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任我行 作者:荆行
第四十九回 明奸计挺身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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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仁听到欧阳霞道:“呃!是欢二爷。”
那男人话声带着笑,笑里又带着邪道:“不敢,二姑娘你抬举,这是刚出去才回来呀?还是知道我今儿个要来,特意出去张罗利钱去了?”
欧阳霞似乎对此人十分的厌恶,但是又不敢、更不想跟那人多说话。只听她嗫嗫嚅嚅、又怯怯的回答道:“原来是欢二爷来了!要不,请到厅里坐一会儿,我去请我姐姐过去,与你见面。”话既这么说,当然她就要往后去,准备去找大姑娘欧阳云。
韦仁这时站起身,一步跨了厅门,喊道:“二姑娘,请先等一等。”
果然,欧阳霞在院子里正要往后去,闻声她停了步。
当然,韦仁这一声也引来了那个人的注意。
韦仁阻止了欧阳霞,抬头也看见了那个人,也看清楚了。
进来站在门口不远的那个人,是个卅出头的男子,个儿中等,身材偏瘦,其身上穿着一件白绸裤褂儿,挺讲究,乍看去还有几分派头儿。人长得也长眉细目挺白净,挺秀气,手中摇着一把桃花扇,身上透着一丝的书生气味。只可惜当你看到他的脸时,感觉就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觉得这人十分的讨厌。尤其是看着他那脸上带着邪笑,一双目光也邪而不正地正直勾勾的盯着欧阳霞。这让韦仁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这当儿,那人一怔,那双纤细的桃花眼看着走出来的韦仁,没想到“义远镖局”中还有这么俊朗的年轻人,而且,从欧阳霞脸上的神情看得出,她对这位年轻人很有好感,比对自己的态度,那可是天壤之别。心存他想又仿佛势在必得的他看了,心中顿时醋意横生、恨意狂涨。但是他情冷,万事均埋藏于心,神情平时很少显露脸上。因此,他一愣之下旋即又笑了:“哟!没想到,这屋里还藏着这么一个,可吓我一跳。你怎么出来也不先招呼一声,我可是天生的胆儿小啊!霞姑娘,这位爷儿是——”
韦仁原本要自行出言回复,没想到二姑娘欧阳霞竟先说话了,而且似乎是抢着说的。只听她道:“我们镖局新聘的镖头,韦镖头。”
“哎呀!失敬。”白净汉子仰天一个哈哈,道:“没想到你们义远时到今日,还能聘到这么俊秀的人手,这还真是难得。不过,不知道这位他看中的是你们义远哪一样——”
韦仁听出这话的意思了,那边欧阳霞一听,柳眉一竖,小脸脸色一变,还没等韦仁双眉刚扬。那里白净汉子接着又道:“不过也好,除了欧阳老镖头之外。总算在你们义远又看见了男人,既然聘得起镖师嘛,那每个月的利钱就是跑不掉了。”
韦仁面上神情一沉,转脸望着欧阳霞问道:“二姑娘,这只乱叫的凶狗不知是哪家的?看来,咱们要找主人家好好地理论一番才行。这看家的玩意,如果没能拴好的话,这大清早,便跑到别人家乱叫乱咬的,可是太可恶了!”
