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序的吻落在我的脸上。
稀稀落落的,一路向下,到了唇边,他试探着亲了亲,却只在唇畔边游移,刚伸初舌,见我轻咬着唇,忽然又不敢继续下去了,索性只是吻着我的下巴。
他和江明濯完全不一样。
余序十分尊重我,照顾我的感受,察觉到我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他都会停下来。
如果是江明濯,此刻已经掐住我的下巴,直接侵如口腔,掠夺我全部的呼吸。
我怎么又想到他了?
忽然,我的背脊发冷,整个人也仿佛从情事中抽离出来。
我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对了,我不能因为只是偶遇了他一面,就开始胡思乱想。
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明濯早在游戏重新设定女主角的那一刻就忘了我,全心全意讨好着林知恩,今天只不过是个意外,我这么自作多情到底在做什么?
“小芙?我弄疼你了?”余序见我这么紧张,搂紧了我的腰,埋在我的脖颈问我。
我摇了摇头,甚至有个古怪的念头。
和男朋友做这种事,我竟然还在想其他男人?我反客为主,去寻他的唇,亲密贴上,轻轻伸初舌,诱哄余序和我纠缠。
……
即便三年过去,我还是容易紧张,此时已经将近凌晨两点,我的精神极度疲累,脑子里的那根弦依旧紧绷着,我努力想要把江明濯忘掉,慢慢的,我陷入了梦境。
在我的梦里,江明濯比今天遇到的时候要更稚气一点,也更可爱一点。
他从我有意识起,就跟他哥哥一直在我身边,我的生活里完全挤不进其他人,除了江明濯,就是蒋棹,我甚至做好了这辈子就跟这两个男人过下去的打算。
最初,我认为这没什么不对的,我只觉得我的生活就应该围着他们兄弟俩,他们提出的任何要求我也应当无条件的接受,直到某天我好像忽然意识觉醒了。
这个世界,是个游戏。
我是游戏里的女主角,而他们兄弟俩都是男主角,好像在游戏的设定里,我是必须要跟他们在一起的。
久而久之,我的心里渐渐弥漫出一股名为恐慌的情绪。
因为我并不喜欢江明濯或者蒋棹其中任何一个人,可我还必须要在游戏控制下跟他们做很亲密的事情 。
我开始意识到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时刻形影不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了。
比如,我该和谁结婚?
生下来的孩子又是谁的?
尽管我鼓起勇气,试图去认识别人,接近别人,可是很诡异的是,过不了几天,那些人也会莫名其妙的离开,或者彻底消失在我的周围。
我没有玩得好的朋友,也没有同学敢接近我,连我养的宠物猫咪,也被车撞死了,从十六岁到十八岁,我的世界贫瘠到只有江明濯和他哥蒋棹两个人。
直到那天,林知恩出现了。
她降临在我的世界里,吸引了江明濯和蒋棹全部的注意力。
而我的存在感越来越弱,甚至好几次他们兄弟二人都忘了我叫什么名字,还以为我是借住在别墅里的客人。
我非但没有因为被冷落而难受,反而感受到一股久违的自由感,于是,在每个人都为林知恩的生日准备的那段时间,我悄悄地逃跑了。
没多少人留意,也可能因为林知恩的到来,已经没人再关心我的情况了。
慢慢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枕在余序的胳膊上,他睡得很熟,一张清隽好看的脸。
我忍不住抬手碰了碰,他嘟囔着,“好痒……”
很真实的感觉,我笑了笑,稍微放心下来,起身,推开卧室的门。
客厅里一片黑暗,只有沙发处那里的落地灯亮着,非常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余序知道我总是喜欢半夜三更起来喝水,所以特地准备了个保温杯放在柜子上,不管我什么时候起来,总是有暖暖的热水。我低头端着杯子,往前走了几步,视野前方,我好像看到有人坐在那里——
我瞬间紧张起来,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动物。
对方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我知道他在盯着我看。
我开始怀疑这是我自己的幻觉,直到他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有点讥讽,还有点意味深长。
我伸手去摸自己的胸口,心跳的飞快,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我很害怕,一溜烟钻回了卧室,重新回到了余序的怀里,模模糊糊又睡着了。
很快,天就亮了。
