋。他们父女两虽在一个屋檐下却说不上几句话,对此,噶布喇很是烦心。
乌兰也在一旁帮腔,她也自知索尼夫妇对自己有很大的意见,若要讨得他们欢心,芳儿是很好的途径。“是啊,芳儿,今儿个随额娘回屋用膳吧?”
芳儿摇摇头说,“奶奶说今天要教我念心经,好给额娘超度,尽我的孝心。”
乌兰闻言尴尬的笑了,眼神中尽是黯然。却也再次认识到芳儿不会跟从前一样对她亲了。
紫禁城—景仁宫
宫为二进院,正门南向,名景仁门,门内有石影壁一座,传为元代遗物。前院正殿即景仁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檐角安放走兽五个,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饰龙凤和玺彩画。明间前后檐开门,次、梢间均为槛墙、槛窗,门窗双交四椀菱花槅扇式。天花图案为二龙戏珠,内檐为龙凤和玺彩画。室内方砖墁地,殿前有宽广月台。东西有配殿各三间,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饰以旋子彩画。配殿南北各有耳房。
后院正殿五间,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施以斗栱,饰龙凤和玺彩画。两侧各建耳房。殿前有东西配殿各五间,亦为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饰旋子彩画。院西南角有井亭一座。
佟妃莲步走进正殿,将底下的人都遣退下去。偌大一个景仁宫让她觉得好冷。忽想起皇上在慈宁宫所说的话,佟妃一气之下将桌案上的东西一掀而下,发出“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立那狐媚子的儿子为皇太子,皇上,你未免偏心的太过分了。玄烨聪慧伶俐,上书房的师傅都连连夸赞,皇上你为了抬高那出生不到一月的毛孩子居然说玄烨木讷。
她这辈子被董鄂氏压在了底下,难道她的玄烨也要被那狐媚子的儿子骑在头顶么。她不甘心,不甘心。
“娘娘……”外头宫女的声音响起。
佟妃应声道:“什么事?”
“皇贵妃请您去承乾宫参加四阿哥的满月礼。”
“知道了,本宫换件衣服就出来。”佟妃无力道。身处在着后宫,虚假的场面还是要过过。四阿哥满月,哼呵,深怕别人不知道这荣亲王有多受皇上宠爱么。
眼角扫过一件物品,佟妃心中起了一个念头,她将那物品收藏起来,放入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出了正殿,穿的是一身蓝色旗装,用紫色丝线在领口、袖口、裙裾边锁边。领口用枣红色丝线绣着几多牡丹花。将一头青丝绾起,中间一朵浅蓝色的真丝布花,两边各插一支泣血玛瑙金玉簪,发下垂下几股蓝色流苏,流苏之上缀着一颗较大的珍珠。手中握着一条白色丝帕,上用粉色丝线绣着一朵牡丹花,绿色丝线所绣的绿叶衬得这朵花如此之美。
虽是寒冬,今日却阳光高照。佟妃唤人前来,低语吩咐了几句,“把里面收拾干净,本宫不希望有人知道。你知道该怎么做。”暗黑色的明眸如水般清澈,但那不怒而威的气质早让那小小宫女心惊了。
那宫女伏地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
满意的点点头,坐上轿撵,任由那帮奴才抬着她去承乾宫。摸摸怀中的锦盒,一丝笑意传进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