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七千年轮回，大劫又启
    精致的玉枝簪插在澹台玄音青丝之上，给她清冷的气质带来一丝柔和。衬着皎洁的容颜清纯动人，似春光明媚。
    “你在看什么？”
    宋湘雨好似护着极为贵重的宝贝，退后一步，眼神满是警惕。
    “你……那个……我……”
    宋临手无足措，只觉脑子阵阵发胀。
    送给宋湘雨的簪，出现在了澹台玄音头上。代表着什么，已经毋庸置疑。
    宋湘雨，澹台玄音，谢慕雪……宋临，杨清源，周远……
    退婚。
    灭族！
    “我有点事，先走了。
    宋湘雨敏感的玲珑剑心似本能察觉到一丝危险，留下一句话，飞速转身回房。
    哐当一声。
    独留宋临风中凌乱。
    “我该怎么做？”他长长叹了口气，只觉脑子一片混乱。
    活该！
    侯元兮悄然关上窗户的缝隙，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哒哒~~
    一阵脚步声自外院传来。
    “宋仙师，镇妖师家递上请帖，邀您上门做客。”镇妖城安排的管事在外朗声道。
    “我这就来。”
    宋临看了一眼宋湘雨的屋子，连忙转身离去。
    片刻后。
    侯元兮踏出房门，对宋湘雨的屋子道：“我与邙山百派商议一些事情，你留在这里照顾好他们。”
    “是，师尊。”
    宋湘雨推开房门，恭谨地道。
    头顶的簪不知何时已经摘下。
    侯元兮看了一眼她的发髻，身形化作流光眨眼消失在天空。
    “她们为何老盯着我的簪看？”
    宋湘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玉枝簪，攥在手心。
    昨夜满腹委屈的她，在后山哭到了半夜。
    而后醉醺醺的回了房间，自己都不知何时又将簪戴回了头上。
    “哼！”
    宋湘雨看着手中簪，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这东西呢！”
    说罢。
    她回房寻了个锦盒，将其贴身放入怀中，素手下意识拍了拍小腹。
    镇妖师家。
    万年传承，浩气长存。
    当宋临跟随师明光来到师家老宅，顿见古朴低调的宅门上，写着‘镇妖’二字。一行中老年修士站在门前，似早早在此等待。
    一见宋临，众人纷纷上前行礼。
    “镇妖师家，拜见东临上仙。”
    “拜见上仙！”
    “各位不必行此大礼。”
    宋临当即挥手阻止。
    “宋上仙，这位是我师家族长——师长夜。”师明光主动为宋临引见。
    “老朽师长夜，见过上仙。”
    一名老态龙钟的老者上前一步，态度似比师明光还要谦卑。
    “不必如此。”
    宋临只觉师家之人的态度实在奇怪。
    于是道：“各位道友，师家与东临仙崖之间并非从属关系，而是同道。小子我不过剑崖玄峰一名真传，当不得如此大礼。”
    “上仙或许不知。”
    师长夜微笑道：“若无东临仙崖垂怜，绝无镇妖师家之复兴。特别是剑崖玄峰一系……当年若无中兴祖师李曼青奔走、照顾，大劫之后仅存几名黄口小儿的师家，早已泯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哦？”
    宋临与师家众人一齐朝宅内走去，一边问道：“当年的历史，不是近乎断代了吗？莫非师家还留有一些记载？”
    “记载没有，祖训倒留了一二。上仙若有兴趣，且听我慢慢道来。”师长夜悠悠说着，开始口述在他们眼中的历史。
    “七千年前。”
    “一场无边浩劫席卷东临大地，山河破碎，万物凋零。东临仙道秉承‘仙之侠道，肩负苍生’的理念，一直为此做着斗争。”
    “直到……战至终章。”
    “战至终章？”
    宋临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明光，取我珍藏的‘宝光灵峰茶’来，今日我与宋上仙好好聊一些往事。”师长夜将宋临请至一座湖边圆亭，而后对一旁跟随的师明光嘱咐道。
    “是，爷爷。”
    师明光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师长夜。
    师明光。
    长夜将尽，明光终至。
    这师家之人取名倒是有些意思。
