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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掖庭宫花事 作者:玉胡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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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爱淘气,这哥儿两个一缠上,往后可就扯不开了。

    其实要论私心,李嬷嬷也希望能把孩子光明正大地抱出去。她是从小看着楚邹和陆梨长大的,倆个一块在皇后坤宁宫里读书写字,一个满脸倨傲不爱搭理、却又不时地教她这管她那,一个心儿魂儿都沾他身上,看不懂字一紧张把书都拿倒了,那是真真正正的青马竹马两小无猜,怎么天老爷偏就给了这样一个身份死局。

    当年皇帝在皇后去世后,内心很是孤独消寂了几年,后宫接连无所出,只有一个沈妃能偶得圣眷。锦秀就是在那样一个环境下,凭着一介宫女的身份正好入了皇帝的心。也许并没有几分爱,只不过刚好他在最孤寂的时候填补了空缺。但这些年几经起伏盛眷不衰,父子二个因此生生离心,好容易才有了这个转机,这当口若把孩子抱出去,等于又把太子推上了风口浪尖。甭说那帮损公肥私的朝臣,就是几个王府里的王爷也不可能会容这个孩子好过。

    也不晓得怎么就被老三的儿子撞见了,李嬷嬷怜爱地拍拍小天佑的背,应道:“可不能抱出去,抱出去下回就见不着弟弟了,恪世子可千万要守口如瓶。”

    她保养得宜,言语里总是带着宫廷的持重,楚恪听得一唬一唬的,问:“为什么?”忽而眼珠子咕噜一转,又自顾自道:“我晓得了,因为皇爷爷不喜欢他,还把怒泥关起来。”

    可不是不喜欢么?大奕王朝最忌宫廷秽乱,这就是他堂兄妹二个乱了常纲生下的孩子,皇帝能容得下?

    李嬷嬷因为皇后的缘故,从来不去说一句皇帝的不是。只疼爱地摸摸楚恪的脸蛋:“孩子的心眼最是明慧,大人的事儿也瞒不住你。”一边说着一边把小天佑抱坐在膝上,端起碗儿喂米糊。

    楚恪跟着舔了下小嘴,便明白这是个藏起来养的宝宝了。他就勾住天佑的小手,也疼爱道:“我不说,我是哥哥,我保护他。”

    老话里唱:“二十四,扫房舍。二十五,糊窗纸。二十六,蒸馒头。”宫里头可比外头要早一步,腊八一过就开始马不停蹄筹备起来。今岁东宫太子复立,江南大丰收,连那十几万匹布的销路都被太子爷搞掂了,年后还有两场大喜事,这个年可要办得精彩一些。

    承乾宫里,康妃锦秀坐在妆台前不高兴。张贵妃自个头疼不济,却把事儿派给咸福宫里的庄嫔孙凡真去办,孙凡真到底大家大户出来的千金小姐,主意多,门路广,出了不少个点子——

    大年三十吃饺子,哪个嫔妃、小主的饺子馅里有福字,谁就得万岁爷三天驾幸;元宵节赏花灯猜谜,各宫门口摆擂台,到那天阖宫的太监宫女都可以参加,哪个宫里奴才打下的擂台多,就可到乾清宫皇帝那头替主子领赏赐。具体赏的什么,就看万岁爷的心情,连着慈宁宫那头的老太妃都有份。这两主意一出,无论主子、奴才、老一辈的,谁都能跟着沾了光,可不,好人全给她一人做了,万岁爷听了还图热闹。可她一个嫔,她够这个格?

    清早阳光融融,锦秀坐在金黄的铜镜前,那篦子梳着头发,怎的一连气梳断下来好几根。扯了扯断发,语气就不友善,问香兰:“皇上这会子人在哪?本宫这一头青丝,从前可最得他喜欢,近阵儿也没少注意保养,倒显枯糙了。”

    香兰伺候在一旁,连忙奉承道:“回娘娘,今儿天晴,万岁爷正在御花园里小憩,几个主位娘娘都在。冬天干冷,都这么抱怨来着,回头奴婢给娘娘加几盆水植养养湿气就好了。”

    锦秀听了便起身往广生左门下出去。

    ……

    难得晴天好,两旁和风暖阳,万春亭里丝竹声轻幽,是乐坊的女工在抚琴。廊下几个年幼的皇子公主在数蚂蚁,时而传来几声稚嫩的笑语。本朝天子广开枝叶,后宫子嗣颇丰,笼统一算公主排到第七、皇子排到十二,加起来得有十九了,都是蓬勃朝气。

    “咳咳……”皇帝端坐在正中的锦椅上,时不时溢出几声咳嗽。过年就四十有四的楚昂,脸庞依旧是那般英隽,骨子里油然而生的清贵,却从肤色里微微显出来几许青灰的倦惫。

    自从去年大病了一场,今年一入冬就咳。

    德妃在旁听了,不由体恤道:“冬日天寒,皇上仔细龙体安泰,夜里头别秉烛太晚,眼下太子爷回来,许多事儿正可以交给殿下去办。”

    张贵妃想起自个的老二,听了就酸溜溜:“倒真是交给太子了,如今这朝堂和后宫,哪儿不是太子的人。进宫禀事的不去养心殿,直往他宁寿宫里拐,本宫这里想换批炭吧,打发人去问,徐太监也不在了,一拨子老人被他换了新面孔,要个炭也不买脸,瞧这差事办得妙。”

    呵,她景仁宫里勾搭柴炭司,每年冬天都合伙克扣贪赃,这事儿也好在这叫冤。

    锦秀一袭玫紫宫裙款款而来,听了这话不由扯嘴角。但也唯有在对待太子的事上,她和张贵妃才能够站到一致了。她是没想到楚邹去一趟浙江回来,手段竟能犀利如此的。当初借着滑胎谋算了一把,原只当他必将又一蹶不振,不料小子竟是破釜沉舟青云直上,更把陆梨丢去了一边,这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人最怕的就是心无挂念,一无挂念便意味着捏不着软肋。

    想到戚世忠连日的要挟与抱怨,锦秀眼底一暗,偏含笑启口道:“贵妃姐姐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太子爷如今一改往日消沉,能这般力挽狂澜,本应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这是中宫的恩惠普照,皇上也算对皇后娘娘当年的遗嘱有交代了,皇上您说是与不是?”

    小九楚鄎一直屏着呼吸坐在一旁,最怕就是四哥与父皇的关系又被挑唆,听锦秀这般圆场顿时舒了一口气,附和道:“四哥一直很努力。”

    哼,中宫,她一个宫女上位的也好意思提点中宫。张贵妃看得不舒坦,便揩着帕子道一句“臣妾累了,回去歇歇”,楚昂也没开口留。年轻时多少爱眷,现已与他淡漠到心有结怨。

    锦秀便旖旎地坐去楚昂身旁,弯眉眼对楚鄎宽慰一笑。楚昂未置可否,只淡漠道:“这碧螺春近日总不对味,去把老刘子给朕叫来问问。”

    锦秀端起来一闻,见张贵妃走远,便做了然大度:“哟,臣妾这才想起来,八局里有四个掌事都被换人了来着,泡茶的半月前就不是老刘子了,难怪皇上喝着不对味。新来的方太监技艺是好,到底奉承的是东宫的口味,回头臣妾得去提点提点,大抵是还没熟悉皇上的喜好。”

    说着便把茶水泼开,自己掂起帕子为楚昂沏了一盏。

    东宫、东宫……

    楚昂的容色便微现不悦,但他本是深谙楚邹的本性的,那小子四岁时便已展露锋芒,性情乖僻且不驯服,倘使不沾权势便罢,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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