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群芳妒 作者:流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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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儿,憋在心里不知多久的委屈终于冲闸决堤,亦兰伏在桌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还能怎么办?大抵一辈子都得耗在这国公府里,还是奋起一搏,最后被高氏随便配个小厮,或者发卖出去,更或一棍打死。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她这么生不如死地活着也罢了,肚里的孩子呢?若是被高氏发现,要她流掉,国公爷也不见得会来护着她。不反抗也是死,反抗了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亦兰深吸一口气,收了眼泪,她决定出去先找大夫看,孩子一旦坐实,她就会义无反顾地踏上扳倒高氏的路。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不知不觉又在床上躺了两日,承钰躺得腰酸背痛,心里惦记着一个人,却又不能立刻飞奔去见一面,一颗心似落进油锅一般,翻来覆去地磨折着。
昨夜落了场雨,风刮走了那团乌云,又吹来了这团,今早的天空始终灰沉沉的,透着凉意。
老太太陪承钰吃过早饭,便和二儿媳带着几个孙女一同去了相元寺——她要为外孙女祈福。
承钰前一秒笑着和老太太告别,下一秒便迫不及待地从床上跳下来,跑了出去,平彤在后边追着给她披了件素锦披风。
清晨的孙怀蔚蹲在荷花池边,昨夜一场暴雨,打得荷花片片凋残,露出一个个硕大的莲蓬来。他盯着静谧的水面,忽然想起了姜承钰的眼睛。
那晚他顺手从边上的花盆里抓了颗石子,打中她的丫鬟,还好她的丫鬟发现了她。人都围上了,他悄悄退到甬道边,竖着耳朵听动静。
她被人抱回了屋里,大夫来了,大夫又走了,老太太在廊下说话,高氏让人把丫鬟抓起来……
她没事了,但孙怀蔚不想走,他缩在一角静静地望着月亮。就在一个多时辰前,他抱着小丫头在这条甬道狂奔,他听到风从耳边“呼呼”地刮过,他听到自己急促沉重的呼吸,他听到心里的狂喊,他在乞求她不要死。
这种感觉陌生而熟悉,六年前妹妹中毒身亡,母亲在这荷花池中溺亡,两个至亲的人毫无生命地躺在自己眼前,他也苦苦乞求过她们不要死。
事情查出来是父亲的苏姨娘所为,她一向和母亲争宠,最后被高氏让人当场打死,但他心里清楚,真正害死母亲和妹妹的凶手,就是高氏!
因为那碗莲子羹,本是端给他喝的,结果妹妹跑来书房见了要喝,他就让给了妹妹,下一秒妹妹便七窍流血,当场毒发。
为什么?因为他是碍眼的庶子,还是个聪颖伶俐,八岁便熟读四书五经,抢了嫡长子风头的庶子!在他想彻底想明白这点后,娘也去了,他只好开始装疯卖傻,骗过高氏。
从那以后,他成了众人漠视的傻子,从那以后,他孑然一身,无人问他粥可温,无人与他立黄昏。
直到那个小丫头的出现。
她给了他一把伞,她请大夫给他看病,她逼着他喝药。起初他以为小丫头只是大小姐脾性,觉得他好玩,要拿他当玩物,他不搭理她,她偏偏又缠上来。
明明很烦她,但为什么一想到她可能会死掉,心里就一抽一抽地作痛,似乎永远也不会快乐起来。
有冰冰凉凉的雨丝落在他的脸上,他收回悠然的目光,发现雨打残荷,水面泛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回去了吧,这回若是淋了雨生病,怕是再没人会逼着他喝药了。
早秋的碎雨中,他站直了身,望见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她穿着玉涡色的裙子,秋风越过荷花池,吹动她的裙角,如一朵温婉的玉兰花,看得他心头一暖,无迹可寻的快乐在那一瞬间失而复得。
“嘿,少年!”承钰招了招手,刚才跑得急,此时气还没喘匀,但并不妨碍她明媚一笑,“我终于见到你了。”
孙怀蔚有一刹那想跑,但他挪不动步子,他看着小丫头欢喜地朝自己跑来,他听见小丫头在问一个解释,他望着那双清澈澄静的桃花眼,深深地陷了进去。
他愿意把心底的秘密告诉她,即使在这之后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
晚饭前老太太和儿媳孙女回来,给了承钰一个小小的符,说是在相元寺为她特地求的平安符,让她贴身带着。
黄昏时分云收雨歇,一轮红日在天际露了半张脸,承钰站在老太太屋前,呆望着天边金丝交错,热闹非凡。
而国公府另一头的亦兰,看着残阳西坠的天空,也是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你在这儿傻站着做什么,夫人叫你呢!”亦芝在拍了她一下,“你怎么哭了?”
亦兰回过神,没理会亦芝的问题,面若冰霜地走进了屋子。
“你一整天上哪儿去了?”高氏很是不满,今天她快忙昏了头,亦兰不知溜去哪儿了,亦芝蠢钝得很,身边一个称心的也没有。
“看大夫。”亦兰面无表情,僵僵地回话。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跟我说话也阴阳怪气的,一个个的是要反了不成!”高氏拍着桌子骂道。
“奴婢不敢。”
言语上还是恭敬,高氏喝了口茶,等气消了,说道:“我这儿有桩事要你去办。”
“这人也审了几天了,死了两个丫鬟却什么也审不出来。我怕再这样查下去,会有人起疑心。”
亦兰心底讽刺,真凶都在这儿,审旁的人审得出来才有鬼。
但高氏接下来的意思就是要她去弄鬼,替死鬼。
“伺候那丫头的人里边,有个叫品儿的,不是家生子,在外边还有爹娘姊妹。你今晚偷偷地去了,把银子给守门的,让他领你去见那个品儿。就和她说,若是她把这件事背下来,就算搭了条性命,我也不会亏待她的家人。但是她若是不愿意,还声张出去,就别怪我心狠。”高氏黛眉轻挑,胜券在握。
又是一个“亦兰”,又是一个受高氏胁迫的人。想想自己还不如那位品儿,她大可一死,不用像自己这样苟且违心地活着。
“哼。”
高氏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屋里除了亦兰没有旁的人,这一声冷笑不是她发出的还能有谁?
“你笑什么?”高氏凤眼上挑,怒意顿生。
“我笑夫人也不怕坏事做绝,损了子孙后代的阴德。”亦兰幽幽地说出来,幽幽而淡然地和高氏对视。从大夫说出她已有一月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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