欧阳霞闻言眉角一挑,脸上显现出笑容,你可看见她的小嘴边上露出两只漂亮的小酒窝,娇媚极了!,听到韦仁那调侃耻笑的言语,白净书生再也忍不住了,只见他两眼芒一闪,一笑道:“听!小白脸模样俊,还生得一副好伶牙利嘴。韦大镖头,在下‘漕帮’李欢,在外五堂里行二,你韦镖头是位大人物,谅必没听说过。”
大人物,再大的人物也没有不知道“漕帮”的。
明清两代依靠运河南粮北调,供应京师和边防,维持漕运近六百年。围绕着漕粮的征收和运输,生长出一套盘错节的潜规则体系,专有名词曰“漕规”。漕规是对法定利益分配方式的私下修改。首先修改与农民的关系,通过“浮收”多刮农民几刀;然后调整内部关系,尽量公平合理地分肥。漕规在历代都遭到禁止。“漕口”机敏地抓住了这个把柄,并且借此安身立命。漕口熟悉信息通道,拥有信息优势,他们是一张可以伤害漕规的嘴。漕口挣到的是堵嘴的钱。漕口为什么能得以发展呢?通过考证得知,小户认为漕口可以提供保护伞,便纷纷投靠他们,请他们代交漕粮,以避免官吏的敲诈。漕口也愿意包揽此事,于是进化为“包户”。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小户喂一个漕口肯定比较便宜,漕口一人独吞也肯定比分肥的收益高,这是双赢的局面。但是漕口如此一包,官吏的敲诈面缩小了,为了维持原有利益,只好加大敲诈力度。没有找到保护伞的小户便遭到了更凶狠的搜刮,造成了畸轻畸重的局面,众怨沸腾了。事情闹大了,漕运的期限和漕粮的质量也要受影响,这意味着给中央添麻烦。
漕帮是中国历史悠久的帮会,徒众昔皆以运糟为业,故称粮船帮。大江南北,入帮者颇众。
时值清朝立国之初,因履履征战,使国库便已空虚,南北贫富差距立现。历代史中,凡民饥则国必乱,康熙是个以农务为先的皇帝,他大兴农务以降,自必然得大设天下粮仓,畅通粮运之道,综观中华大地,南米北麦,康熙改革前的运输管道,以走旱路为主,中华大地物大地博,旱路行走着实不易且风险居多,于是打出皇榜招民兴办水路粮运。
当时,杭州有三位异姓昆仲好友揭皇榜愿受此任,并结为异姓兄弟。这三位依年岁长幼而分,长者姓翁单名岩,字福明;次者姓钱单名坚,字福斋;末者姓潘单名清,字宣亭。此三位漕帮创始人,均因受教于罗祖教下。这三位揭下皇榜,创立粮运之道,水路运粮主要是以通州至杭州这段航程,建设了七十二个半码头,设立一百二十八帮半,而其中所谓的半码头,指的是专做南北杂货小买卖用的码头。当时训民必先教民,古时候的通识教育并不普及,宗教的力量及劝人为善的理念,对于约束帮众行为,则是最好规律法条。
漕帮虽为翁、钱、潘三位所创,然草创之初,翁、钱二位先后仙逝,现为潘清独撑大志,与门下弟子共同订定家规法则,劝戒帮众修德论道,将一帮市井船夫,治理的有条有序满帮是良才,强调师带徒的体制,帮中大小以字辈论之,严然是个大家族,并设立家庙,凡入帮者,不论何姓,一旦入帮,均为潘家子孙,因此不仅仅是入帮会,而是入家族,且不论何字班辈,一师皆为师,一徒皆为徒,受四方长辈恩下,也使得漕帮有别于其他帮派会社,师徒兄弟间感情特别亲切。(史实“漕帮”创建应在雍正年间,为了小说情节提前在康熙初年。)
漕帮总舵设在天津卫,离京城两百四十里地,是个水旱码头,为直隶河北、京畿一带水陆要冲,一条北运河东往“塘沽”出海,西北到“通州”入京,“北运河”再从“天津”南走,一直入山东境接上黄河。芦沟桥下的永定河也经天津入海。“储龙河”、“子牙河’”更是支流遍河北境,交会于天津。所以,天津卫在有清一代的漕运上,占有举足轻重,极其重要地位。而“漕运”。在有清一代,又占有相当重要的一页,众所周知,“漕运”是朝廷的水路命脉,同样的,也众所周知,一提到“漕运”,定就代表着一部在水路上讨生活的入的血泪史。其黑暗、险恶、暴戾,绝不下于茫茫的江湖路。
“漕帮”拥有大小船只数百艘,徒众近三万;势力庞大,不但由河流控制着整个河北、山东两省,出海口更北自大辽,东至青岛,控制着整个“渤海”、“黄海”的广大海域,内外共十堂,个个一身水陆好本领,残暴,能斗狠,表面承运各地粮仓货物,实际上就是一帮水寇海盗。
普天下江湖道上,绿林之中水路的各帮各派,本难望其项背,不但水师不敢跟他们抗衡,就是当朝,对他们也是一眼睁一眼闭。
这么一个“漕帮”,在京畿附近,谁能说不知道,谁又敢说不知道?
