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爹爹和一灯大师不在,咱们倒能来个擒贼先擒王,哪用这么憋屈的躲在山上!”
斗母宫,议事厅内,一张巨型的沙盘之旁围满了人,黄姑娘一身劲装衣衫,捻着手中令旗,嘟嘴抱怨了一句。
半个月前,黄药师与一灯闭关过后,武功均有大幅精进,但左等右等不见牛顶天出现,便各自下山踏上了归途。
要知道,在军中的强弓劲弩之下,哪怕宗师高手,也有性命之虞。只有大宗师才有能力突破弩阵的封锁。
如今眼前的局势却是,完颜洪烈不去坐镇中军,指挥攻打襄樊二城,反而领着八万人马,强攻起了九宫山。
听黄姑娘开口抱怨,陈瑾儿放下手中各城传来的信件,笑道:“蓉儿可是叔叔说的女诸葛,还专门留言多听你的意见呢,怎么这就没信心了?”
见四周目光齐齐望来,黄姑娘脸色不禁一红,挺了挺胸脯,反驳道:“哪有!只是山上刚建好,打起来有些心疼罢了。”
陈瑾儿笑了笑,没有反驳。
她拿出手中信件分发给焚天,黄姑娘,韩小莹,扈再兴,牛犇,牛奎等人,说道:“这是孟将军和陈将军的情况。”
“他们二人均是建议主动出击,可以江陵、鄂州之兵迅速回援,再以樊城兵力突袭完颜洪烈所部,只要重器出其不意,有望重创金兵。”
说着,她凝眸看向扈再兴,道:“九宫山所部是由扈将军指挥,扈将军怎么看?”
扈再兴沉吟了下,正要开口回话时,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先前牛犇给与他的提醒,当即沉声道:“按公爷先前所言,不求输赢,只求保存实力使金兵退去,如此倒与公爷观念不符。”
“卑职认为,当以坚守为主,只管与金兵消耗下去。我等居于城外,只要寻机袭了金兵粮草,到时候他们自会退兵。”
牛犇见状,不禁点了点头,心里却为孟宗政与陈祥默了哀。
先前他对几人都有传达教主指示,不管是否别有心思,他俩万不该在敌人兵临城下时显露出来。
牛犇是知晓玄衣卫对各城守军渗透程度的,眼见事业刚有起色,希望两人不会昏了头吧。
陈瑾儿面色缓了缓,与焚天相视一眼后,笑道:“既然如此,就按扈将军思路应对,襄樊两城守军由将军坐镇九宫山指挥。”
说话之间,她瞧了黄姑娘一眼,继续道:“蓉儿为军师参谋,可为将军献计献策,但不影响将军具体指挥。”
“卑职领命!”扈再兴舒了口气,压着心中激动,连忙抱拳应道。
正在这时,一名玄衣卫快步走进大厅,朝陈瑾儿与焚天抱拳一礼,递上几页纸张,道:“这是山下金兵射上来的,喊话要亲手交予教主手中。”
正好有四张,陈瑾儿,焚天,黄姑娘,韩小莹四人不约而同各自抽了一张。
待瞧清信纸上的内容后,四女脸上神情均是一滞:
交出包惜弱与杨康,本王立刻退兵下山,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砰!”
黄姑娘柳眉一竖,一把将手中信纸拍在沙盘上,不屑道:“这老光棍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本姑娘若不是心疼自己的地盘,岂能让他嚣张这些天!”
扈再兴盯着沙盘,紧皱着眉头道:“眼下正值秋季,天干物燥,虽然山腰做了几道防火线,可完颜洪烈若是铁了心放火烧山,却是防不住的。”
“一旦山上林木烧干净,咱们的优势也就完全丧失。加之士兵攻山时兵力极其分散,震天雷的威慑也就有限,到时候伤亡难免巨大。”
说罢,他凝眸看向托腮坐在沙盘旁的劲装少女,道:“襄樊两城好守,但九宫山不占天时地利,更不占人和,想要独自击退金兵,最有效的方法还是擒贼先擒王。军师若有妙计,不妨先说出来听听。”
黄姑娘听了称呼,莹莹的美眸不觉间眯了起来,她让这声军师喊的心里美滋滋的。
起身后,她捏着洁白的下巴踱起了步子,众人也未打扰。
行至韩小莹身侧时,她眼眸一亮,忽然停住脚步,向几人扬了扬手中信纸,得意笑道:
“妙计正在此处!”
