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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的上午十点半,家英总是准时地开始淘米,然后将米放入电饭锅里,再择菜、洗菜、炒菜,每天机械地重复做着这些事情,她有时也在暗地里窃笑,这人啊,真是有趣,成天到晚忙个不停,不就是为了这一张嘴吗?难道这就是生活的全部吗?不知不觉中,家英把菜都炒好了,正在胡思乱想中,一阵狂风刮来,雨点竟像筛子筛砂一样直落下来。
    今冬的天气真有些怪,早晨还是红日东升,可眼下屋檐却已经是水流如柱了,就好像夏天的阵雨天气,说下就下。家英寻思着,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了,玲玲和飞飞上学时哪能料到今天能下雨,没有带雨具,马上快要放学了,得送伞去,这冷天不能让孩子们淋雨。就把玲玲和飞飞的雨伞拿在手里,拐弯抹角的向学校走来,好在学校不算远,步行头十分钟就到了,一到学校大门口,家英忍不住笑了,这里成了清一色伞的世界,伞的海洋。全是学生家长送伞来的,有爷爷奶奶,有爸爸妈妈,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关闭着校园门,生怕自己的宝贝们看不见自己而被雨淋湿了。
    家英正在举目往里看着,突然肩头被人重重的一拍,家英吓了一惊,回过头一看,笑出了声:“我以为是谁呢,手这么重,原来是萍姐呀!”
    “哈哈,吓着了吧!你以为是谁呀,你也来送伞的吧!”萍姐很是兴奋。
    这萍姐姓王,名叫王萍,是家英前村的,与家英上下户,也是来县城陪女儿读书的。王萍比家英大五岁,刚嫁到前村的头五、六年,一直都没有怀孕,那年头前后村子都传言王萍的丈夫没有生育能力,两口子经常吵架,是村中出了名的武打之家。后来不知咋的了王萍就怀上了,有人说是上九华山烧香求菩萨的,也有说是借的,再然后就生了女儿,取名叫丽丽,随王萍姓王。王萍把丽丽当成眼珠子似的,从小就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刚上学读书吧,老师说重了,这丽丽就哭着回家把王萍搬来,与小伙伴闹翻吃亏了,也把王萍叫来,常把老师们弄得下不了台,所以老师大都是点到为止,不愿多说,这丽丽的成绩也就不咋的。丽丽本来在小学和初中时都和飞飞是同一届的,前年中考时,丽丽的分数进县高中还差十来分,这王萍一惯好强要面子,求爹爹拜奶奶花大价钱走后门给丽丽弄了个借读生,王萍也跟着来陪读了。这都快两年了,家英在县城很少碰见王萍的,所以今天见着感到亲切。“是啊,孩子们早上走时还出太阳呢,都没有带雨伞,哎,萍姐,你房租在哪儿,怎么很少见到你呀?”
    “在学校南边的一条小巷内,家英,你们房子租在哪呀?”王萍反问家英。
    “噢,我们在学校的北面租的房子,一南一北,怪不得难遇到呢!”家英看看王萍“你家宝贝公主现在成绩还好吧!”
    “嗯,还好!前几天还得了奖状了呢!你家俩孩子成绩怎么样啊?”王萍也想知道女儿以前同学的成绩。
    “我家那俩孩子,只能算一般……”家英话还没说完,学校的电动门打开了,太多学生看得家英眼都花了,
    “玲玲,玲玲,在这儿,伞。”家英高高地举着伞,大声地喊着,玲玲用一张旧书纸顶在头顶上,看见了家英,朝这边跑来,玲玲接过妈妈撑开了的雨伞,“下这么大的雨!”
    “飞飞呢,你看见了吗?”家英问玲玲,玲玲举着伞,向后面眺望着:“飞飞,伞!”
    飞飞小跑着接过雨伞。
    家英见接着俩孩子了,转过头来对王萍说:“萍姐,那我们先走了,有空到我们那儿玩去!”
