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六角星”三个字，章驰不自觉愣了一下。
    丰濯的关注点倒是?稀奇：“这么舍得？五万一条呢？”
    黑蝶笑了笑：“你不好奇‘六角星’是?什么东西?？”
    丰濯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你知道六角星是?谁？”黑蝶的表情变得相当的玩味，“你这么久都没有上线，你连梦魇回来了都不知道，消息出来的时候，主?城空间讨论?了一周，才流传出来六角星是?个人。”
    北区很大，但?跟整个白银共和国比起来也不过一隅之地。而在?庞大的北区，更多的普通人是?不会留意这种道上的消息的，酒吧里，热议纷纷，也只局限在?那一群热爱八卦的人里。
    丰濯知道六角星的传闻，但?他是?杀手，杀手更是?一个相当小众的职业。
    在?这群生活在?暗处的小众当中，还有一部分人根本不玩沉梦——比如阿利亚，丰濯玩，但?黑蝶的说法里，他很久都没有上线。
    他并不是?职业玩家。
    能?够在?一周之内将梦魇提到的六角星找出来，已经算是?不错的速度——梦魇给钱，更多的知道消息的人没有义务将了解到的信息免费传播给人群。
    他们拿着消息可以找梦魇拿钱。
    丰濯：“是?吗？”
    他说话的语气很随意，随意到甚至有一些敷衍，黑蝶听出来他在?故意回避讨论?，脸上玩味的表情更甚：“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丰濯耸肩：“沉梦里面?不谈现实。”
    黑蝶摇头晃脑：“好吧，我是?想说，你如果有六角星的消息，可以跟梦魇联系，五万一条呢。”
    没等丰濯对这个提议发表什么意见，她?就乐吱吱笑了：“说不定我还能?搭你的顺风车，跟梦魇见上一面?呢。”
    章驰：“梦魇很难见吗？”
    黑蝶：“想见他的人很多，游戏里面?有私人领域，没有得到主?人的批准不能?够进入，没有人能?够进入他的住所。其次，他常年变装，还会隐藏人物面?板的属性，你看不到他的名字，又怎么能?在?人群中把他找出来呢？”
    “他悬赏的消息一放出来，好多人去他家门口排长队。”
    隐藏名字是?很正常的行为，不收费，只有好友可以直接看到环境中人物头顶上的名字。比如刚才，黑蝶能?够在?人群中找出来丰濯，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头顶上顶着名字——在?大量没有名字的陌生人中，头顶着名字的人在?人群中会非常显眼。
    章驰能?看见丰濯的名字，系统将他分入了默认分组里的“好友”，所以他的完整名字是?——“好友 无头鱼”。
    她?跟黑蝶不是?好友，看不见黑蝶的名字。
    章驰点点头，迟疑片刻，说：“我有一个问题。”
    黑蝶：“什么问题？”
    章驰：“梦魇怎么分辨别人提供的是?真消息还是?假消息呢？”
    在?大家都已经知道“六角星”是?个人的基础上，编造的范围将进一步缩小。
    黑蝶哈哈大笑。
    章驰不明所以。
    黑蝶：“没有人敢骗他。”
    从刚才起，章驰就觉得黑蝶说的话哪里怪怪的，现在?她?发现问题了——
    这人是?个相当狂热的粉丝，非常愿意维护偶像的形象。
    黑蝶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于笃定，以及面?对的是?个刚接触沉梦的新人，很快又解释道：“我是?说，没有人能?承受骗他的代价。”
    章驰：“怎么说？”
    黑蝶：“提供给他假消息，只是?赚五万金币，但?被他发现，他可以抹杀你的账号。”
    “你账号上的一切都会成为他的所有物，包括他给过的五万金币。”
    “没有人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章驰：“你说排队见他的人很多，那不是?很多人都要给他提供六角星的消息？”
    黑蝶摇头：“没有。”
    章驰：“那是?……？”
    黑蝶的语气很迷惑：“你在?大街上没见过围观群众吗？”
    章驰：“……”
    ***
    五分钟后，花费丰濯100金币的传送轴，他们来到了排行榜第一黑客梦魇的家门口。
    一栋森林里的古堡，环境宜人到吓人——
    树木高到快要将所有的光线遮挡完，空气数值显示这里含氧量很高，人物的心理健康有所增加——游戏另一个收费名目，当人物劳作过度，以及战斗时间太?长，都会影响一定程度的心理健康，这时
    候不能?够做任何?的工作，玩家要慢慢等待心理健康恢复，或者在?游戏商城里面?购入心理健康丸，继续游戏。
    森林完全属于私人领地，根据黑蝶的介绍，梦魇开放了共享模式，允许所有陌生人进入他的“家园”，方便能?够提供消息的玩家上门找人。
    由于来蹭“心理健康值”的人太?多，梦魇又设置了旅游收费，每个进入森林的人都要交100金币的门票费。
