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长也没想到；
    这场高端、严肃的灵能顶尖存在谈判，竟然会演变成……
    菜市场还价。
    对方的谈判主力达旺，己方的谈判主力傅坚老同志，针对双方的痛点不断拉扯。
    王机玄此前还担心，自己要这么多战力过来，是不是狮子大开口了。
    因为就当前的实力而言，肯定还是这三个光明之翼的灵修者占优，尤其是这个穿着金色战甲的中年壮汉，这家伙的实力对他的战傀和现在的五号而言，都有碾压式的优势。
    对方忌惮的就是支柱刃兽。
    所以他在开价的时候，用了对方可能比较容易接受的方式——把灵奴转给五号。
    他们同为灵修者，这样也算给他们留了一点面子。
    可王机玄渐渐发现，三名光明之翼的灵修者，对这些已成战力的灵奴，并没有太上心。
    他们更在乎素材；
    也就是，如何让更多人死在灌注仪式中。
    这样他们的伤势就能更快愈合，实力就能更快恢复。
    人类科学已经发展完备的克隆技术，成了这三个光明之翼老灵修者的‘机缘’。
    终于，在倒计时归零前，双方勉强达成共识。
    最终的条件是：
    1转让一千九百名b级灵能者、一百二十名a级灵能者、十二名s级灵能者，这里面自然派的比例不能超过百分之三十，双方不能做任何手脚。
    2灵能之都方面，针对当年试图操控人类社会政治环境，进行公开道歉，六老不再参与灵能之都管理，灵管会取缔。
    王机玄当然知道，他们只会给灵管会换个名字。
    但傅坚的意思是，这么做有一种正式意义，可以作为己方跟灵修者斗争的胜利果实。
    3灵能之都不再干涉前线灵能者管理，不再对外征集素材，并在十年内分期支付赔偿款，用以弥补被拐卖、残害者的家属。赔偿款可用物资进行代替。
    还有第四条、第五条，那就有点虚无缥缈了，都是些没有实质意义的许诺。
    王机玄的个人条件，就是交出孟烬和安吉尔，反倒是被对方拒绝。
    回去的路上，王道长才得知，是六老一致意见要保护手下，三名灵修者也对这六个帮他们做事几十年的老头作出了让步。
    道长对此没太在意。
    这两千多名灵能者，已经让他们收获颇丰了。
    双方将条件写入了‘白袍老者’旺达和‘夜之神女’五号的核心回路，各自以核心回路为凭证，将在三天内完成第三条以外的所有条件交割。
    可以预见，灵能之都必然会送两千个实力有残缺的灵能者过来。
    但没关系，王机玄也只是想培养一批灵能打手。
    这些灵能者，某种意义上也成了道长的素材。
    夕阳西下。
    仅剩几个小时活动时限的支柱刃兽，迈着轻快的步伐、挪动着庞大的身躯，朝傅坚划定的区域狂奔。
    这头支柱刃兽将会停在d2综合战区西北部边界，那里有一个高原地形没有被人类开发，周围都是无人区。
    支柱刃兽上方的那架运输机中；
    王机玄的战傀透过舷窗，看着下方那不断晃动的山岳巨兽，嘴角勾勒出几分笑意。
    “也不知道，这个大家伙，后续会不会被刃兽们夺回去。”
    在他对面座位上，五号的身体正低头昏睡。——她的灵魂在操控支柱刃兽。
    后座的郑士多见没人理自家王哥，连忙答应：“不是说，在周围搞一些火力陷阱吗？”
    旁边几人接连开口。
    吴满道：“就算是搞陷阱，应该也很难抵挡刃兽潮，刃兽潮的体量远远高过我们资源储备。”
    纪晓问：“有没有一种手段，可以让刃兽群听这头支柱刃兽的话，不要来进攻？”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纪亚乐轻笑了声，“其他支柱刃兽还在沉睡，这头支柱刃兽就是他们绝对的王，放出去的命令，那七只迦里喏应该会听。”
    王机玄战傀目中带着几分忧虑。
    他缓声道：“现在我更担心刃兽那边后续的报复。”
    “它们咋报复？”
    “这次我们实际上消灭了一个他们的兽神……”
    王机玄也没瞒着众人，简单说了灵修文明开发支柱刃兽的过程。
    众人听得表情逐渐严肃。
    尤其是听到，这片星域内支柱刃兽的数量。
    一听一个不吱声。
