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庶临风 作者:漱玉公子

    121 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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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嚓——’一道亮丽的闪电劈过，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大雨终于倾盆而至，有了避雨防护的红枣马儿显得还算神。如梦和墨画将罐子和茶壶摆放在干净的石头上，盛取着天上而来的雨水。

    马车中还有马车夫备的软衾和枕头棉被，车厢里有感觉敏锐的小猞猁把风，三个人喝了些雨水，挤搡在一起，总算是捱过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乌云终于散去，久违的阳光倾洒在马车车板上，温馨又暖和。丁小蓉是最后一个醒来的，她从棉被下钻出来，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咦？小姐您醒啦。”耳畔好像传来了如梦大呼小叫的声音。

    眨一眨眼，雨后的树林显得分外鲜绿明亮，连普通的花叶都闪烁着一层钻石般的光彩。

    “嗯，唔，大家还好么？”丁小蓉揉揉眼睛，从那一瞬间的恍惚中逐渐清醒过来，她口里的大家自然包括那两匹裹着桦树皮的红枣马。

    “来，给二少看看。”马车外立着一个相貌古灵怪但是气质沉稳的女子，她拍了怕两匹马的马头，笑嘻嘻地接上了丁小蓉的提问。红枣马儿很温顺地嘶鸣了两声，向丁小蓉显摆了它们的健康状态。

    一切顺利——太好了。丁小蓉心中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她昨夜里一直为自己的异想天开而懊悔着，生怕在这陌生的树林中令几人遇到野兽之类的危险。

    忽然马车外传来了墨画惊喜的叫声——她发现了昨夜里沿途记下的标记真是意外之喜，丁小蓉高兴之余，更是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她们几个都没有独自在外生存的经验，她作为发号施令的人，更是要考虑周到，有了这个教训，以后的路就要小心谨慎，切莫再单凭感觉，无故冒险了。

    有标记指路，马车很快就回到了她们昨夜里停留的分叉口上。熟悉的官道出现在眼前，几个女子都感觉到了莫名的亲切。

    马车‘达拉达拉’地缓缓行进着，如梦掌着马车，丁小蓉懒洋洋地倚靠在车厢门上，看似无意地打量着与她们擦肩而过的大小车辆。

    许是白日里的过儿，此时的官道并不像昨天夜里那样寂寥，各式各样的马车板车驴车都有。值得注意的是，其中大部分的马车都有着镖师队伍的保卫，除了衣着破落的平头百姓，稍微有些头面骑着大马的单身旅客也随身挂着佩剑。有些许剑客路过她们马车的时候还小声地交头接耳，投向她们的目光中不乏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情况不是很妙呢。

    丁小蓉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愁色，她令如梦独自‘驾’着马车，自己则钻回了马车厢中，与墨画小声议论起来。

    “二少……您的意思是说前面的路况不太平？”墨画紧张地几乎贴在了丁小蓉的耳朵上，声音很小，里面含着深深地担忧。

    丁小蓉透着车窗帘的缝隙望了望窗外，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她们的马车没有任何大家族的标识，也没有镖师随行，驾车的人虽然穿着黑色风衣并且遮去了面容，但是从身形来看还是十分瘦弱。官道上的人除了骑着驴或者赶着牛的贫苦百姓，人人都处于一种警惕的状态，这就说明此路段一定多发盗匪械斗。如此一想，方才那几个剑客古怪的表情也得到了解释：他们……一定是把她们的马车当成待宰的‘肥羊’了

    丁小蓉将自己的猜测完全告诉给了墨画，墨画虽然很害怕，但是还是努力镇定下来，协同丁小蓉想着对策。

    “二少，如此说来，即使有危险应该也是晚上呢……”

    墨画突然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丁小蓉感到几分奇怪。“这话从何道来？”

    墨画振振有词地解释道：“二少，昨夜里官道上咱们走了一路都没有遇到半个人，如今白日里却有如此多的马车人群匆忙行进，这不就说明，大家害怕夜里赶路，所以都赶着白日里走吗？”

    的确像是那么回事儿呢。丁小蓉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她们昨天夜里走错了路在树林中过了一夜，也许反倒是逃过一劫也说不定。

    “小、小姐”马车前方传来了如梦惊喜的叫声。丁小蓉伸出头去，一脸不解：“发生了何事？”

    如梦充满欣喜的笑脸在她眼前大大的绽放着，“小姐您看前面——”她顺着如梦的手指向前望去，眼中也多了几分喜色。

    前方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小镇，原来，她们昨天夜里离这个小镇只有几里路而已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丁小蓉掩去了眼里的笑意，感慨地叹了口气：“古人诚不欺我。”