——
午后
自高空向下俯瞰,汉水两岸战马嘶鸣,旗帜遮天蔽日。
经过两日休整,金兵副帅完颜赛不分兵十万,再次向襄阳与樊城发起猛烈进攻,厮杀声,刀戟声,以及石炮的轰击声,响彻襄樊二城上空。
完颜洪烈亦在九宫山脚下派小股兵力,猛攻日月神教驻地。
距离金人侵宋,已经过去十日。大宋朝廷对此未有任何动作,在紧张戒备的同时,倒是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
对于风头正盛的日月神教陷入金兵围攻,江湖上或有门派冷眼旁观,甚至幸灾乐祸。但仍有不少游侠志士奔赴襄阳地界,刺杀落单的小股金国士兵。
“帮主!死了十位兄弟!”
汉水旁的一条官道,三辆运粮车横亘路中,地上躺着几十具尸体,鲁有脚眼含戚泪,朝赶来的洪七公抱拳汇报。
“派人送回总舵,好好安葬。”洪七公点了点头,眼眸当中难掩悲戚之色。
见面前一众弟子有不少一脸不忿,他蹙了蹙雪白浓眉,环顾周围几十名弟子,沉声道:“不管以前与他们有何恩怨,别说恩怨已消,就是没消,民族大义也不可忘!”。
众弟子心中一凛,齐齐抱拳道:“弟子明白!”
洪七公面色一缓,告戒道:“丐帮自创立以来,前有萧帮主为抗辽人南下,身死雁门关外;后有钱帮主单枪匹马,勇杀金兵。我辈不求能够胜过丐帮先贤,但也得牢记民族大义,力求无愧于心!”
说罢,他凝眸看向鲁有脚,吩咐道:“老叫先去九宫山,看能不能把生擒了金军主帅。鲁长老带领其余弟子,继续在此拦截小队运粮车。”
“帮主一定小心!”
鲁有脚面色关切抱拳。
洪七公轻轻颔首,大脚迈出,掠向远方厮杀震天的方向。
在他走后没多久,陆陆续续又有不少持着兵刃的游侠出现,途径此道奔向前方。
不知怎的,虽然大伙武功不甚出众,但听到有金兵可杀,自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
傍晚——
夕阳染红了襄樊大地,襄阳城与樊城之外,可见尸体遍野,硝烟弥漫。原是碧绿清澈的护城河,已然被猩红血液染成了夕阳般的颜色。
经过两波猛烈的进攻,两座古城巍然未破一门,完颜赛不只能鸣金收兵,暂退中军营地。
九宫山上,俯瞰而望,可见山脚之处,火光漫天,蜿蜒着齐向山腰缓缓推进。
“本王再说一遍!放包惜弱与杨康下山!否则,今夜本王烧光整个九宫山!”
山顶的高台上,依稀可以听见山脚处传来一道喝喊声,声音已有一些不耐烦。就在这时,牛犇站扯开嗓门大喊道:“把火灭了!让开一条道,这就把人送下山!”
山腰处
完颜洪烈一身镏金锁子连环龙鳞宝铠,鱼鳞般的甲片层层叠叠,在山火的照耀下,闪耀着金属的冷光。
听了山上的回话,他那阴沉的脸庞霎时变得激动,急忙朝前方士兵大喊道:“灭火!快灭火!准备迎接王妃!”
“王爷,当心有诈!”一旁的侍卫忍不住抱拳提醒一声。
完颜洪烈面色犹豫了下,有些不舍地望了望山顶上的火光,叮嘱道:“本王先回军营,切记不可怠慢王妃!”