    阴森恐怖的森林因为络绎不绝的游客变得一团热闹。
    有好事玩家计算过他每天的门票收益，在?他上线的时间内，日收益平均可以达到十万金币。
    有人甚至怀疑“六角星”只是一个营销的噱头。
    因为没听说有人收到梦魇给出的钱，倒是?不少人给他送了门票费。
    丰濯不建议章驰来找梦魇，梦魇不会答应线下见面?，蜘蛛帮的人恨不得把他剁成肉泥，只要他脑子没有问题，都不可能?暴露自己的现实坐标。
    但?梦魇是?唯一一个现在?能?够在?游戏里联系到的黑客。
    章驰一定要来试试。
    丰濯又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帮你呢？”
    章驰：“我给钱。”
    丰濯：“可是?他不缺钱。”
    是?啊，沉梦的货币可以在?现实兑换，他搜刮了蜘蛛帮三十几个成员的财富，更不论?他在?游戏里的产业和经营所得，一个不缺钱的黑客，凭什么要帮她?铤而走?险呢？
    章驰沉思片刻，说：“那我们就去问问他缺什么。”
    走?到古堡的门口，有一个主?人设置的“绿色通道”，底下铺着草垫，入口的位置有一块立在?地面?的木牌，木牌上面?写的是?“有消息请叩此?门”。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小门，就在?大门的右侧，一次只能?够容一个人进入，门顶还有一个屏幕，输出摄录画面?，摄像头就对准入口的位置。章驰走?到最前面?，最先?进入画面?，就在?章驰准备往前走?的时候，黑蝶拉住了她?。
    黑蝶：“你真的有六角星的消息？”
    章驰：“嗯。”
    黑蝶：“说谎的话，会被抹杀的。”
    黑蝶逃离了摄像头的范围，站得非常远。
    她?比较担心殃及池鱼。
    丰濯心知肚明章驰在?说谎，于是?也跑开了。
    他也担心自己的账号被抹杀。
    按下门铃，没有任何?验证，门开了。
    章驰独自进入古堡内部。
    在?她?往会客厅走?过去的同时，有人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游戏模拟的脚步声?相当清晰，仿古设计的房子尊崇了同时代的工业文明程度——没有台灯，全都是?烛台，不灭的蜡烛随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风飘飘荡荡，将房子里一切繁复的装饰照得影影绰绰，下来的人拖着长长的影子，楼梯上，一节一节的往下坠。
    章驰本能?的停下脚步，静静等待主?人下楼。
    来的不是?一个人。
    是?一只熊人。
    一米八的高度，白熊的爪子和腿，脸还属于人类，非常硬朗的长相，没有低于游戏要求的70%类人度。
    章驰就在?此?时想起了黑蝶说的梦魇热爱变装。
    “梦魇？”
    梦魇的声?音跟熊一样浑厚：“你来卖消息的？”
    没等章驰回答，他拖着复古的长袍来到沙发边，手伸出来指引章驰坐下，等章驰坐好，他才开口道：“你知道卖假消息的后果吗？”
    章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找六角星？”
    梦魇：“你好像很防备。”
    章驰：“毕竟消息很敏感。”
    梦魇：“了解。但?我拒绝回答。”
    章驰换了个方式提问：“你想要六角星的消息，还是?想要找到六角星？”
    梦魇撩了撩头发，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好像是?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合，没有任何?惊喜和意外，即使是?疑问，也语调平静得很——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期待：“有什么区别吗？”
    章驰：“卖六角星的消息，你不一定能?找到他，也许我告诉了你正确的地址，但?他跑掉了，那你也是?白去一趟。我可以带你找到六角星。保证他不会跑掉。”
    梦魇漫不经心的神态消失掉，他拉直背，语气古怪：“你见过六角星？”
    章驰：“嗯。”
    梦魇：“你知道卖假消息的后果吗？”
    章驰：“……”
    梦魇：“你确定你见到的是?六角星？”
    章驰：“垃圾岛逃出来的，每个被他杀掉的人手腕上都有一个六角星的标志，官方封锁了消息。”
    梦魇继续捏下巴。
    顺便打量章驰。
    “这些已经有人跟我讲过了。”
    章驰：“我可以带你找到六角星，我不要你的报酬，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梦魇：“什么事?？”
    章驰：“我们可以线下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