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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第364章
    “突兀,但却有迹可循。”
    【离娄】分析完【赫马佛洛狄忒斯】那画面声音尽皆都有的记忆录像,瞬间找到了可能的突破口。
    “抵抗过程中,十六只【魑魅魍魉】呈放射状自【阿提卡】核心商业区冲出,而当时身处同一区域、数据价值重大的神祇只有【波夷罗】跟【迦叶波】.”
    就在这时,【离娄】也收到了【梵天】和【鲲】的回复,不出意外,【波夷罗】跟【迦叶波】并没有死而复生,像【赫马佛洛狄忒斯】那样重新授权备份化身,前来配合祂的调查。
    面对这种情况,【离娄】只能想到两种解释。
    要么,【波夷罗】跟【迦叶波】已经堕落,这场【阿提卡之毁灭】就是祂俩主导,其余魑魅魍魉帮衬的反叛行为;要么,【波夷罗】跟【迦叶波】的【神格】已被那群魑魅魍魉控制窃取,这场【阿提卡之毁灭】只是幕后黑手用来毁尸灭迹的清扫手段。
    如果是前者,没法解释十六头魑魅魍魉是如何瞒过祂【离娄】的监察,悄无声息的进入灵境、来到天平之城【阿提卡】。
    【离娄】作为五级至高,零星的污染数据或许会被遗漏,但十六头魑魅魍魉聚在一起,那【解离位格】散发的极巨量污染犹如长夜中的皓月,任谁都无法忽略。
    【离娄】作为五级至高,知道的秘辛比绝大多数神佛多出不少,祂很清楚,哪怕是他化自在天王的法器【虚空界曼荼罗】,也只能做到将数字生命藏于其中,从而不被凡世的诸般手段发现。至于能在灵境中帮助魑魅魍魉遮掩天机的法器和手段,除了那个人或许会有,别人绝对不可能拥有。
    但那个人,绝对不会帮助扰乱灵境平衡的魑魅魍魉。
    哪怕抛开这个问题不谈,【波夷罗】跟【迦叶波】作为鲸歌集团和梵天集团的董事,位高权重,本事非凡,是【鲲】和【梵天】的得力干将,但凡有堕落倾向都会被立刻祓禊净化,确保【神格】纯度。
    所以在【离娄】看来,这第一种解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第二种解释就更扯了,除了同样无法解释的侵入问题,就是那群【魑魅魍魉】的战斗力问题。它们的位格权限再怎么高,也不可能在短短十秒之内将【神格】在身的【波夷罗】跟【迦叶波】制服并逃脱,连祂【离娄】都找不到半点能够追查的线索。
    面对这两个逻辑上说不通的难题,【离娄】想起了三百多年前某本侦探小说里的一句话。
    “once you eliminate the impossible, whatever remains, no matter how improbable, must be the truth.”- sherlock holmes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最后剩下的无论多不符合逻辑,也是真相——夏洛克·福尔摩斯)
    【离娄】【神格】中那残存不多的人性告诉祂,祂的预感是对的,但冰冷的数字逻辑和现场证据却又蛮横无比的否定了祂的预感。
    “还需要更多证据敲定【阿提卡之毁灭】的真相,同时为了防止最糟糕的事情发生,确保【神恩日】顺利度过,是时候拉响【天启警报】了”
    未雨绸缪的【离娄】心中思量不停,没来由的想起了那个战天斗地、无敌凡世的身影。
    考虑到楚青可能带来的变数,祂还是决定先通知灵境三十三重天的五级至高们,做好应对再说。
    “【离娄】,【波夷罗】跟【迦叶波】来【阿提卡】的原因已经确定了,立即来凡世新马港【龙虎大厦】。”
    【鲲】的鲸鸣在耳边响起,【离娄】眼中红光一闪,意识便降临到了新马港安全局的【羽衣使】身上。
    “霍总,反情报部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无论是义体零件的种类编号,还是血肉组织的dna信息,都确定是钱副总本人无疑。”
    反情报部的黑风衣双手捧着满满一托盘用于取样分析的证物袋,正毕恭毕敬的向面前男人汇报他们的检测结果。
