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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舍不得他,可又要成全他
    江云娆声色低沉下来:
    “我本就是这时代的一缕异世魂魄,因我而改的因果,也应该拨乱反正了。
    长痛不如短痛,我离开他难过一阵,也好过我留下彼此为难一生。
    没有江云娆,便没有裴琰,将来只有冷漠而强大的大周天启帝。
    江家女,再也不会用来被人做文章,如江云依之流,恐也再也没有机会利用我做什么。
    裴琰是帝王,应该回归属于自己的寂静与执掌天下的杀伐理智了。”
    鹤兰因似有不解的看着她:“你真要走?”
    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的,即便不谈荣华富贵,就说这愿意舍弃生死的情分,岂是那般容易割舍的?
    江云娆点了点头:“对,我得走。
    我前一世见过不少案例,谣言一直飞以后,官方即便出了公正的结果,
    也没有人愿意相信,人们只会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加上现在这个案子还是无头案,那将来便更不好说了。
    只要我被定义为已死之人,那这热度就会降得很快,等热度冷却以后,大理寺将真相查明,便没有再去质疑。”
    她深知,舆论战的核心不是反驳与回应,而是冷却,只要关键人物一直不出来,这热度自然就会降下去。
    鹤兰因虽然没有听过江云娆的这套说话,但很快就理解了:
    “你的意思是,当这些事情都冷却下去以后,那些想要靠着此事兴风作浪,掀翻朝堂之人,便失去时机了。”
    江云娆微微点首。
    鹤兰因眼睛都亮了一下:
    “高招,看来幕后之人,并不是简单的不想要你回去,而是借风掀浪,目的还是想要霍乱朝纲。”
    他手掌攥成拳头,那清俊的面容之上满是为臣的隐忧:“他们想要塑造一个失尽民心的皇帝,此事我得尽快上奏。”
    鹤兰因身受重伤,起身都有些困难,此刻又问:“你要去哪儿想好了吗?”
    江云娆想了想:
    “我悄悄溜去江南吧,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吃不得苦,只能去环境宜人一点的地方窝着,过过不动脑子,躺着的闲日子。”
    鹤兰因:“好,你既然想好了,那我便派人护送你去。”
    顿了顿他又问:“那等事情都过去了,你还会回来他身边吗?”
    江云娆垂眸笑了笑:
    “我不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但此刻我能把握的只有当下,将最好的结果留给他。”
    江云娆与鹤兰因约定好,等她身子再恢复一些,选一个天气好点的日子便启程离开帝京,乘船一路南下,过自己的简单小日子去。
    至于那段深宫里的回忆,就埋葬于过去。
    鹤兰因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身又问了一句:“你当真舍得了?”
    江云娆眼梢泛红,泪滴当即就滚落了出来:“你哪里看出来我是舍得了?鹤兰因,爱,是成全。”
    他回屋子的路上,被江云娆的这句话给深深震撼了。
    原来深爱,是成全。
    他想起自己从前做的那些卑劣事情,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女子,现下在她面前竟有些抬不起头了,他竟还没有一个女子有胸怀。
    江云娆晃了晃手腕,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条手链,是从前裴琰送给自己的,那手链底部坠着一把空心锁。
    她知道,当初裴琰就是想锁住她。鹤兰因告诉她,这手链是特制的。
    表面是黄金,内里却又是另一种材料,用了钳子都剪不断。
    他推测那手链坠着的空心锁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极有可能就是裴琰说的用来辨别她方位的蛊虫,
    所以便找来一个镇邪珠子穿在了手链上,让那蛊虫沉睡过去。
    江云娆想着,至此,她与裴琰便真的就消失于人海茫茫了。
    她在鹤府被府医照看得极好,没事儿也在府里转悠了一下,发现整个鹤府并无姬妾,鹤兰因生活极为单调。
    堂堂大周中书令的宅邸极为简朴,却不时的飘散着一股佛堂檀香,
    这时候她才想起,鹤兰因是佛堂里长大的孤儿,也是个漂泊的魂灵。
    近时日里,流水一般的珠宝玉石,绫罗绸缎日日不停的送往她的房中,都快堆不下了,
    她知道,她得快点走了。
    等鹤兰因回府,她第一时间就去言明。
    府医从江云娆的院子离开时,着重看了看她头上的鼓包,那鼓包尚未发现有什么问题,可能只是单纯的淤血累积,对身体暂无伤害。
    只是在替她手腕诊脉的时候,他眉心轻蹙了一下,但心中又有些不确定,故此他准备等着过两日再来复诊一下。
    鹤兰因重返朝堂有几日了,按理说,下朝后应该就回来的。
    可是江云娆在鹤府里等到了黄昏,依旧没见到鹤兰因的身影,派人去打听,宫里什么消息都没有。
    江云娆站起身来刚走到鹤府门前,就看见鹤兰因一头鲜血的从府外归来。
    “兰因,你怎么了?”她惊慌着迎了上去。
    鹤兰因是被隐休扶着入府的,一手用锦帕按着满是鲜血的额头:“我没事,小伤。”
    江云娆叫来府医,也扶着他回了屋子:“你快说啊,堂堂中书令,怎会一头鲜血的下朝回府?”
    鹤兰因扶着行廊下的柱子:“今日下朝后,我去了一趟天元宫,惹怒了皇上,茶盏砸中了额头。”
    江云娆瞪了瞪眼,手里拿着止血的白药,急声问道:
    “你可是朝中重臣,皇上应该素来以礼相待,怎会用茶盏砸你?
    可是今日去跟皇上说那些话的时候,皇上没有听进去?”
    鹤兰因摇了摇头,没等江云娆自己说要离开,他便急声说:
    “云娆,来不及跟你解释了,后日,不,顶多明日你就得走。”
    鹤兰因不顾额头上的鲜血,赶紧吩咐鹤府管家:
    “去将金库开了,将里面的银票与金票都拿过来给江娘子,好做路上盘缠。”
    江云娆见事有些不对,连忙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鹤兰因沉声道:“皇上有些不对劲,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但你放心,鹤府的防护是很严密的,外边的人一定不知道你在我这里。
    云娆,你别多问了,现在赶紧去收拾行囊,明日天不见亮,我便送你离开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