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麻风病一发作起来,病程因人而异,有快有慢,长达数年的也是有出现过。
但是,长达数年的症状,绝不像这个病人这样只有皮肤受损的初期症状!都是被病症折磨得没有人样的。
如此看来,这个病人,倒还真是有会诊和研究的意义了。
众人,越发好奇。
苏寒连忙追问:“你确定是五年?五年前的什么时候?”
秦越道:“五年前,中秋前后。”
苏寒回忆道:“五年前麻风瘟疫最严重的时候,就是中秋前后。你与麻风病人可有接触?”
秦越道:“有。”
苏寒继续问:“接触多久后出现症状的?”
秦越道:“没几日。”
苏寒又问:“怎么接触的?”
秦越道:“同麻风患者一道关押。”
苏寒倒抽了口凉气,周遭众人也都意外。
然而,无关病症的,苏寒继续问:“这五年,你是怎么过的?没有就医过吗?”
秦越摇头,无言。
苏寒拉起秦越的手,捋起衣袖,只见秦越手上也有红疹。
他一边轻轻抚触,按压,一边询问,“除了红斑和红疹之外,可还出现过其他症状?”
秦越还是摇头。
苏寒加重按压的力道,问道:“这样按住,会有感觉吗?”
秦越道:“没感觉。”
苏寒道:“麻木感?”
秦越点了点头:“嗯。”
苏寒却认真追问:“是皮疹的位置麻木,还是整个手臂麻木?”
秦越道:“皮疹的位置。”
苏寒又触碰其他位置,“脸上的呢?脖子上呢?也有麻木感?”
秦越摇头。
苏寒继续问:“身上,还有其他地方有疹?”
秦越道:“没有。”
苏寒让他放下手,给他把脉。
众大夫听了问诊后,也都安静了,各自思索着。
苏姝就杵在一旁,也若有所思。
就刚刚问诊的情况,听起来,其实不太像是麻风。若是麻风,不至于只有手上的皮损有麻木感的。
一般身上其他皮损的位置,都会有麻木感的。
可是,这个患者跟麻风病人关押在一块,不被传染的几率太小太小了。
到底怎么回事?
苏姝越想,越觉得蹊跷,忍不住朝秦晚烟看去。
秦晚烟正盯着苏寒看,耐心十足。
韩慕白若有所思,他当然一眼就看出秦越是被毒虫咬了。但是,他十分好奇秦晚烟手上到底有什么筹码。
当年的真相又是怎样的?
许久,苏寒终于放开了秦越的手。
他起身,干净明澈的黑眸里藏着些些羞愧,只是,他却依旧是坦荡,“诸位,在下医术不精,着实无法诊断此患者到底是何病症!”
众人表情各异,但是,都没有人出声。
苏院长似乎有些失望,苏姝眼底闪过一抹轻蔑,只觉得这哥哥太丢苏家颜面了!
没本事,刚刚就不该站出来!
秦晚烟轻哼:“本小姐就只问你,此症是不是麻风病?”
苏寒看了一旁的父亲一眼,如实回答:“我不确定,此人有麻风的部分症状,但是脉象上看,又不像是麻风。”
秦晚烟再问:“你无法确定这症状,到底是不是麻风病,对吗?”
苏寒有些不甘心,却还是点了头,“是。
秦晚烟满意了,苏姝却开了口,“我哥本就是来旁听的,秦大小姐不必为难,我来诊。”
这话,说得苏寒更加不好意思了。明明是他自己站出来的……
他欲言又止,最后低下头,回了自己的位置。
秦晚烟耐着性子等,哪怕是苏家的大夫们,一个一个都来诊,她也可以等。
苏姝做了一番防护之后,才走上前来,她看了秦越一番,倒什么都没有问,便给秦越把脉。
苏姝这一回是认真了,她把了许久的脉,心下越来越惊喜,她明白了!
这是一个陷阱!
好个秦晚烟,赢了就算了,坑她还坑上瘾了!
这一回,她不会输!
寂静中,苏姝站了起来,大声对秦越道:“你们说谎!”
众人都不解。
苏姝却摘掉了蒙面,脱了手衣,朝秦晚烟看去。
“此人绝对不可能五年前,就有此症状!他患的也绝对不是麻风病,更不是什么怪疾。他不过是被一种叫做‘流火’的毒虫子咬了!”
这话一出,众人更加意外,除了部分熟悉毒虫毒药的大夫,大部分人都朝韩慕白看来。
苏姝也看过来,“韩大夫,这一回,我没有诊错吧?”
韩慕白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朝秦晚烟看了去。
秦晚烟却质问起苏姝,“你凭什么说,不可能是五年前患的病?”
苏姝立马道:“毒虫流火虽不算剧毒,但是,不医治的话,撑不过十日。他五年前若真被毒虫流火咬了,早就没命了!”
见众人都认真听着,苏姝越发自信,嗓门提高了不少,大有慷慨陈词之感。
“再者,退一步万步说,就算他没有中毒身亡,他中毒之后,身子势必变弱。若同麻风病人关押在一块,绝不可能不被传染!所以,他说自己与麻风病人一道被关押,也是谎话!就他这状况看,最迟也就是今日早上被咬的。”
话音一落,全场越发寂静。
苏姝急着展示自己的针术,也不再追问韩慕白了。
她接着说,“秦大小姐用这种病例来考验我,倒也是用心良苦。我现在便以针术为他解毒,半个时辰内,保证一切症状都消失。”
秦晚烟冷冷道,“就你,也配让本小姐考验?”
苏姝愣了,随即恼羞质问:“若非考验,秦大小姐拿出这种病例来是什么用意?莫非,把众人当猴耍吗?”
秦晚烟慢条斯理站了起来,脸冷,声音更冷,“聂羽裳,把那两份病历,拿出来,让大家都好好看看,是苏大小姐诊对了,还是苏大少爷诊对了!”
苏寒并没有下诊断呀!这话,众人都不明白。
苏姝和苏寒也都不明白,苏姝却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
聂羽裳也来了
怎么回事?
聂羽裳就坐在旁听席的角落里,她站了起来。
秦越第一个看过去,随即众人都纷纷转头看去。
聂羽裳今日的衣裳非常素淡,妆容也浅浅淡淡的,却不掩她与生俱来的美丽和风情。
她看了秦越一眼,大步走到秦晚烟身旁。
两人相视,犹如一对高冷艳绝的姐妹花,夺目耀眼,贵不可攀。
聂羽裳全程冷着脸,哪怕是面对秦晚烟,那脸儿也是绷着的。
秦晚烟却勾起嘴角,冲她笑。
聂羽裳微愣。
秦晚烟仍旧笑着,不是高兴,而是一切都掌控于手,了然于心的镇定与从容。
聂羽裳也渐渐笑开了。
她没再将病历递给秦晚烟,而是朝苏寒走去,将两份病历丢在他桌前,“苏大少爷看完了,再让大家都看看吧!”
这两份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