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通过物业找了间短租的房,当夜便在小区住下了。
唐老师哪能让小秦老板一个人冒险留宿,只好也在小区过夜。
尤浩戈不乐意了,一整天就没用正眼看过唐老师。
唐老师实在没忍住:“要不我先送你去看眼科?”
尤浩戈当场给唐老师表演了个斗鸡眼加眼神劈叉。
唐老师:“……你晚上千万别出门,容易被当怪物拍死。”
秦悠真像搬家那样在楼下小店买了不少生活用品,大包小包往楼上搬。
天尚未黑透,半个小区都知道小区里搬来了一家三口。
古板哥哥好奇妹妹,外加一个身份不明眼神不好的街溜子。
小区八卦群立刻解析这仨人的关系,最终得出结论——街溜子试图诱拐小姑娘同居,哥哥苦劝不住只好同住严防死守。
突然升级为八卦中心的秦悠受到了小区居民全所未有的瞩目。
秦悠好几次都想掏出符咒兜售一波,硬是忍住了。
得先闹清楚小区里那一波传一波的霉运是怎么回事。
草草吃了顿外卖,秦悠和尤浩戈在小区里溜达。
老头老太太吃饱喝足下楼遛弯,正三三两两谈论着今日最劲爆的话题,聊着聊着,男女主人公现身了。
尤浩戈推推他那笨重的眼镜:“小秦同学,我怎么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呢?”
秦悠刚好看到一位老大爷低语的口型:戴个眼镜装文化人呐。
秦悠摸摸自己脸上,什么眼镜都没戴,很好,不是在说她。
尤浩戈感觉爷爷奶奶们的指指点点都要戳他身上了,赶紧拉着秦悠拐到人少的区域。
这下人们对街溜子的批判就更多更犀利了。
拐到没人一角的秦悠看了看楼牌号。
这栋楼也有一户买房新搬进来的人,才入住两天。
秦悠扒着垃圾桶翻来翻去。
尤浩戈问她要找什么。
秦悠:“我也不知道,先找找看吧。”
小区垃圾分类做得很到位,秦悠翻找起来很省事,很快便找出几个花里胡哨的小玩具。
她把这几个玩具和玻璃球放到一块。
都不是经常能在垃圾桶里捡到的物件。
她又去翻了住户稳定的单元楼下垃圾桶,这次都是很常见的生活垃圾。
尤浩戈推推眼镜:“老住户们不再倒霉并非是跟风水融合了,那会不会是他们把霉运传递给后搬来的邻居了?”
秦悠摩拳擦掌:“那就要看接下来几天咱们楼下的垃圾桶里出现哪些垃圾了。”
转天夜里,秦悠鬼鬼祟祟摸下楼,赶在工人来收垃圾之前翻找自家门前垃圾桶。
垃圾桶底下果然有不少算不得垃圾的小物件,一看就是有心人故意丢的。
让秦悠意外的是还有好几张小卡片。
有祝平安的,有保家宅安宁的。
尤浩戈拾起一张:“‘渣男去死’,这是骂谁呢?”
秦悠一面整理小卡片一面随口敷衍:“你说骂谁就是骂谁的。”
尤浩戈:“那肯定是骂唐老师的。”
巡夜归来的唐老师就站在他身后:“咳。”
尤浩戈立马递上卡片:“这是小区居民对你的诚挚祝福。”
唐老师看看卡片上画那简笔画小人儿脸上的大眼镜:“……”
秦悠把所有不该出现在垃圾桶里的东西全部捡回家。
与其说是在转嫁霉运,她更倾向于全小区都在为新搬来的居民祈福送好运。
只是谁家好运进了垃圾桶还能生效的?
唐老师将所有卡片看过一遍,若有所思:“如此说来,纠缠小区居民的霉运是客观存在的,而不是从人们心底滋生出来的。”
如果大家都靠拉邻居垫背来摆脱倒霉,霉运会像滚雪球越来越多。
就好像当初秦悠捡到的血之诅咒卡片,纯靠人心险恶将一个恶作剧游戏堆叠成了要命的诅咒。
可如果大家都在为后来者祈福,为什么新搬来的人还会倒霉呢?