    王机玄战傀伸了个懒腰：“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回去后我就会帮你们提升实力，顺便，我也要努力冲上更高的境界了。”
    众人各自点头。
    “对了，”王机玄想起什么，“支柱刃兽落位后，你们让人准备个欢送派对吧，给那几亿灵魂。”
    吴满问：“他们，不能保持这种状态下去吗？”
    “他们大部分已经意识混沌了，只是飘荡的幽魂。”
    王机玄摇摇头：
    “他们已经经受了太长时间的折磨，随风而逝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好的归宿。
    “我会尽量想办法，让他们想活下来的能尽量延长存活时间。
    “但我预估，只有小部分意志力顽强的军人能存活下来，占据极乐天幕。”
    “唉，”郑士多感慨道，“那些灵能者为了追求永生，酿造出了这么大的灾难，受苦的却是我们这些普通文明的普通人。”
    “还是我们实力不够强，”吴满眼底闪烁着几分光亮，“如果我们够强，苦果就是他们自己享用，而不是转嫁给我们。”
    “不要想这些。”
    王机玄的战傀向后伸手，用力揉了揉吴满少年的短发：
    “你自己注意点，别钻牛角尖！
    “凡事都往前看，缅怀过去没什么用，稳步提升自己才重要。”
    看着吴满那满头乱发，众人各自莞尔。
    ……
    道长的本体刚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幅有点辣眼睛的画面。
    傅坚总司令，正戴着围裙和厨师帽，庞大的机械身躯随着舒缓的音乐轻轻摇晃，嘴里还在不断哼唱，面前的铁板烧火候已差不多足够。
    这还是王机玄初次发现，这位总司令会如此放松。
    竟然都开始跳舞了！
    他们此刻呆在一辆高速行驶的补给车内。
    不远处就是超大型机甲的核心组件运输车队。
    在转移的过程中，超大型机甲也在做着维护保养；傅坚能那么帅气的，以机械之躯迎战巨兽，背后是一整个后勤系统的全面供给。
    “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傅坚笑着问。
    “没什么要处理的，”王机玄走去冰箱拿了一瓶小麦果汁，仰头灌了两口。
    他已经喜欢上这种酒精饮料。
    道长问：“总体伤亡情况怎么样？”
    “只有此前预计的十分之一，”傅坚的嗓音颇为轻松，“暂时性的，这一个小时我们不要讨论这些，做个简单的庆祝后，我又要投入繁忙的工作。”
    “你该多培养几个副手了老傅。”
    “已经培养了，但很多事还无法交给他们，他们抗压能力还不太足。”
    傅坚端着铁盘送来了美味大餐。
    王机玄也不客气，拿着刀叉津津有味地品尝。
    他被牡丹影响了，大概，不然也不会说出一句：
    “用不用我帮你描述下酱汁在味蕾爆开的舒爽感？”
    “不用，”傅坚笑眯眯地回应，“看你吃我就很开心，有一种看峥德在我面前吃饭的满足感。”
    王机玄额头挂了几道黑线。
    牡丹的毒舌系统是从你这里继承的吧！
    “对了，就算不聊工作，我也有几个坏消息要跟你分享。”
    傅坚左机械臂弹出了两个投影屏，其上开始播放两段视频影像。
    第一段视频，是自然派ss级灵能者发过来的。
    那是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面色苍白的老妪满脸忧心地说着什么。
    王机玄听了几句就划掉了影像。
    “不听完吗？”傅坚问。
    “比起统治派，我更讨厌自然派。”
    王机玄骂道：
    “统治派起码有明确的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野心去实现野心，坏也坏的彻底，我们杀起来更不用手软，这些自然派……扭扭捏捏、进退维谷，现在竟然还说什么，他们不得不跟统治派合作，来管理灵能之都，后续跟我们的合作可能要中止了。
    “本来就是被灵修者控制的傀儡，还在这里谈人格独立。
    “有个屁的人格独立！”
    傅坚笑容更加浓郁了。