“王爷放心!”侍卫恭敬抱拳应一声,便领着一队人马往山顶上奔去。
完颜洪烈见状,激动得搓了搓手,在卫兵护卫下,一步一回首地回到了营帐内。
刚至帐内,似乎忽然想起什么,他急忙解下铠甲,迫不及待跑到床头,翻出一个小瓷瓶。
“三年了,本王等三年了,今晚爱妃终于是本王的了!”
盯着手中两粒蓝色药丸,完颜洪烈喃喃自语,脸上激动得有种异样的潮红。最终,他颤抖着手全给吞进了腹中。
等待的时间极其漫长,半个时辰后,在他身体渐有反应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他急忙掀开帐帘冲了出去。
“王爷!王妃带来了!”
出门就见侍卫领着三人来到帐门外,其中一人一袭云杉衬着丰盈苗条的身子,云髻端美,容色娇艳,不是他那日思夜想的爱妃还能有谁。
包惜弱右手牵着杨康,眉眼低垂着站在那,没有说话。
“父王……”
杨康面色复杂的喊了一声。
站他右侧的是一位脊背微驼的汉子,面上沾了不少黑灰,看向面前的完颜洪烈时,他目光怔了一下,又迅速隐去。
“爱妃!”
完颜洪烈回过神来,两眼痴痴地盯着面前的美人,急忙上前牵过手,激动道:“你可知本王寻得你们你娘俩好苦!”
包惜弱轻轻嗯了一声。
“康儿,你黑了!”完颜洪烈目光略过那驼背汉子,看向面容有些陌生的杨康。
正要寒暄两句,他那目光落在包惜弱的右手上,不由心疼道:“爱妃的手也…”
“不许动!!谁敢上前一步老子捅死他!!”
就在这时,那个“黑”字还未说出口,异变陡生,包惜弱突然暴喝一声,忽抽出一柄短剑,直接架在完颜洪烈脖颈上。
“保护王爷!!”
“保护王爷!!”
侍卫反应过来脸色煞白,上也不敢上前,一声急呼,锣声骤起,不过几息,涌来的士兵就将几人层层包围得水泄不通。
“爱妃你……”
“爱你老母!”
包惜弱直接给了一肘子,这时的声音却已变成男声,他朝周围士兵暴喝道:“三十息内牵来三匹好马!!慢一息老子直接了结了他!”
“一!”
“二!”
“三!”
……
牛庆怒目环视四周,未给金兵丝毫反应,说话之间,剑刃已经划破完颜洪烈的脖颈,一滴鲜血自剑尖缓缓滴落。
没错,包惜弱正是牛庆易容假扮,玄衣卫中以他易容术最为出色,当初在少林寺假扮牛顶天时,连觉真觉性都未瞧出。
“马!马!快牵马!”感受到脖颈上的刺痛,完颜洪烈吓得亡魂大冒。
金兵不敢耽误,不过二十息就迅速牵来三匹马。
“上马!回山!”
“退后!一里之内若有一个金兵,老子削他一只手!”
牛庆朝杨康招呼一声,迅速提着完颜洪烈跃上马背,三人奔出军营后,金兵也不敢靠近,只保持一里距离紧追不舍。
行至山腰陡峭处,牛庆扯下头上妆容,几人弃马步行,这时,已有山上守军前来接应。
眼见山顶遥遥在望,走在杨康身侧的驼背汉子,眼眸忽的一闪,往牛庆身旁靠了靠。
“闪开!!”
就在牛庆换手的一瞬间,他忽然一声暴喝,直接撞向牛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完颜洪烈。
“杨大叔你想干甚!”
牛庆反应过来,正要扑去抢夺,却见那汉子已经掏出一截铁枪头,直直抵在完颜洪烈的脖颈上,不由怒喝一声。
“爹!可别冲动!”杨康急忙劝道:“我都任认你了,给我个面子,先别杀他!”
“完颜狗贼!可还记得那夜的牛家村?可还认得我手中这柄铁枪头?”那汉子不管不顾,死死盯着完颜洪烈,眼神直欲吞噬人,咬牙切齿地问道。
“杨铁心!你是杨铁心!”
完颜洪烈回过神,心中大骇,不由惊恐地叫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