    “噢,你们去吧,我还没见到我家女儿呢!”王萍踮起脚尖,昂着头在四处张望。
    “妈妈,那不是王丽丽的妈妈吗?”飞飞边走边问跟在后面的家英。
    “是的,”家英答应着。
    “你怎么认识她呀?”玲玲有些诧异。
    “老早就认得了,在小学时每个星期都要到班上,不是打学生,就是与老师吵,印象太深了!”飞飞笑的很开心。
    “听说她女儿现在的成绩很好,上次还得了奖状呢!”家英夹在俩孩子中间,对着飞飞说。
    “妈妈,你们没事干到一起就打听这家学生怎样,那家学生怎样,烦不烦啊!”玲玲挺反对别人背后议论人。
    “您听谁说的?”飞飞追问家英。
    “王萍说的,”家英怕飞飞不知王萍的名字,“就是丽丽的妈妈。”
    “哈哈,奖状是得了一张,但不是学习上得的,是上次校运动会长跑得了个第三名。那都是在小学时追打其他同学时练就的基本功!”飞飞的话把家英和玲玲都逗笑了。
    “看你把人家贬低的。”家英笑着说,把伞向上举高了一些。
    “不是贬低她,她性格真的很坏,刚才好像听见妈妈约她妈妈来咱家玩吧,千万可别来,您不是常对我们讲,跟好的,学好的吗,别把我们带坏了!”飞飞说的头头是道。
    “我那不是说的客套话吗!”家英连忙解释着。
    “与这种人客气话都不能说。”玲玲也赞成飞飞的观点。
    “嗯,有道理。”家英点点头。
    一夜北风狂舞,银装素裹古城。
    毕竟又到了年底了,厚厚的白雪使整个县城变成了一片银色世界。使平素里喧闹的古镇,显得安静了许多。宽阔的街道上偶尔有辆车子驰过,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车辙。
    李文家的小院子里,也显得格外的安静,叶子依旧青青的香樟树枝,被雪堆压得像百十来岁老太太的腰杆一样弯着。
    小院子中被旋风刮来的雪厚厚地覆盖着,少有的几行脚印,稀稀落落地点缀在红墙白雪之间。今天是星期天,学生们难得的休息日,所以几家租户都还没有开门,只有李文在楼梯台阶上一道一道从上往下清理着雪。
    家英的屋门也关着,因为下雪天冷,家英心疼儿女,就把水桶提进屋里,就让他们在室内洗漱。早饭后,今天飞飞眼见今天又不能去操场打篮球了,所以在小屋子里蹓跶了好几个来回了。玲玲的几行诗句吸引了他的眼球,他凑上来,不由的念出声:
    “寒潮呼啸,冬深秋逝,时光步履匆匆。
    银菊早残,金梅正怒,仙姿悄入双瞳。
    三载转头空。极眸索前迹,难觅陈踪。
    雪覆天新,盼交佳绩悦亲容。
    凰栖自选梧桐。历淮夷故国,地杰人雄。
    晨起接阳,宵眠落月,名微恐辱家风。
    尘世替更中。纵雪花乱舞,心住春宫。
    且待云开日出,深院见飞虹。”飞飞读完,带着夸张的语气:“哇,姐姐,好有气势的一首词呀!”
    “哟,飞飞,可以呀,还知道这是一首词呀!你知道这词的词牌名字叫什么吗?”玲玲追问飞飞。
    飞飞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姐,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词牌啊?”
    玲玲看了飞飞一眼:“告诉你也不一定懂,谁让你学理科的呢!”
    “还是没有说,别拎关子啦,再不说我就不问了,那样的话你的大作就无人欣赏了,岂不是自费了你这半上午的心血?”飞飞反串了角色。
    “你以为写出来的文字非得有人看吗?这是一种意境,意境你懂吗”玲玲有些居高临下:
    “看你急的样子,告诉你吧,这词牌名叫望海潮,听说过吗?”
    “啊儿,”飞飞拖着腔调,“望海潮呀,柳永写过的,这个连妈妈恐怕都知道,还故作高深呢!”飞飞故意拿话气玲玲。
    “说我什么呀,我才小学毕业,哪晓得什么望海潮,望江潮的!”家英一直在用针线缝飞飞炸钱的裤子,听见俩孩子在讨论什么什么词牌的事情,一直都插不上嘴,又赶上外面正下着雪,没有出门。
    “玲玲,你不能太贪恋这什么诗呀词之类的,影响学习吧?”家英有些担心,一心总是牵挂孩子们的学习成绩,毕竟在家英的心目中,考取大学是第一位的,其它的都摆在二下。
    飞飞暗暗向家英做了个ok的手势,但却被玲玲发现了,气的玲玲大喊:“叛徒,奸细!”
    飞飞见小动作被玲玲识破了,赶忙改口:“妈妈,不会影响学习的,又不是天天玩诗词,这不,今个星期天,既是下雪天,又是圣诞节,姐姐这是抒发一下感情。”飞飞向着玲玲眨眨眼,“姐姐,你说我分析的对吗?”
    “终于讲了一句人话,超级奸细!”玲玲忽然想戏耍一下飞飞:“飞飞,今天是圣诞节,你希望得到什么礼物,许个愿吧!”
    “这儿又没有圣诞老人,许再多的愿,也不可能实现的!”飞飞知道玲玲想戏耍他,却转过头来央求家英:
    “妈妈,今天是圣诞节,您做什么好吃的,让我们欢度圣诞节呀?”
    “什么圣诞节不圣诞节的,那是洋人们过的节,我们中国人不过它,明天给你们做好吃的,咱们明天过圣诞节,中国的圣诞节!”家英一边缝着衣服,一边和孩子们唠着。
    “明天是中国圣诞节?”玲玲和飞飞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家英。
    家英一怔:“明天是十二月二十六日,伟人的生日,不信你们翻开日历看看,真正的圣诞节!”
    飞飞连忙跑到日历前,掀了一页,“果然是伟人生日,妈妈您记性真好!”飞飞竖起了大拇指。
    “不是妈妈记性好,而是妈妈没有忘本。现在的年轻人许多都喜欢过洋节,凡是外事的事物都是美好的,自己的文化反而排斥。”家英说的头头是道。
    “妈妈说的真好,明天您记住了给我们做好吃的,让我们过好‘中国圣诞节’!”飞飞想明天乘机饱一下口福。
    “好,让我们家从明天开始,每年的十二月二十六日都过中国圣诞节,怎么样,妈妈?”玲玲提议,
    “没意见!”家英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