秦悠弹着那颗玻璃球:“咱们是最新搬来的一家,霉运早晚会轮到咱们头上,到时候就知道原理了。”
玻璃球毫无预兆地脱离秦悠掌控,掉在了地上。
尤浩戈起身要去那瓶水,一脚踩在玻璃球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秦悠赶紧扶他起来,顺手把玻璃球捡起来放到桌上。
玻璃球在桌上弹了起来,正砸尤浩戈眼镜片上。
眼镜片出现蛛网状裂痕,肉眼可见要报废。
唐老师双臂抱肩:“霉运好像已经生效了。”
~
作为捡玻璃球的人,秦悠一直以为霉运会落到她头上。
反正她有尤浩戈和唐老师两尊大神护驾,再霉也不怕。
可她万万没想到倒霉的人居然是尤老师。
打从那晚开始,尤浩戈开启了喝凉水都塞牙的超霉模式。
为了削减霉运的副作用,尤浩戈在家趴窝。
谁知结实的窗户在一阵忽如其来的强风冲撞下撞碎了。
秦悠从没想过玻璃撞一下能碎成那么多块,每一块都是四面尖角,随便扎一下都得进医院。
尤浩戈靠着比天都硬的命抗住了。
就是脑门上破了块针尖大的皮。
秦悠心疼坏了,药店能买到的药水药粉不要钱似的一层一层往尤老师脸上涂。
再看尤浩戈那张俊脸,成调色盘了。
唐老师被飘散在空气中的药粉呛得咳了两声。
离他八丈远的尤浩戈脸上唰唰掉了两层粉。
秦悠新开一盒药粉要给他补上。
尤浩戈虚弱地按住她的手:“再来一层就中毒了。”
秦悠悻悻缩回手,盖盒盖的时候突然鼻子痒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再看那盒药粉,结结实实全呼尤老师脸上了。
尤浩戈往床上一倒,生无可恋:“今时今日我才知道霉运是命硬的绝对克星,别人霉不过去一死了之,而我要一霉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秦悠扯扯嘴角:“你先起来呗,床上的碎玻璃碴还没收拾呢。”
~
尤浩戈霉得正上火呢,委托人一家传来好消息:他们一家貌似转运了。
秦悠侧面打听了下另一户新搬来居民的情况。
日子过得挺平顺。
秦悠得出结论:“看来整个小区的霉运都集中到咱家来了。”
尤浩戈伸腿瞪眼:“是都集中得到我这来了。”
秦悠舀一勺水喂到他嘴边。
尤浩戈撇开脸:“不喝了,我怕呛死。”
秦悠:“你不怕渴死啊?”
尤浩戈:“不怕,我命硬着呢。”
看尤浩戈这副可怜的模样,秦悠和唐老师偷偷商量该怎么处理。
唐老师查来查去也没寻到霉运的来由。
更重要的是霉运无形,跟阴气煞气不同。
唐老师一个驱鬼系老师专业不对口。
他请了占卜系和诅咒系的老师来帮忙。
两位老师一进门先被尤老师的造型惊着了。
尤浩戈穿着件黑色贴身背心。
背心上密密麻麻镶嵌着数以百计的闪亮大钻石。
秦悠正拿着镊子在做修补。
占卜系老师搓着手凑上来:“小秦老板这是你的新发明吗?是限定版吗?我能预定一件同款吗?”
尤浩戈接过秦悠镊子夹下来的碎玻璃,弹射到占卜系老师胸前。
占卜系老师嗷嗷叫着退了出去。
诅咒系老师帮他拔掉碎玻璃,拿在手里掂量两下,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小区里的东西跟诅咒能贴点边。”
尤浩戈和秦悠的眼神同时投递过来,灼热到诅咒系老师差点落荒而逃。
用诅咒系老师的话说,以传递方式存留的非科学元素都可以划归到诅咒的范畴里。
霉运体现在单个人身上是命数和时运的综合展现,有的能避能躲,有的就得硬挨。
而当霉运在一定范围里人传人,那就不是命理范畴了。
诅咒系老师围着满身玻璃碴的尤老师转了好几圈:“老尤你是真结实,换别人早死八百回了,这可是平时分散在几家的霉运。”
分摊人数越多,危险指数越低,所以别人都体现为工作学习上出现纰漏。
没有人会想到平日看来微不足道的霉运聚合起来是能杀人的。
秦悠摘掉背心上的最后一块碎玻璃,要给尤老师脱衣服看看伤着没有。
尤浩戈死死拽住衣角。
秦悠:“那我出去?”
她用眼神示意新来这两位男老师。
俩人用力点头。
然后他俩就被尤浩戈推到了门外。
还在屋里的秦悠搓搓手:“要不还是我来?”
房门一开,秦悠也被推出去了。
几分钟后,换了件宽松衣服的尤浩戈没事人一样走出来。
秦悠捧着几盒药粉药水,跃跃欲试。
尤浩戈立马没收她的作案工具:“这次没破皮,不用费事了。”
秦悠摆明不信。
尤浩戈当场把上衣脱了。
里头还有一件。
秦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