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
    穆无殇在喊她！
    他想起来了？
    秦晚烟猛地转身，想开门却又停住，她的手都控制不住颤抖了。
    这么突然。
    会不会是自己恍惚了，出现幻听了？
    她突然害怕一打开房门，就得接受残酷的现实。
    她的脑袋抵在房门上，一而再鼓起勇气，却一而再不够勇敢。反倒是后退了好几步……
    如果是幻觉，是否可以多停留片刻，哪怕是片刻也好呀！
    就这时候，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烟儿……烟儿！”
    秦晚烟猛地抬起头来，不仅手发颤，整个人都在颤抖。
    如此熟悉的叫唤……
    是真的！
    他想起来了！
    他一定是想起她了！
    一定！
    无法言喻的惊喜和无法计量苦楚同时汹涌而来，好似一股滔天巨浪，将秦晚烟所有的理智瞬间淹没掉。
    她本该去开门，本该飞奔到那个熟悉的怀抱中。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怔怔地杵在原地，渐渐地泪流满面。明明只一门之隔，却孤独悲戚得好似被他遗落在另一个世界。
    怎么就连去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它。
    不过是因为他回来了，她便可以脆弱了。
    哪怕卸下所有铠甲，脆弱得不堪一击，都是可以的。
    很多时候，最坚强的人最是无助。
    反倒脆弱的人，最是有恃无恐。
    房门，突然被用力震开。
    秦晚烟抬头看去，只见阳光倾斜而入，在门口勾勒出她最熟悉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逆光，还是她的眼睛被泪水模糊掉了，她一点儿都看不清楚穆无殇的脸。
    她终是忍不住呜咽出声，呜咽着呜咽着，就嚎啕大哭起来，像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不理睬了，只知道哭。
    穆无殇已然恢复了记忆。
    想起了自己的谁，她又是谁，想起前世种种，还有那生离死别……
    他箭步而来，都来不及说话，一把就将秦晚烟拉入怀中，紧紧地拥抱住，就恨不得将她嵌入血肉里去，永远永远都不再分离。
    这下，秦晚烟哭得更委屈了。
    明明是她自己下的药，明明是她把他害成这样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心生幽怨。
    她忍不住打他，一拳头一拳头捶打在他背上，在他肩上，好似要将所有的委屈、苦楚、煎熬全都倒出来，给他！
    也就只有在他面前，永远冷静理智的她，才会无理取闹地像个小孩子吧！
    穆无殇当然感受得到秦晚烟的幽怨。
    回想她这几个月的种种行为，他也猜到了，自己的失忆只能是她狠心下了药。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由她打，惯着她。
    他倒是也想怨她呀，甚至都可以恨她恨地咬牙切齿。
    可是，恰恰是她那一味忘忧丹，救了他的性命。否则，他怕是早就命丧那桃花树下，根本等不到地煞开启，更不会有今日的重逢。
    如果一定要分出谁对谁错。
    他愿意认领了所有过错！
    他微微低头，轻轻地耳鬓厮磨，无声地安抚着她，无声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秦晚烟幽怨归幽怨，打归打，却没有一下是真正用力的。
    不过片刻，她就拥住了穆无殇，比穆无殇拥得还要用力，比穆无殇更希望，生生世世不分离。
    直到秦晚烟的哭声慢慢停下，人也冷静了些，穆无殇才开口，“烟儿，对不起……”
    秦晚烟立马抬头看来，凶巴巴的：“谁准你说对不起了？”
    穆无殇无话，只轻轻吻上她的唇。
    秦晚烟却避开，一出声就哽咽：“你该说……好久不见！”
    “烟儿，好久不见。”穆无殇乖乖照做，嗓音粗哑低沉，分明强忍着哽咽。
    秦晚烟吸了吸鼻子，也道：“无殇，好久不见……”
    穆无殇忍不住吻她，轻轻地啄吻她的眉眼、鼻尖、唇角……他自责地都不忍心看她的眼睛。
    他依旧还是那句话：“烟儿，对不起……对不起……”
    秦晚烟都急了，“不准你说这三个字，你怎么还说！？说你想我，很想很想我！”
    穆无殇立马道：“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秦晚烟都呜咽了，“穆无殇，我也想你，我想你想得都快疯了！呜呜……”
    穆无殇心疼地都无措了，“对不起……烟儿……对不起……”
    秦晚烟一边哭，一边气呼呼地摁住他的唇，“你还说！”
    穆无殇不说了。
    秦晚烟却道：“忘忧丹是我下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穆无殇直摇头，却怎么都不敢说出自己带了毒药，准备随她而去的秘密。
    他怕她知道了，会后怕，会真的怨他，会怎么都哄不回来。
    这个秘密，他打算永远藏在心底。
    他说：“即便忘记了，我也不该蠢成这样……这么好的烟儿……这么乖地找上门来，这么千方百计图谋我的心，我竟还没赶紧抓住，万一跑了，我该怎么办？”
    秦晚烟本自责着，却被他这话逗得又好气又好笑。
    只是，她很快就严肃起来，“你放手，我现在就跑！”
    穆无殇同她额头相抵，柔声道，“不可能。”
    秦晚烟冷不丁挠他，穆无殇立马就放手。
    秦晚烟愣了，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松手了。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立马要跑。
    然而，穆无殇不过是逗她罢了，他大手一伸就轻易将她拽住。
    秦晚烟回头看去，泪珠儿都还挂在眼角，那眼神却特别凶，“放手！”
    穆无殇非但不放，反倒一下子将她拽了过去，困在怀中，封堵了她的娇唇。
    这一回，他没有再放开她了。
    他霸道地一直控着主导权，却又温柔地让她无法自控地沉沦。用她最熟悉节奏，最喜欢的缱绻，将她吻得服服帖帖的，在她无力地都快站不住的时候，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放在榻上。
    两人的呼吸都还急促着，视线依旧交融在一起，舍不得分离。
    秦晚烟轻抚起穆无殇的脸颊，这才发现他脸上的泪迹。
    原来，他在门外那么久都没说话，是哭了。这该是哭成什么样子，眼角和脸颊上才都是泪迹。
    上一世的记忆里，他都不曾这么哭过。
    她心头一紧，心疼得都说不出话来，越发温柔地轻抚他的眉眼，耳廓，脖颈……
    穆无殇亦轻抚着秦晚烟的脸颊，她的五官，她的每一寸肌肤……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爱.抚着对方，就在这无声无息的爱.抚中，还未说的千言万语，还未表的无边情愫，全都化作了一团火，越来越炙热，直到将两人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