    马车缓缓靠近了小镇，路旁开始出现辟好的田地和远处零散的守田小屋。在进入小镇之前，路的左边还有一大片寂寥萧索的墓地。墓地里有高矮不一的各式墓碑和土包，有些墓前尚且撒着未焚化完全的白纸黄符，有些墓已经风化得很残破了，似乎早已被人遗忘。

    沿路的行人马车遇到那块墓地无不扭头匆匆走过，如梦也驾着马车快快行过，只有丁小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墓地若有所思了甚久……

    小镇很小。镇上有驿馆，有酒家，还有几间客栈。走在丁小蓉她们前面的那队镖师和他们所护着的马车已经在一家酒家前面停了下来，那几个骑马的单身剑客也走到了同一家酒家大堂之中小饮休憩。他们的马儿亦被专人牵去了马棚喂以饲料。

    如梦见状，很兴奋地就想将马车赶上前去，丁小蓉犹豫了犹豫，还是抬手将她拦下。

    “莫急，我们不去那里，你看到路边的早点铺子了吗？我们过去那边。”

    如梦嘟着嘴一脸不解地望向丁小蓉，正欲发问，墨画及时从马车中钻了出来，将如梦半推半搡回马车之中。

    “二少，奴婢来驾马车，您尽管吩咐。”墨画遇到事情很利索，没有半句废话，丁小蓉最欣赏得就是她这一点。

    “去那边的早点铺子，买一笼馒头，一笼包子，一打烧饼。小心说话声音。”

    墨画点点头，马车就‘哒哒哒’地向路另一头的早点铺子走去。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下了马车的墨画不发一言，买东西的时候也只是用手比划着。有趣得是，丁小蓉后来发觉她这样做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她发现墨画做手势和付银款时，难免会露出雪白纤细的小手，明眼人一看，怎么会看不出来是女子呢？

    不过，女子中也有厉害的女子，墨画这样倒是给人一种‘我是沉默女杀手’的威慑感呢。她们就保持这种状态就好。

    在墨画买东西的时候，丁小蓉也没闲着，她一直很紧张地环顾着四周。还好，这个时候路径小镇的车马不过，其中大部分都冲着酒店客栈而去，在这早点铺子吃饭的只有寥寥几人，看着还像小镇上的当地人。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墨画的速度很快，她谨记着丁小蓉的嘱咐，飞快买齐了食物就回到了马车中。

    热腾腾的包子明显给落难的三人一‘猫’带来了活力，大家整整抢抢，吃得很开心。

    丁小蓉一面吃着包子补充体力，一面心中细细盘算着：她们身上的银两加起来也只够在客栈住两个晚上，前路漫漫，人和马儿都要吃东西，这笔住店的费用要省下来。只是……夜间不住店，她们又付不起钱请镖师，一路的安全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看外面的日头，现在应该是上午八九点左右。丁小蓉将马车窗帘拉开了一角，注意到方才进入酒家的那家贵人似乎出来了，华丽的衣角一闪，隔着重重人群丁小蓉并没有看清楚那人长何模样。

    他们也要启程了。

    脑海中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过了一个念头：跟上？

    那群镖客围绕的马车缓缓启动，后面那几个剑客，以及另外一只只有几个家丁护卫的马车车队也悄悄地尾随那个华丽贵人的马车离去。

    看来不止她一人打着这样的主意呢……丁小蓉低头笑笑，还是决定按着自己的原计划走。

    几分钟后，她们的马车缓缓地走到了小镇的一家棺材铺门前，丁小蓉黑袍裹身，黑布蒙面，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呆坐在车夫的位置上。

    棺材铺的老板是个秃顶的中年男子，他瞥了眼丁小蓉的马车，就是那一眼，他小小的绿豆眼几乎要挤到一起去了。

    是的他没看错那个黑袍的古怪女子只是袖手坐在马车厢前，两匹红枣马儿像着了魔一样是自觉前进着。

    怪、怪人——棺材店的老板儿嘴角抽动了几下，急急站起身来就想回房去。一个冷幽幽的女子声音将他唤住了：

    “老板，汝乃何地，吾的墓地还有多远……”

    如果说棺材铺老板儿方才只是有些心里发毛，如今听了这一番话直接就寒毛耸立，瀑布汗流了。

    “远、远……前面是坎儿沟……这里，这里是红花镇……”

    “哦？……”就在老板儿冷汗直流的时候，那个里气的女子又发话了：“落日前能到否……汝知……入夜【吾辈就非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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