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喜事 作者:凌冰儿

    第二十九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

    寒冷的冬天很快就过去了，河湾村迎来了万象更新的春天，冰河解冻，草木兴荣。

    闲了一整个冬天的农人们纷纷忙碌起来，吆喝着永远不紧不慢的老黄牛，扶着犁铧，将土地翻松，然后，均匀地撒下麦种，披星戴月地浇水、施肥、拔草、除虫……期盼着这一颗颗经过心挑选的种子能快快地出苗、抽穗、成熟。

    沈梦遥和刘铮自然也不能例外，虽然没有多少经验，可还是虚心求教了小妮儿一家，学着别人的样子，翻土、播种。

    本来，他们打算再次启用灵珠，将四十亩地全都变得松软肥沃，可是一来没有购买到足够的种子，二来认为就两个人，也忙不过来，算了，还是先种好这七亩多地再说吧，反正这些地里收获的粮食，也够他们一年不愁吃穿了。

    他们那块地里面，自然是没有人敢来的。本来罗大山和承文父子两个不信那个邪，打算给沈梦遥夫妇帮个忙，因为他们两个，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种地的，可是张雪云非常害怕，尽管她也很想帮忙，可最后还是被罗十八老婆带给他们的恐惧占了上风，坚决阻止丈夫和儿子去那块荒地。

    “那本来就是一块盐碱地，就是你们去帮忙，又能起多大作用呢？而且那个地方，连里长大人都差点儿在那里丧了命。”

    承文很不以为然：“哪有那么邪乎？再说我们是白天去，又不是晚上去，怕什么啊？”

    张雪云还是不同意，要是丈夫和儿子出个什么意外，那剩下她和小妮儿母女两个，该怎么活下去？但是不去帮忙，又似乎说不过去，毕竟，是沈梦遥解开了他们一家人之间的心结，让他们过上了正常家庭应该具有的、其乐融融的生活。就冲着一点，张雪云将沈梦遥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虽然自家也过得紧紧巴巴，可她还是很乐意将自己烙的煎饼、腌的酱菜、卤的茶叶蛋送给她一些。甚至在过年的时候，考虑到他们实在是太贫寒了，还特意包了白面饺子、滚了元宵请他们来吃。

    所以，张雪云对自己阻止丈夫儿子去帮沈梦遥和刘铮耕地得自私想法很有些歉疚，但是，毕竟丈夫和儿子较为重要，于是想了想，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要不这样吧，我们可以把牛和耧车借给他们用，等到秋后，我们帮他们打梿枷。但是坡那边，还是算了吧。”

    小妮儿胆小，扑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是啊哥哥，那个地方很吓人，有一次我们捉迷藏，我为了藏得远一点，不小心跑到那边去，一看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乌鸦在叫，吓得我赶紧跑回来了。”

    承文犹豫道：“可是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沈姑姑和刘叔都很可怜的，家里要啥没啥，再说他们也只跟我们一家走动得比较多，我们要不帮忙，我看他们够呛。”

    张雪云说：“其实也没关系啊，我们又不是不帮忙，只不过不是事事都帮罢了。如果他们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来借啊。再说我们将来还要帮他们打梿枷的，就算是关系最好的邻居，也不过如此了。他们两个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想必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罗大山也动摇了：“那就听你娘的，只要不去那块荒地，别的忙，怎么帮都行。”

    承文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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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梦遥和刘铮撒了一天种子，累得腰酸背痛，回到家里，一前一后倒在炕上，谁也不想起来做饭。本想着就这样睡着算了，反正只要一睡着，就感觉不到饿了，可是没想到干农活儿不比其它，再怎么劳累，也压不住那火烧火燎般的饥饿的感觉，而且越是困倦，肚子就叫得越欢。到了最后，两人都不忍不住了，只得爬起来到厨房去准备做饭。

    过年的时候，沈梦遥和刘铮又去了一趟双鹤县，咬咬牙，当掉了那对碧玉手镯，换了三十两银子，跺跺脚，买了两坛子梨花白，大年初一早上送到了罗十八家中。

    一看见这两坛酒，罗十八的一双眼睛立刻放出灿烂的光芒，以至于沈梦遥都产生了错觉，认为他那双眼睛原来是绿色的而不是黑色的。

    有了酒，话就好说多了，罗十八主动提出，今年一定会多多关照他们两个，尽量提供方便，还主动借给他们一百斤粮食，大部分是玉米面，还有些荞面粉、豆面、小米、赤豆什么的。刘铮十分感激，答应今年秋天若是大获丰收，一定加倍奉还。

