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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感受到了阿伊的气息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奈何船厂空间极大,声音几经流转清晰地传入了船舱。
    船舱里的人齐齐看向船长伯伊,他们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对他们来说,能够被法老召见那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了。
    伯伊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稍顿,笑道:“我不过是异国小民,见埃及法老这样的人物只怕要惹出事端。”
    他放下茶杯,“今日就先到这里,明日我再过来。”
    老工匠本身就不是埃及人,同样来自其他国家,对于他的选择倒也见怪不怪,认识这么些年,他清楚伯伊不是一个喜欢攀附权贵的人。
    “那行。”老工匠把设计图纸卷起,当做棍棒在自己几个徒弟头上挨个敲了一遍:“看什么看,快去帮我把锅炉烧上。”
    几个年轻人有些遗憾,一步三回头地去看船下的法老一行人,其中一个嘀咕道:“你们这些异乡人,哪里明白法老对我们的吸引力。”
    老工匠嘿地一声,用设计图在那平时就惹人嫌的小子背上用力一敲:“你小子这么想见,倒要看人陛下乐不乐意看见你。”
    被敲打的徒弟扯着嘴角比划了个鬼脸,哼了一声:“古怪老头。”
    说完就跑,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师兄弟跑得更快,深怕师父把顶嘴的错记在自己头上。
    老工匠冷哼一声,把设计图小心地放到一边。
    “那我就先走了。”伯伊站起身告辞。
    老工匠瞥了眼船下,刚刚说要上船参观的一行人此时已经走上了船板:“你这不得遇上?”
    伯伊轻笑了声:“那就要劳烦老先生帮我遮掩一下了。”
    船就一块搭下去的船板,此时下去难免是要正面遇上的。
    老工匠看他一眼,又是一声冷哼,没说话,只是打开身后的门板:“一会儿自己看着办。”
    伯伊行礼表示感谢,从老工匠打开的门走出去,这门其实就是船舱的另一道门,伯伊当时加入这个设计是为了做逃生门用的。
    平时不少水手船员都是拿来当门用,如今倒是发挥了一次真实的作用。
    打开门的瞬间,咸湿海风带着海港特有的海腥味道扑面而来,冲散了屋子里原有的味道。
    舱门在身后缓缓关上的同时,几道纷杂的脚步声也已经走上了甲板。
    “陛下,请走这边,这里是船的舱房,船长应该正在这里和工匠讨论方案,”船厂厂长乐呵呵地示意,“陛下请务必小心您脚下的坎。”
    伯伊手里还端着自己刚刚用过的茶杯,刚刚还有些烫的茶水此时温度正好,站在这一侧的房门前,一门之隔能清晰地听到那几人说话的声音。
    “嗯。”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
    伯伊扬了扬眉,心想,拉赫里斯的声音他是极其熟悉的,无论是高兴的,生气的,还是撒娇的。
    如今听着倒是比从前听着要稳重许多。
    他又抿了口茶。
    在旅馆门口法老没有下马车,没有露面,所以伯伊也不清楚拉赫里斯的变化,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应该每一年的变化都是巨大的吧。
    这么想着,他无声地笑了下。
    离得近了,反而想念还多了两分。
    “老纳瑞,船长没在吗?”船厂厂长领这人进屋却只看到独自在研究船体结构图的老工匠。
    老工匠已经六十岁了,身上的衣服旧得发黄,花白的头发胡乱在脑后扎成一个小辫。
    他抬眼看向进屋的几人,先是站起身对着拉赫里斯行了一礼,即便他不是埃及人,但对着埃及的君主也必须是要充满尊敬的。
    然后是亚历山大的督管德赛耶,依次行礼,至于其他人不认识的,他便只是扶肩,表示问候。
    “船长已经走了。”老纳瑞摆摆手说:“你若是寻他那是来迟了。”
    船厂厂长啊了一声,这下为难了。
    “怎么了?”老纳瑞明知故问,略显浑浊的眼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
    船厂厂长对他挤了挤眼睛,希望他能帮自己一把:“陛下想要参观一下船。”
    老纳瑞看看他,又看看一身华贵的拉赫里斯,从上船到现在他就没听到这位陛下开口说过话。如传言所说,法老身材高大,容貌俊美,一双暗金色的眼如琉璃般美丽。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男人侧眸,那暗金色的眼无声地落在他的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老纳瑞莫名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他错开眼:“若是伯伊船长在,想必也是愿意为陛下引路的,陛下大可随意参观。”
    稍顿,他又说:“有些舱房上了锁,我没有钥匙。”
    “我们就随便看看。”伊西笑道。
    上了锁自然就是不愿意给别人进入,他们也不可能强行闯入。
    舱房里再次响起脚步声,还有可以压低的稀碎交谈声。
    “你说船长叫什么?”拉赫里斯突然出声问道。
    老纳瑞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下,还不到他说话,德耶塞已经主动回答上了:“伯伊,伯伊船长,据说从小便随着父亲周游列国,去过很多国家,很厉害。”
    “伯伊……”拉赫里斯把这个名字又念了一遍,“哪几个字?”
