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定国公府传出了夜里闹鬼的消息。
同时传出的还有,世子的身体忽然好了起来。
有人说那是有世外高人想替世子治病,却又不想露面,这才让人误以为闹鬼了。
也有人说是涂家的先人显灵了,化作鬼魂回来替子孙治病。
还有人说有仙人下凡,不忍心让这般天才夭折,这才悄无声息的将世子医好。当然,这条没什么人信,大多数人认为是世外高人出手,毕竟谁也没见过仙人,信者也在少数。
传言愈演愈烈,什么版本都有,当然大多数人都只是听八卦凑热闹罢了。
这件事也成为了一个民间奇闻,在许多年后,为少年传奇的一生,增添了一丝奇幻色彩。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涂玉已经离开了皇都,朝着一个方向赶去,她当年与玄阳子离开时,将小翠送到了离皇都很远的一座小城中,又替她改换了面容,准备了身份与财物,按理说小翠一生无忧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涂玉还是有些不放心,想去看一眼,毕竟小翠是陪她一起长大的,虽然是主仆,但涂玉心底将她当做了家人。
小翠是个孤儿,被人牙子拐卖到皇都,虞若素见她可怜,且年龄又跟涂玉差不多大,就将她买了下了,给涂玉当玩伴,顺便照顾涂玉。
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涂玉用了几天时间,找到了那座小城。
小城依水而建,白墙灰瓦,沉静素雅,带着几分岁月静好的温柔,白墙有些斑驳,却并不会打破那份美好,反倒增添了几分历史的沧桑,青砖石板铺就的道路上,因为潮湿的缘故,缝隙里长了些青苔。
河流从小城中间穿过,一艘艘或大或小的渔船缓缓划过,或是载着乘客游览风光,或是停泊在岸边等候。
岸边有杨柳依依,氤氲着江上朦胧水雾,有不少女子在水边浣洗着衣物,不时闲谈几句,涂玉从河岸边缓缓走过,依旧是那身白衣侠客打扮,惹得行人好奇打量几眼。
涂玉此时正一边走着,一边释放出神识四处查找,她差得很仔细,毕竟数十年不见,小翠当初又改换了容貌,只能缓慢寻找,细细辨认比对。
“哎,你们见过这姑娘吗?”
河边几个洗衣服的妇人打量了涂玉一番,小声交谈起来。
“没见过,我们这小小的南城,哪有这种穿着的,看起来倒像那些话本里的江湖侠女。”
“我也没见过,这城里的人我不说全人识,但也认识个七七八八,可从来没见过这姑娘。”
几人谈论了几句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转移了话题。
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妇人凑近几人,谈论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们听说没,郭家那入赘的女婿,把自己亲生女儿给卖了,听说还是卖进那种脏地方。”
“可不是嘛,听我娘说,那郭家老太太当年可是家财万贯呢,听说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出身,长得也好看,后来又嫁了个对她极好的相公。可惜她相公年纪轻轻的就病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孤儿寡母的,好在家里有钱,也不愁吃穿。这不是舍不得女儿嘛,招了个入赘的,结果招了这么个瘪三玩意,短短几年就把家财拜了个干净,还欠了一屁股赌债,没想到竟然能狠心卖女儿还债!”
“唉,那郭老太也是可怜,摊上沈迎那么个没人性的,如今女儿被气得重病,孙女还被卖了。”
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撇了撇嘴,一脸嫌恶的说道。
“那沈迎长得一副好相貌,平日又是一副读书人的样,哪能猜到内里是这么一个人,我当年可还眼瞎看上了他呢,还好我爹娘嫌他穷没答应,不然就要被祸害了!”
说完还庆幸的拍了拍心口。
“真的吗,那你可真该好好谢谢你爹娘啊!”
“可不是嘛,听见这沈迎干得那些腌臜事的时候,我就差给我爹娘磕几个响头了!”
几人讨论的激烈,言语中均都透露着对那郭老太一家的同情。
“几位可知道那位郭老太叫什么名字?”
一道动听的女声从几人身后传来,交谈中的几人被吓了一跳,匆忙回过头,就看见之前那位白衣姑娘正站在她们身后,悄无声息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这突然一声差点吓死人。
微胖的中年妇人眉头皱起,语气有些不悦。
“姑娘你这么偷偷摸摸的跑到我们后边想做什么?不知道会吓着别人吗!”
其余几人也跟着附和。
“就是嘛!你也不看看我们可都在河边,万一被你这么一吓掉河里了怎么办?”
“哎呦!这冷汗都吓出来了!姑娘你怎么能这样!”
“抱歉,我方才心情有些激动,吓着几位了,是我的错,还请见谅。”
涂玉有些尴尬的赔礼道歉,听见这几人谈论的郭老太,她心中有种直觉,感觉这郭老太很可能就是小翠,再听着那些遭遇,不由有些担忧起来,这才忍不住出言询问,没想到将人给吓到了。
“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了,我就不怪你了!”
中年妇人很大方的摆了摆手,随即有些狐疑的上下打量起涂玉,自下而上正好隐隐看见涂玉的脸。
心中不由有些赞叹。
哎呦,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气质也好,看着跟个仙人似的!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好看的姑娘!
“不知几位可知道那位郭老太的名字?”
涂玉见几人都有些走神,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几人回过神来,中年妇人率先回答。
“我知道我知道!那郭老太名字就叫郭小翠!”
其余几人纷纷出言附和。
“对对对!我也记得,是这个名字!”
“哎呦,要说这郭老太还真命苦……”
“……”
听着几人的言两语,涂玉心中一沉。
一刻她已经确定了郭老太就是小翠了,听闻小翠过得不好,她也有些难受起来,心中变得更加焦急。
“还请告诉我,那郭老太住处在哪?”
“姑娘,跟那郭老太有什么关系?你可要小心点,那郭家女婿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一个姑娘家的还是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的好,不然什么时候被沈迎那瘪三玩意骗去卖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