余序把我叫醒,我缓慢睁开眼,只感受到他的手贴在我的额头上,“身体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迟疑的看向了卧室的那侧,客厅空无一人,昨晚的人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我又犹豫着看向了公寓对面的那间房子,黑色窗帘依旧严严实实,看不出任何异样。
“要是难受的话,今天早上我们就不去玩了?”余序很贴心,他扶着我起床,端来了蜂蜜水给我,手指整理了下我的头发,“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我没事,再说你不是一直想去堆雪人吗?”我比划了下。
余序一怔,眼睛弯了弯。
我们住的公寓在西区,充满了生活化的气息,街道两旁都是咖啡店,夜里工作的清雪车辆都停了下来,路面上大量积雪都被清理干净,不少年轻的父母领着孩子在公园堆雪人。
余序拿着扫帚,扫出厚厚的雪,我蹲在地上将雪拢起,用手把它们堆成团,没一会儿,三个雪团子堆好,余序把它们垒起来,我正给雪人安胡萝卜鼻子,就看余序一直在拍我。
他和我性格很不同,外向,活泼,热情,生活里发生任何事情都要郑重其事的记录下来,再放到他的ins上。
我忍不住笑了下。
余序和我一左一右,与雪人拍照。
他发了后没多久,又拿起手机。
我凑到他身边问他怎么了。
余序还挺惊讶的,说ins上有人给他评论,夸我们的雪人很可爱。
今天很多人都在堆雪人,而ins上发照片上的更不在少数,我没当回事,可能只是被什么人随便刷到了。
余序把手机拿给我,在照片的评论页,一个纯黑色的头像,昵称也是一串字母。
“你女朋友很漂亮。”那人又评论。
几乎是一秒后,他又留了一句。
“你们要结婚吗?”
余序笑的十分开心,他肯定的回了yes~!还附赠了好几个emoji表情包。
他把手机递给我,“我也觉得我拍的很漂亮。”
我看了眼。
我穿着短款外套,还戴着毛茸茸的耳罩,黑色卷发用发圈随意扎了个侧马尾,脸上透出淡淡粉晕。
和我这个人无趣又呆板的性格不同,我的长相倒是很有迷惑性,看起来又甜又妩媚的,眼睛里都带着小钩子。
“是很好看。”我点点头,拿过了余序的手机。
我点进去了那个评论的人头像,却发现他的ins一片空白,是个私密账号,谁也没关注。
忽然,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并不是个多敏敢的人,相反,我经常被学校的老师和同学评价为做什么事都慢悠悠的迟钝性子,期末作业大家都做的差不多了,而我的画还扔在画室,一点也不急。
从江明濯再次出现开始,我总疑神疑鬼,心脏通通地跳。
……余序的手机上又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依旧是那个人,他学着余序的口吻回了句。
恭喜你们~希望你们能顺利结婚~
随后是礼花的表情包,后面还附了好几个亲亲小黄脸,看起来的确是个路人,只是偶尔刷到余序的照片才评论了一句。
我不能再这么怀疑下去了,这简直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
仔细想一想,以江明濯的性子,他懒得去做这些事情,直接出现把我带回去就行,他明显是早就忘了我,而我一直自作多情把自己当回事。
普通人要有普通人的觉悟,我又在心里跟自己说了一遍。
我露出笑脸,把手机还给余序前,很礼貌的对那个人回了句谢谢。
余序是个性子有些大大咧咧的人,他完全没当回事,旁边有小孩子的雪团抱不动,余序还专门帮他们把雪人垒起来,还把我们带的多余的装饰品也送给孩子们。
做完这一切,我们回家吃了午饭,下午余序送我去了学校,临走时,他揉了揉我的头。
“我看过天气预报了,今晚不会下雪,你路上小心点,回家后给我发个消息。”
我也用手嘱咐他:“早点回来。”
“就是去参加个同学聚会,很快的, ”余序挠了挠头,“他爸爸在政府工作,说不定能给我介绍个实习的工作。”
他开车离开了。
晚上兼职时,店长问了我一嘴。
过几天会有人专门去江明濯的家里为他量定制的尺寸,看我愿不愿意跟着去,把那块表还给他。
我觉得很晦气,马上摇头拒绝。
结束后,我和陆七夕提着食材,专门回家做了个烤牛肋排大餐,只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挂钟已经从十点到了十一点,久到陆七夕都在隔壁房间睡着了,余序还是没有回来。
我给余序打了三四个电话,都没人接。
过了一会儿,再打过去就是关机了。
我开始害怕。
很久前,在我意识开始觉醒,朦朦胧胧察觉到好感这个词的概念时,我喜欢过一个男孩。
其实从容貌和家世来说,他完全比不上江明濯和蒋棹,但是他很温柔,喜欢弹钢琴,手指很修长,漂亮。
那双漂亮的手会帮我摘掉头上的落叶,然后揉揉我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