    罗十八乐呵呵地说：“加倍就不用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

    而罗十八的老婆玉珍嫂子之所以没有反对丈夫借粮食给别人，是因为沈梦遥也给她带了新年礼物，那是一大块白底绿花的上好细棉布，当时玉珍嫂子乐得合不拢嘴，急切地在心里盘算着，要做一件新样式的褂子和夹袄。

    当然，罗十八的三个孩子，沈梦遥也没有忽略，买了一大包蜜饯，小家伙们看向她和刘铮的眼神，也喜悦了很多。

    那次去双鹤县，两个人还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比如锅碗瓢盆棉花布匹什么的，后来还到白杨镇去了一趟，找到罗大山所说的那个镔铁铺子，打制了几样农具，比如锄头镰刀铁锹簸箕什么的。罗大山介绍的那家镔铁铺子真的很不错，做的东西既美观又趁手，价钱还便宜，回来的路上，两个人不停地念着罗大山的好处。

    所以，现在的厨房里，还是有不少粮食的，只是北方的初春缺少蔬菜，除了白菜、大葱、萝卜和洋芋，几乎就没有别的菜了。当然，他们仅有那点蔬菜还是花银子买来的。总是跟张雪云去“借”，两个人都不好意思了。

    揉着酸痛的腰背，沈梦遥打算做一顿简单点儿的饭——搅团，因为还有些荞面粉和腌萝卜，另外还有花钱买来的、储存在地窖里的洋芋。这里的洋芋，和她前一世家乡的洋芋一样，便宜得要命，而且高产，他们才花了一百钱，就买了几大麻袋，足足装满了半个地窖。因此，他们每天都得吃洋芋，吃得刘铮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特大号的、圆滚滚的洋芋。

    沈梦遥吩咐刘铮去地窖里拿两个洋芋上来，一面很不服气地想，这个皇帝也真是的，不许刘铮做官儿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不许他经商啊？否则，这么多洋芋，要是开个肯德基，天天卖炸薯条，都要发财了。

    忽然灵机一动，圣旨里面说了，刘铮及其子女永世不得做官不得经商，可是没说我沈梦遥不能做官不能经商啊！当然了，自己只是一个女子，而且也就活个几十年，等自己某一天两腿儿一蹬，那么刘铮那一脉，不就是永永远远只能做农夫农妇了吗？

    不过，如果机会好的话，是不是能钻圣旨的这个空子呢？等刘铮拿来了洋芋，问问他。他对于圣旨的理解，比我可要透彻多啦。

    不一会儿，刘铮拿了两个洋芋走进厨房。

    沈梦遥问道：“当初我们接到的圣旨上说，刘铮及其子女，永世不得为官不得经商，那么，是不是不包括我呀？”

    刘铮点点头：“你是女子，而且并不属于钦犯之列，当然可以做官可以经商。只是除了里面有女官以外，大周国其他的衙门里面，也只有看押女犯人的地方有少许女差役。所以，你当然是不可以做官了。不过，你是可以经商的。只是我们哪儿有那个本钱啊？再说河湾村这个地方，穷得要死，就是你做买卖，卖给谁去呀？”

    沈梦遥有些泄气：“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算了，做饭吧。你把洋芋皮削了。”

    在河湾村生活了一个冬天之后，刘铮已经从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变成了沈梦遥的好帮手，不仅学会了耕种，而且还学会了做简单的家务，比如扫地擦桌子之类，甚至还会择菜削皮。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沈梦遥往里面撒了一小把黄米，然后抓起一把荞麦粉，一面均匀地撒在翻滚着的水里，一面用另一只手拿了三只筷子不停地旋转，使得锅子的中央形成了一个逆时针的漩涡。

    刘铮一面给洋芋削皮，一面问道：“这荞麦粉也可以做搅团吗？我记得上一次你做的玉米面的搅团很好吃啊。”

    沈梦遥一面不紧不慢地旋转着搅团，一面说：“当然可以啦，豆面也可以，只不过豆面有些腥味儿，最好吃的，还是荞面搅团。”

    不一会儿，搅团做好了，在锅里冒着很大的气泡。

    沈梦遥把锅子从灶火上拿开，坐了一壶水在上面，然后利用这个空隙将洋芋切细丝，又切了一点葱花和腌萝卜，分别放在印有蓝花的瓷碗里。

    待到搅团凝固成块儿，沈梦遥又将一把铁勺倒进少许清油，放在火上，一直烧得起了大烟——这古代的菜油，倒是没有地沟油的嫌疑，只是烟太大——然后将葱花放进去，又倒进一点醋，装进碗里面。

    然后对刘铮说：“吃饭吧。”

    只有两个人，而且屋子里也很冷，床房里因为要生火做饭，还暖喝一些，于是两人干脆就在厨房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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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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