而这会儿,韦仁偏偏就这么说了:“‘漕帮’?嘿!我还是真没听说过。不过,今儿个,我还真想知道这所谓月利钱,是怎么回事儿?”
李欢听到韦仁的话语,脸色一变,特意仔细打量了面前的这位少年,然后哼哼冷笑道:“居然真有人不知道我们‘漕帮’,这可是稀奇事啊。不过不碍事,待会儿我会教你知道,什么是‘漕帮’?至于那每个月的利钱,有正主儿在,我没必要和无关人浪费口舌。是吧,霞姑娘!”
欧阳霞闻言,娇靥上笑意顿时消失了,她泛起惊容,望着李欢要说话。
韦仁那里已经接口说了话:“二姑娘不必担心别的,俗话还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请告诉我,那是怎么回事儿?”
欧阳霞口齿启动了一下,头微低,然后才道:“前一阵,义远保了一趟镖,结果半路上失了镖,镖局人员死伤惨重,我爹到现在都没醒来。没想到货主是他们‘漕帮’,义远该赔镖,共计黄金达三千两。如今义远本无法马上偿还这笔钱,后来还是‘威武镖局’的马总镖头出面作保,‘漕帮’才高抬贵手,限期一年还清这笔债,但是每个月利钱照付”
听到这儿,李欢笑吟吟的问,是笑:“韦大镖头,明白了么?”
韦仁早已知道,“义远镖局”这次失镖是落进了人家的“连环计”中了。今天遇到此事,一看一听就知道,这对面站着的这李欢李二爷恐怕本就不是“漕帮”之人。如果自己没有猜错,他应该是“五毒教”的副帮主,原“百兽门”下“血士堂”堂主“阳秀士”司徒欢。这李欢是他用的假名,至于“漕帮”本就是他们打着别人的旗号,一方面想搅乱视听,另一方面也不排除想假借“漕帮”的威名,狐假虎威罢了!
这时,韦仁不但没理李欢,甚至看都没看他。他问道:“二姑娘,原来托保这趟镖的,是什么人?”
欧阳霞道:“是个药材商,姓秦,关外人。”
韦仁眉锋一皱:“那么每个月的利钱是——”
欧阳霞道:“黄金五两。”
韦仁脸色一变:“这是什么利,未免太高了。”
“是高了点儿!”李欢笑着嘴道:“不过只要义远能把这笔债一下子清了,也就用不着再付一文了。”
韦仁转脸望了李欢一眼,微笑道:“这个月,义远没攒到钱,所以本付不出那五两黄金的月利钱。你这什么,哦!对了,欢二爷,就请回吧!”
欧阳霞猛一怔,急道:“韦——”
李欢听着一笑道:“这恐怕不行。”
韦仁道:“没有不行那一说,义远不打算背这么重的利钱了。你回去带个话,三天之后,我带着三千两黄金,到‘漕帮’去清这笔债。”
欧阳霞大惊道:“韦仁,你——”
李欢道:“你叫韦仁?”
韦仁道:“不错。”
李欢道:“义远拿得出三千两黄金?”
欧阳霞道:“不……”
韦仁道:“到时候还不了,你唯我韦仁是问就是。”
李欢摇头笑:“你是谁呀?我可不认识什么姓韦的东西。这事还是叫她欧阳家的人出来说句话,恐怕最后还得是那个能当家主事的云姑娘吧。”
韦仁道:“我现在是义远镖局的人,话是我说的,照样算数。义远拿不出,我拿得出,义远不给我给。你最好是相信,回去等我三天,否则,从现在起,你‘漕帮’再也拿不到一文。”
欧阳霞没想到韦仁竟然这样挺身而出,大话替义远承当责任。顿时玉脸娇靥惊得一白,只见她杏眼圆睁,樱口半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欢仰天狂笑:“原来如此,好!姓韦的,别的不说,冲你这颗胆,二爷我要说一声佩服。好!现在我就教你明白什么是‘漕帮’!”
话音未落,他已身随话动,快得像一阵风,一步跨到,手中折扇已经当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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