    “将【波夷罗】和【迦叶波】诱骗到【阿提卡】,出事后再立即果决自杀,丝毫不拖泥带水,瞧上去真像是【魅】控制【伥】的手段啊。”
    “可事实上是梵天集团确实跟鲸歌集团有私下合作,只是让这个幕后黑手凑巧钻了空子。”
    “凑巧?我看未必。”
    【羽衣使】取过证物袋一一察看的同时,开口问道:“钱进的脑机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很可惜,他身上所有的备份存储芯片连同脑机都在重力作用下损坏得很彻底,脑机芯片也烧了,没留下任何死前的录像。”
    被称为霍总的男人此时已经成了【鲲】短暂降临的载体,他转过身,将一枚布满无数光路的焦黑芯片递给【羽衣使】。
    “三种可能,要么被魑魅魍魉入侵了;要么被【鲸歌】的高层控制了脑机后门;要么被四级以上的赛博黑客扒皮了。”
    承载【梵天】降临的老年僧侣伸出三根手指,自顾自地说道:“但既然出现在这里的尸体是钱进本人,周边的监控影像也没有发觉其它异常,最后一种可能完全可以排除。”
    “我找牛鼻子调过监控了,相关影像确实没有被入侵修改的痕迹。他应该是被魑魅魍魉入侵了,所以才会畏罪自杀。”
    【鲲】指了指祂们仨前方的【龙虎大厦】,难得赞同【梵天】的推断。
    “有没有可能,是他来了?”
    【离娄】看着三言两语就将钱进之死盖棺论定的【鲲】和【梵天】,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太可能,你我都清楚,那莽汉只知道打打杀杀,绝对没这个脑子。”
    【鲲】摇了摇头,并不觉得楚青能想出如此精妙的计策。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这次请了厉害的帮手。”
    有“智慧之神”名号的【梵天】想得更多,立马从另外的角度提出了全新设想。
    “如果最近凡世和灵境的这些异常真是他和他的帮手掀起的涟漪,那这滴落进湖面的水滴又是什么时候坠下的呢?”
    【离娄】跟【梵天】的想法不谋而合,祂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深挖,很快就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举报信?”
    “珊瑚塔恐袭?”
    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从【鲲】和【梵天】嘴里吐出,但都没能让【离娄】满意。
    “或许是【舍沙v4】失踪之前,又或许是更早之前”
    很快,三人仿佛想到了什么,异口同声道:
    “神雀祭那晚的黑墙异动!”
    ——
    灵境深处,黑墙接天连地,苦海无涯,黑白灰三色混杂的数据涟漪拍打绝壁,浪涛声响如龙吟。
    一老丈盘膝坐在似虚非实的黑墙墙头,周围堆着几摞半人高的竹简卦辞,身下是不知有几万丈深的虚无深渊。
    这老丈须发皆白,面前杵着一根只挂了直钩的鱼竿,钩上无饵,也不知在钓什么。
    苦海无涯,老丈独坐墙头,只见远处的污染数据如惊涛雪碎,不住侵染坚不可摧的ice制式墙。
    呼!
    突兀刮起的剧烈气流把无数写满卜筮吉凶的枯黑竹简卷下虚无深渊,里头的紫微斗数,占星秘术乃至奇门遁甲,统统坠进无穷无尽的数据涟漪当中。
    那老丈眼见竹简失落也不恼,只是伸手扯回两片墨迹未干的签子,转头看向掀起狂风的始作俑者。
    “小鸟,又来看老头子了啊。”
    “四九先生,近来可好?”
    【离娄】拢了拢鲜艳的赤红羽翼,向老丈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几十年来如一日,有什么好与不好?”
    老丈掸了掸身上灰色的袍服,将衣袂往膝下掖了掖,示意【离娄】坐近些。
    【离娄】点点头,慢吞吞地走到墙头边缘,撩羽蹲坐。
    “再过两日便是【神恩日】,四九先生可有什么指教?”
    “过去怎么做,后日便怎么做,鲸落的遗泽吃了几十年,也没见你们多问两句。怎么,是眼瞅着分到的肉变少了,担心以后没得吃?”