    他缓声道：“对自然派也不能彻底否定，他们确实帮了我们不少。”
    “那是你的事，反正后续我不会给自然派半点好处，蜻蜓大妈的小队除外。”
    “蜻蜓大妈应该要回灵能之都了，”傅坚简单道，“那边需要人手，她是自然派的新生力量代表，也有不错的威望，不过你放心，树人贝塔会留下来，那是你的团队成员了。”
    道长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对付灵能之都？”
    傅坚撇撇嘴：“过犹不及，现阶段已经不用对他们下狠手了，九大综合战区的资源已经统合，接下来我要忙战盟的事，重新组建人类战盟，策划对刃兽的反击，还有六年。”
    王机玄问：“你给我交个实底，人类现在能对付多少支柱刃兽和对应的刃兽潮？”
    “四头半。”
    “这么低……”
    “我们最近八十年只有这么点土地，以及被锁死了的五亿人口。”
    傅坚也有点无奈：
    “除非突然给我们变出十倍的资源和人口，外凭现在我们掌握的科学技术，才有可能压制这些刃兽群。
    “更何况，星际之门随时会打开，那或许就是我们的末日。”
    王机玄：“不是不聊工作吗？”
    “这不是你先聊的吗？”
    “那行吧，”道长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咱俩都加油吧，说不定，真能创造奇迹。”
    傅坚问：“高花婷那边的情况，有新的进展吗？”
    “有一些，但不多，那个远古文明的灵魂并不想跟我们交流太多。”
    “灵修者在意的宝藏，说是能反击刃兽的宝藏，或许会成为改变我们当前境况的关键。”
    傅坚提醒道：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方式，但如果可以的话，用一切手段，取得高花婷和她前世灵魂的信任，尽快得到这个宝藏。
    “那三个光明之翼的灵修者，给我的感觉十分强横，他们也是巨大的威胁。”
    王机玄手指敲打着桌面。
    他本体需要尽快迈入金丹境了。
    无他，只有迈入金丹境后，他才能发挥出自身功法青萍诀的初步威力；凝成真正的金丹，总归是会比用战傀战斗更强一些。
    境界要一个一个去修，想凝金丹也不能操之过急，必须道躯、元魂、法力三者逐步交融。
    现在不缺晶核，丹药、阵法都是辅道；
    不用魔道手段，那只有双修可以加快这个过程；
    菱童的实力虽然不断提升，可毕竟不是相似境界，对双修的加持总归是不够的。
    所以，王机玄最近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当然不是要去找其他实力高强的修士双修，道长的个人品德和道德底线没那么低。
    他想让菱童试试速成的魔道功法，提升修为后，加速双修。
    有他在旁照应，魔修的大部分负面效果，都可以直接镇压，就是魔功容易影响心性，道长也不想自己第一个道侣就变成魔道圣女……
    ‘要不，贫道转魔修？’
    ‘还是老问题，魔修前期越快，后期瓶颈也就越大，万一真卡死了，上限不如灵修者的上限，那就彻底完蛋了。’
    ‘走老路，贫道有把握回到大乘期，到时就能直接解决当前一切问题。’
    道长不断思索着。
    时间；
    上辈子觉得这东西太多了，根本用不完；
    这辈子却觉得这东西太少了，完全不够用。
    “算了，还是让菱童正经修行吧，”王机玄轻声说着，“现在走过的捷径，未来都要付出代价。”
    傅坚疑惑道：“怎么感觉，你刚刚像是经历了一场复杂的心理活动？”
    “确实。”
    王机玄拿着酒瓶晃了晃，笑道：
    “帮我个忙，派几个机械体去刃兽的活动区，给对面的迦里喏送一台联络器，我这边让吴满录一段音频，可以让它们听懂的那种。”
    傅坚问：“你想用这种方式，探明刃兽是否会调其他支柱刃兽？”
    “不是，”王机玄义正严词地强调着，“我们打赢了，难道不该去嘲讽一下敌人吗？”
    傅坚：……
    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