    宋临若有所思。
    片刻后。
    师明光端来一壶茶水，清香怡人。
    为二人倒上一杯，便恭敬侍奉在旁。
    “宋上仙，老朽继续说？”
    师长夜询问道。
    “请。”
    宋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之所以说战至终章，便是因为当年参与那一战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师长夜唏嘘道：“整个东临仙道的高层，九成以上都折损在了最后一场惨烈的大战。”
    “为了后人，他们付出了所有。”
    “……”
    宋临默默无言。
    最后的不悔之劫，竟是这般惨烈吗？
    “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后人都很好奇。但真相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加上这些年来东临仙崖似有意遮掩，七千年岁月沧海桑田，早已无人在意当年的事。”
    师长夜缓缓说道：“而当年，我师家据说打得只剩几个小儿，在东临仙崖的庇护下苟延残喘，时常遭到许多同道的针对。”
    “我不知师家做错了什么，族谱中并未流传下来原因。想来，既然他们如此做，自有其道理。”
    “错了就该认罚。”
    他摇头一笑，道：“好在后来中兴祖师李曼青依照承诺，庇佑了我们三百年，从此师家隐姓埋名，舍弃一切家业，从头开始。”
    “三百年后，新族谱第一代祖宗们纷纷离世，世上再无人知晓当年的故事。师家后人似也被气运所弃，数百年不曾有族人脱颖而出。”
    “直至千年后。”
    “终于有一名族人，得遇仙缘，受一位‘袁’姓隐世高人传授以画入道之法，得铁血丹心之名，重现镇妖师家符篆之威！”
    “然则此时，当年师家交托给东临仙崖的产业，早已冲散在千年历史之中。”
    “我们不敢要，也不想要了。”
    师长夜面容祥和，语气平静：“不过当年的恩德，特别是剑崖玄峰的大恩，我们一直记着。祖训上‘低调’二字，也一直流传至今。”
    “这七千年来，我们一直默默守护着百邙山，从未敢有一丝懈怠。”
    “师家，是守诺之人。”
    宋临油然叹道。
    当年的许多事，皆是他亲眼见证。
    如今七千年过去，世人终于忘记了‘师万德’的背叛。师家之人也用自己的行动，洗刷了身上的耻辱。镇妖师家，浩气长存。
    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众生百姓！
    “师前辈。”
    宋临问道：“难道当年的人，都死绝了吗？历史为何而断代，那场浩劫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一个人知晓？”
    “当然有。”
    师长夜双手抬起，对着东边的天空行了一礼。
    “东临仙崖掌教至尊，剑崖玄峰剑仙阁中，必有当年记事。当他们似有意消弭当年之事的影响，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而我们……”他的话音一顿。
    迟疑片刻，才道：“这只是族中一些传言，当不得真，还望宋上仙不要流传。”
    “请说。”
    宋临精神一振。
    “据说……只是据说。”师长夜强调道：“当年我们东临仙道，出了一个大叛徒。导致万仙陨落，山海崩塌，后果极为惨重。”
    “不过这只是祖上口口相传的一些谣言，乃是听自第一代祖宗弥留之时的话语，当不得真。”
    “叛徒？”
    宋临神色一凛。
    “是啊，大叛徒！”师长夜语气飘忽，昏黄的眸子闪过一丝迷茫，“我有时也在想，那大叛徒是否就出自我镇妖师家。否则当年偌大的师家，怎会凋零至此……七千年……”
    难熬的七千年。
    宋临能够想象当年的大劫之后，因‘魔天师’师万德出身师家的缘故，师家后人在东临大地的处境。
    没被牵连灭族都已算万幸！
    这一日。
    宋临在师长夜、师明光祖孙的陪同下，浏览了师家宅院，同时对镇妖师家如今的实力有了些许了解。
    三百八十名金身，从九品至三品皆有。
    一万八千余名神府，二十万族人眷属。
    一名闭关百年的法相仙真。
    可怕的底蕴！
