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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我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的。就比如说,太宰迟早会取代我,成为森先生手中最好用的那把刀。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被放弃的如此干脆。
    当这把刀的刀锋对准我的时候,我竟也没有感觉到有多生气。太宰只是一把刀,他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人。我不应该把我的委屈和疑惑,发泄到他的身上。
    当我完全清醒的时候,太宰和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就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看守者。
    我被关在了萨德的基地里。
    在惊惧与愤怒交织的情况下,我想要抗争。
    我抗争的目的完全变了。在废弃化工厂的时候,被愤怒吞噬理智的我想要回港口黑手党。可是在索多玛基地,我只是想要逃走,我不想再经历一遍从萨德口中听到的我的曾经。
    当我第一次见到萨德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恐惧,那是一种已经刻印到了灵魂深处的恐惧。即使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曾经的记忆,我也仍然对他有着深深的忌惮,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我想通过攻击萨德或者守卫人员逃离这座实验室,可是我身体虚弱,手无寸铁。我没有任何武器能对他们造成攻击,萨德也不允许我接触到任何能用做武器的工具。
    他将我用铁链拴了起来,并且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
    我尝试过偷袭萨德。我的手中没有武器,唯一能称得上武器的只有栓着我身体的铁链。等到萨德来看我的时候,我就趁机骗他走近我身边,然后趁机用铁链捆缚住他。
    但是很可惜,这种办法并没有成功。
    在偷袭萨德失败之后,我又尝试了其他办法。比如说,我狠心折断了我的手骨。铁链和我肢体的衔接是手铐。那个手铐给我的可操作空间并不大,仗着自己有异能力,我只能用耗费两只手的代价成功换取了挣脱的机会。
    只可惜这种办法只成功了一半。在我刚逃到了基地走廊的时候,红外线报警器就被触发了。而我,被当场击毙。
    我并不甘心就这样失败。我想着等我再次调整好状态的时候,我就想别的逃生办法。
    但是现实就是等我再次复生的时候,我就失去了所有的光,哪怕是人造光源。
    我不知道我处在一个什么空间中。我唯一能判断出来的就是,这里的空间非常小,并且密闭性很强,完全不透风,也不透光。
    这可能是一个箱子。
    以我成年人的体型,在这里根本没有办法伸展开四肢。我需要曲着背弓着腰,让整个人蜷缩起来,才能留出一点可供呼吸的狭小空间。
    箱壁很厚,厚到我用手指敲上去,能听到的只有隔着一层薄薄皮肤的指骨碰撞到硬物上的细小声音。
    我失去了光。
    我失去了声音。
    我甚至失去了空气。
    我失去了时间。
    我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我也不知道白天黑夜。唯一陪伴我的,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时间久了,我还能很清晰的听到我的心跳声。
    萨德想要以此来摧毁我的意志,想要通过这种手段让我乖乖听话,成为他心中那个任人宰割的实验体。可我不能就此屈服,即使我一无所有,即使我无法用自己的力量摆脱这令人绝望的囚笼。
    我只剩下了回忆。
    我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了太宰。他捏着我的手腕说,这一切都是首领的安排。当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首领有没有说其他的,就得到了他否定的答案。
    森先生什么都没有说。
    太宰那双毫无感情的冰冷眼神和他如出一辙。
    可是森先生在每一个场景下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他在厨房笃定的告诉我,永远都不会放弃我;他被我抱在怀里,用那种无奈又纵容的语气说他认我了;他在我出外勤之前还笑着对我说,任务顺利。
    任务顺利、任务顺利、任务顺利
    他似乎,之前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任务顺利这种话。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把我送给萨德了吧?
    可是为什么,他要如此做?他明明已经给过我承诺了不是吗?如果他从来不曾给我任何希望,那他把我送给萨德,我将义无反顾的遵从他每一项决定。
    可是他明明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这么绝望。
    我的心像是被钝刀切割着那样痛。当刀每一次划过我的心脏又会在上面留下细小的铁锈屑,铁锈屑就会趁机扎入我的心脏中,和它融为一体。等到刀锋再次割过去的时候,铁屑就会摩擦着伤痕,让我感觉到细细密密的窒息般的疼痛。
    森先生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如魔音响在我的耳畔。但最终他们都被一句话所取代掉。那一句话,像是一句恶意欺骗,又像是对我的最后告别。
    [狩君,任务顺利。]
    我需要找到一个方法去压盖住心脏的钝痛。我需要一个方法去释放我内心的委屈和惶恐。我需要找到一个方法可以让我继续保持愤怒的清醒。
    我将自己的手臂塞到了嘴巴里。
    然后,狠狠咬了下去。
    温热的血液从伤口流了出来,流到了我的嘴里。刹那间,我口腔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热烈而又霸道的血腥味。这是我在被关起来之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箱体内部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