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嵘还在路上。
他在驿站换了马匹,补充干粮,也就一会儿的休息时间,他都不忘翻看无幻剑谱。
秦晚烟和穆无殇则刚刚离开上官堡,往中州皇都方向走。
他们没找到上官靖,整个上官堡也无人知晓上官靖的下落。
秦晚烟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是上官灿。
她笃定,上官靖去中州找韩慕白了。
她看了远处的上官堡一眼,淡淡道:“都是骗子……”
许久,她朝一旁的穆无殇看去:“你,不许骗我。”
穆无殇面无表情:“是。”
秦晚烟淡淡道:“我信你。走吧,找骗子们算账去!”
师哥是骗子,师父也是骗子。
说不难过,那一定是骗人的。
有了前车之鉴,一路上秦晚烟也没敢怎么跟穆无殇说话,即便夜里同床共寝,她都不太敢碰他,更别说欺负他。
一路上,倒是捷报不断,可秦晚烟就是闷闷不乐。
新婚那会儿那个轻松愉悦的女人,仿佛跟她一点儿都搭不上边了。她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从前,淡漠孤冷着一张脸,唯有看穆无殇的时候,眼中才会有柔软。
远在中州皇都,十一在昏睡中,迷迷糊糊醒来。他下意识按住了心口,只觉得心口发闷,发堵。
他只觉得有些难过,有些失落,还有些失望,仿佛心情很不好很不好。
可是,这似乎又不是自己的心情。
他意识尚且不清晰,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许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只是,那温软的双眸有些空洞有些猩红,似乎仍未清醒。
他喃喃道:“她不开心……她很难过……”
十一说着说着,缓缓蹙眉,缓缓地抬起手来,他似乎在努力清醒。可是,没一会儿,他的手就无力地放下了,而眼睛也渐渐闭上。
他又感知到秦晚烟的情绪了。
之前感知到的是非常激烈的,波动巨大的情绪。而如今,淡淡的一些小情绪,他也都能感知到了。
那丫头,为什么难过呢?
是因为九殿下吗?
傻丫头,如今摆脱了厄运,不必亲手灭杀战神了,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至少,能够相守了。
待蛊解了,依旧会相爱的。
相爱相守,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美事。
再等等,等他再休息几日。再休息几日,定能恢复力气了。
再不济,拼了这条命,也要拿到《赤医古经》最后一卷,也要带走程应宁和苏姝。
昊皇对程应宁和苏姝用的药方,十有八九就是出自《赤医古经》最后一卷了。
云栩既挟持了昊皇,那卷古经必在云栩手里!
再等等吧!
他快要恢复力气了。
十一想也想呀,渐渐地不胜疲惫和疼痛,又陷入了昏迷。
半个月后,苍炎的平西军大军攻克中州西部最大的要塞天峡关,顺利抵达百宜城,与一路北上的镇北大军会师。
而东海上,中州一直引以为傲的海军战舰,被从洛桑北上的海军打得落荒而逃。
终于,中州皇都连表面的平静都没了。
整个皇都,人心惶惶,不少豪门世家纷纷出逃,朝臣们也都暗中安排家眷离开。
没有人想到苍炎的兵力那么可怕,更没有人想到洛桑的两大城主会如此毫无保留支援苍炎。
然而,大家更没想到的是中州看似强大肖勇的军队,实际上徒有其名,不堪一击。
百宜城是中州中部最后一道屏障了。
过了百宜城,是一马平川的平原,直达皇都,哪怕是一处能防守的要塞都没有!
所以,一旦苍炎大军拿下百宜城,中州就算拿出最大的求和诚意,都来不及了。
当然,百宜城并不好攻克。
且不说中州藏了多少兵在这里,就说这里的地理位置,天然的漏斗状地形,加之两边高山峭壁,可以说是东云大陆难攻破的要塞。
平西大军和镇北大军会师之后,秦越和上官灿总算都能歇一口气了。秦越主动让出主帅之位,由经验丰富的镇北老将军挂帅。
安营扎寨后,秦越难得空闲,在营帐里陪聂羽裳。
聂羽裳仰躺在暖榻上,仿佛睡着了,面容安宁,嘴角微微勾着,怡然自得。
她不再着浓妆,只略施脂粉,少了以往的成熟,多了几分年轻女子的娇柔,可谓媚而不艳。
很难想象一个经历过那么多苦痛,双眸尽毁的女子,能有这样恬静的表情。
秦越就坐在她前方,帮她按摩眼周。
他难得没穿铠甲,只着一袭鸦色劲装,坐姿笔挺,虽眉眼静默却仍给人冷肃之感。
在他身上已经再也见不到曾经的稚嫩和乖顺,尽是男人味,硬派又性感。
这套按摩手法是秦晚烟令人送来的,能活络眼周血液,防止聂羽裳的眼疾恶化。
安静了一会儿,聂羽裳就忍不住出声了:“你姐这会儿也应该快到中州皇都了吧?”
她根本没睡,不过是秦越嫌她话多,让她闭嘴罢了。
秦越仍旧专心致志,眼都没抬:“安静。”
聂羽裳道:“你好不容易才有闲暇陪我,还不让我说话,你想憋死我呀?”
秦越道:“按摩的时,需要宁神静心。”
“我心神一直都很安宁!”
聂羽裳又问:“见着上官灿没?他在军中也快一年了吧?顾惜儿那丫头可有来探望过他?”
秦越不回话了。
聂羽裳道:“回头让他把顾惜儿喊来,跟她做个伴。我还怪想念那小妮子的。”
她说着,又感慨起来:“哎,最想念的还是烟烟,也不知道她……”
秦越依旧安静。
聂羽裳扯了扯自己的裙子,换了话题:“我最近是不是胖了?今天这件袄裙穿着好像有些紧了。”
秦越仍旧没回答。
聂羽裳却摸起自己的脸来,硬是从瘦削的脸颊上捏出一大块肉来。
秦越立马拍掉她的手:“安静。”
聂羽裳不信:“这裙子明明紧了,你估计每天都见着我,也瞧不出来,我……”
秦越不言不语,却突然埋头而下,以吻封了聂羽裳的唇。
略带惩罚性的缠绵后,秦越放开了聂羽裳:“你一点儿都没胖,安静!”
聂羽裳嘴角轻咧,笑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上官灿刚到门口,见秦越吻聂羽裳,立马转身离开。
他嘀咕道:“顾惜儿才不来这鬼地方!”
前阵子,林婶来信,说顾惜儿去洛桑寻矿石了。他特意以秦晚烟的名义找了一批高手去保护她,顺便给他报报信。
他得到的消息是,那小妮子在洛桑过得可开心了,还结交了一大堆朋友。
上官灿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想了什么,不自觉拔起剑来,胡乱劈砍,两边的草儿都给摧残了。
两军都整顿好后,秦越给秦晚烟送了一封信。
而秦晚烟收到信时,正好抵达中州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