    这等实力拿出来别说镇妖府、百邙山，整个山海关地域都能横着走。他们却依旧遵循祖训，低调异常，鲜少有人知晓真正实力。
    似乎自七千年前之后，师家就犯了底蕴不足的恐惧。全族上下更是异常重视风气、品性，但有不良习气，轻则鞭刑、禁闭，重则废除修为，乃至处死！
    更有甚者。
    传闻在师家祖师堂内悬挂了一幅画，将人推入其中，能削人灵根、断人轮回。
    对族人如此狠绝，实在令人诧异。
    还有。
    宋临隐隐能感觉到，师家与剑崖玄峰高层之间有极大牵连。
    若有一日，大劫又启。
    师家必回成为剑崖玄峰在沧州大地一枚重要的钉子，盘踞百邙山，辐射山海关。
    黄昏将至。
    宋临在师明光的恭送下回到师家古宅。
    刚入后院，便见到了侯元兮与宋湘雨，两人似早已在此等候。
    等的人毋庸置疑，就是他。
    “侯师姐，呃澹台师侄。”
    宋临忽然有些胆战心惊。
    不会要摊牌了吧？
    不对啊！
    澹台玄音可不知道自己两个身份的关系。
    “今日我去了一趟百邙山。”
    侯元兮神色严肃，盯着宋临。
    “哦？”
    宋临似暗暗松了口气。
    “呵~”
    耳边似听到一声轻笑。
    宋临朝侯元兮看去，只听她悠然说道：“邙山百派，鱼龙混杂。自当年浩劫肃清之后，百邙山再无妖魔，渐渐汇聚各地散修，成了如今百家争鸣的局势。”
    “这一次，我们便是要与邙山百派试剑。”
    “邙山百派？”
    宋临眼中精光一闪。
    侯元兮道：“这些门派所学颇杂，各种奇门法术、符篆、阵法、剑道、刀道皆有。有些门派甚至兼顾各家，在术之一道上精研多年。想胜他们，反而不容易。”
    “一剑破万法？”
    宋临微微歪头。
    “正是此意。”
    侯元兮点头。
    一路行来，他们已经见过许多红尘俗事、江湖权斗，乃至各种妖魔之祸。
    其中最大的三场战斗，九丈原之战乃生死搏杀，骊山剑宗一战乃剑道之争，而则百邙山之战，则是为了锻炼宋临等人的应变能力。
    一剑破万法。
    说的不仅是剑道之利，更是要先了解百家之长，方能以巧破之。
    若一味强力碾压，全力而战，则锋不可久。
    锐气一挫，败像自显。
    “可水师姐、晏师兄他们……”
    宋临声音一顿，忽然明白了侯元兮的意思。
    同时的她今日刻意打伤众人，使他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无法发挥全力，便是如此。
    三分力就能战胜对手，何必使出十分？
    百邙山的散修门派，当然比不得骊山剑宗、沧王一族。所以侯元兮才会做出这种安排。
    “我懂了。”
    宋临郑重地道：“百邙山一战，我将用刀。”
    “你想试试那飞到绝技？”
    侯元兮语气有些感兴趣。
    一双清冷的眸子，似闪过一丝怀念。
    “是啊，已经很久没用了。”
    宋临缓缓点头。
    作为底牌。
    飞刀绝技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
    似乎是一年。
    有似乎是七千年。
    犹记得当年在百邙山前，大劫初始。他便是以一手飞刀绝技，平定了锁骨菩萨金身劫，拯救了满城数百万百姓。
    如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好似一个轮回。
    “三天后，出发百邙山。”
    侯元兮一言而决。
    三天。
    不是给宋临他们准备的，而是给百邙山诸多门派准备的时间。
    这一日。
    侯元兮亲自与百派宗主敲定的试剑之战，传遍镇妖城、百邙山、山海关周边地域，引得无数人纷涌而至。
    有一场好戏要开场了！
    “据说这一战，采取的是一人战十派。剑崖玄峰在百邙山中同开九场，每场皆是以一敌十，取得十胜方可结束。”
    “也就是说，他们一天就要战胜百名同境界之人？每场还是一打十！”
    “厉害！”
    “不愧是剑崖玄峰真传，好魄力，好自信！”
    “真让人期待啊！”
    “邙山百派这次难得要同气连枝了！”
    “若不拿出全力，让剑崖玄峰九台全胜，可就丢脸丢到姥姥家咯！”
    “不好说啊！以这一代剑崖玄峰真传的战绩，我觉得邙山百派现在的压力，怕是比山还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