    老丈瞟了眼【离娄】,扶了扶鱼竿,出言打趣道。
    “兹事体大,不得不问。况且最近凡世和灵境不太平,【离娄】是该来向四九先生求一卦。”
    【离娄】眼里闪过红芒,并没在意老丈的阴阳怪气。
    “来,选一根。”
    老丈哦了一声,翻手甩出一根黑签、一根白签和一根灰签。
    “这个。”
    【离娄】鸟喙一点,当中那根灰签顿时飘出对应的签文。
    【龙已飞,虎已归,笙歌已歇;兴而不久,万事如灰。】
    祂面无表情,鸟喙再点白签。
    【勒马持鞭直过来,半有忧危半有灾;恰似遭火焚烧屋,天降时雨荡成灰】
    见又是下签,祂不信邪,将最后的黑签也点了出来。
    【开谢在春风,贵贱穷通百岁中,羡子荣华今已矣,到头万事总成空】
    “凶卦三连.”
    【离娄】满身的红羽微微颤抖,祂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就跟四十年前一样。”
    老丈话语淡淡,显然早就为自己卜过卦。
    “四九先生,这么说来,你也认为最近在凡世和灵境中的那些异变是他的动作?”
    “不然还能是谁?你现在才来,应该是已经借【天启警报】拉响后的特殊权限问过了所有五级至高,难道有人承认是祂们黑了【梵天】的【舍沙v4】?”
    一直在黑墙之上钓鱼的老丈仿佛什么都知道,三两句话就精准点出了这一系列变故的源头。
    秦淮的计划在诸多联合巨企各自为战、信息不对称的竞争环境下确实堪称无懈可击,可一旦灵境中所有五级至高一致对外,信息互通有无,那他和楚青当初的妙手之举立刻就会变成无比扎眼的致命要害。
    能在瞬间黑走配备四级安全防护的【舍沙v4】,只有五级至高。可所有五级至高在面对【天启警报】时只会说实话,既然不是祂们干的,那就只剩下唯一的可能。
    那就是,他,又来了。
    “那,四九先生,我们什么时候集齐全部力量把他再次赶走?”
    【离娄】回想起之前祂们对付楚青的方法,开口问道。
    “赶?往哪赶?何况,他这次回来,你找得他吗?”
    老丈话语幽幽,随口一问就噎得【离娄】哑口无言。
    确实,正如眼前老丈所说,由于楚青这次有秦淮和【七七伞】的帮助,【离娄】和【地藏菩萨】别说牛影了,连牛毛都没见到一根。
    “那我们就这么束手就擒,眼睁睁看着他把【鲸】带走?”
    【离娄】抬头望了眼远处的苦海,情绪难得出现些许人性的波动。
    “鲸落的遗泽已经吃了四十年,谁也不知道还能再吃几年.”
    老丈挥手亮出一段影像,画面里是一条足有千里之长的鲸尾在奋力拍击黑墙。
    “.几十年的蚕食已经让【鲸】虚弱不堪,现在的他与其说是外强中干,不如说是濒临垂死。”
    顿了顿后,老丈继续说道:“我想,咱们也是时候寻找新的猎物了。”
    “四九先生,你是说他?”
    【离娄】会意,顿时想起了四十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猎鲸”。
    “嗯,他这次带来的帮手很狡猾,既然连你和【地藏】都找不到,那就索性以不变应万变,一切照常,其余听我指挥。”
    老丈微微颔首,目光盯着墙下层层叠叠的海浪,不知在想什么。
    “可他跟我们打过不少交道,以现有信息分析,要想制住他,恐怕比猎鲸还难。”
    “山人自有妙计,当初我一无所有,都能将肆意遨游大海的黑鲸猎获囚困,今日长缨在手,缚住一头青兕又有何难?”
    老丈拿起身前的鱼竿随手一抖,一根黑白双色混杂的长缨便如蛟龙般腾渊而起。
    【离娄】见老丈起身,刚想开口告退,就看见了他屁股底下那两片墨迹未干的签子。
    【七杀朝斗格:艰险历尽,方得所愿。】
    【天乙拱命格:欲挽天倾,追星赶月。】
    奇怪,四九先生已经几十年没离开过黑墙了,这紫微斗数又是给谁算的呢?
    不过想想眼前老丈的身份,【离娄】又释然了。
    四九先生,本名邹衍,号称“尽言天事”,所悟【谈天衍】能洞明凡世灵境一切可知之事。
    这种人,干什么事都不奇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