    德耶塞从旁边抽过纸张,在上面把伯伊两个字写下,拿给法老看。
    拉赫里斯看着那难以形容描述的字体,突然明白了阿伊当年那句“我有头疾,看不了丑东西”,他现在也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好奇怪的名字,”伊西凑过来看了眼,“这个伯我从来没见过。”
    和埃及的象形字不同,这个念做伯的字形状很简单,寥寥几笔也看不出来像什么。
    “听说是他在航行过程中认识的文字,说是叫甲骨文,还是什么的,觉得很好看,又与自己的名字发音相同便用了,”
    德赛耶和伯伊算是比较熟悉的,从伯伊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其他国家的事情,“他的船旗就是这个字。”
    德赛耶指着几人身后的门,门上贴着一面布艺制成的旗子,旗子上是同款甲骨文。
    在广袤的海域,这个由比划简单的字体构成的船旗被绣在船帆上,是所有海匪不敢惹的噩梦级存在。
    拉赫里斯抬步走过去,停在门前,旗子不大,正好镶嵌在木纹里。
    老纳瑞视线在他面前的门板上停留了下,又不着痕迹地转开。
    也不知道伯伊船长走了没,若是陛下这个时候打开门,人还没走,那岂不是就遇个正着了。
    “陛下,这位伯伊船长是有什么问题吗?”德耶塞试探性地询问,心惊胆战地猜测,不会是陛下知道了剿匪的真相吧?
    旁边的伊西笑着打断两人的对话:“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船做的很漂亮,我们现在去参观吧。”
    德耶塞暗暗松了口气,不是剿匪的事情就好,他连忙抬手引着几人往外走:“那我们去看看操控室吧。”
    “好,您带路吧。”伊西说。
    等德耶塞和船厂厂长出去,伊西才看向拉赫里斯压低声说:“陛下,名字里带伊的多的去了,我还带伊呢,天下那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发现人没死,下一秒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说故事的吟游乐者都不敢这么讲。
    拉赫里斯一顿,偏头看她,半晌,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想。”
    刚刚在旅馆,发现白骨不是阿伊,伊西便问他,为什么阿伊会离开?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麻烦?
    听到第一个问题时,拉赫里斯也在想,是啊,阿伊为什么离开我?
    说完后半句话时,伊西看到他神色突然就变了,然后说了句:“对阿伊来说,我怎么会是麻烦呢?”
    伊西不知道这位怎么会联想到自己身上,但出于女人的直觉,她知道这两人中间一定是出了问题。
    阿伊她是没看出来,但这个小法老是不太对劲。
    转身之际,拉赫里斯脸上的淡笑倏地消失,面无表情地走出舱房。
    他想,自己不会也不应该是阿伊无法解决的麻烦,明明他已经给了阿伊最想要的东西。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门外的伯伊将手中喝空的茶杯随手放在窗沿上,朝着反方向而去。
    不出意外,老纳瑞会带他们去操控室和下层船员活动室。
    走到船边,伯伊扯了两下用来抛锚的绳子,船厂并不是封闭的空间,而是一个半封闭的海湾,船想要停在这里,必须抛下锚才能保证船不会被海浪带走。
    沉重的铁钩纹丝不动,成为了最好的接力道具。
    跳上船沿,伯伊回头去看,空无一人,这些年他在船上和水手们也学了不少东西。
    从腰袋中取出一副手套带上,将腰上的扣子扣在绳上,轻巧地翻身,用脚蹬住船身,手一松,身体就猛然坠落。
    “走了,大猫。”伯伊挑唇轻笑。
    虽然没有见到人,但听到了声音也不错,来日方长。
    结合现代的攀岩技巧,他用脚在船身上连蹬几下就已经到了船底。
    “噗通——”一道水花溅起,伯伊如鱼儿一般没入水中,往下潜眨眼便消失了身影,只剩一圈圈荡开的水花。
    操控室内,拉赫里斯侧眸。
    “陛下,怎么了?”德耶塞注意到拉赫里斯有些走神,便主动询问。
    “没什么,”拉赫里斯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好像什么声音。”
    “陛下好耳力!”德耶塞不遗余力地拍马屁,试图在陛下面前留下一个深刻的好印象,“船厂有许多工匠在给船做维修,难免有些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