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 作者: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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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一会儿又抬起眼看着我柔声说:「我很遗憾。」
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靠在她的肩头上抽泣着。
我的心情很快就比刚刚任何时刻平静许多,在我没有任何哭意后便抬起头看着戴茗思,给了她一个微笑。她也回给我一个,将黏在我脸颊上的发丝拨去并且勾到耳后细声问:「吃饭了吗?」我摇摇头,戴茗思又对着白皓廷问:「小鬼,吃饭了没?」
「人家不是小鬼!」白皓廷没好气的说,我和戴茗思笑了出来。「戴医生要买东西给我们吃吗?」
「不如你去买东西给我们吃如何?」
「妳也还没吃?」我问。
戴茗思转过脸看着我回:「我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正要吃东西而已。」
「那还是妳回家吃饭了?我很谢谢妳赶过来……」
戴茗思只是将嘴角扬高一边并且挑起一边眉看着我,我知道她不会听我的话而闭上了嘴,看着她又转头跟白皓廷说:「走!小鬼,我们去吃牛排,顺便帮你妈也带一份牛排回来要不?」
「牛排好啊!但妳去买就好了可以吗?我想多陪妈妈。」白皓廷回。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多的是时间和你老妈独处,让你妈妈跟她妈妈独处一下不行吗?」戴茗思委婉的遣开我儿子让我觉得好贴心,她总是这样。
「喔……好啦。」白皓廷说完才跳下椅子,便跟着起身的戴茗思一起走出去。我听到他们打开门时,白皓廷又朝戴茗思碎念几句:「戴医生,妳不要再叫我小鬼了,我有自己从幼儿园走回家过唷!」
「这么厉害!那你下次又生病时让我打你一针好不好?」
白皓廷思考一下回:「就妳偶尔可以叫我小鬼,但是别常常。」戴茗思关上房门,我听到她开朗的大笑出来。
我靠上了椅背,心情得已完全沉淀下来。母亲的呼吸声就像打呼一样,不时还会发出几声痛苦的哀嚎。我颤着唇,整个情绪突然陷进一片混乱的胶着里。
我的心情在这最感伤且具毁灭性的时刻里一次爆发出来,不论是有关于我母亲的、我的,都在这个时候倾巢而出。
我起身拨去了几缕沾在母亲脸颊上的银丝,即便她现在面容憔悴,脸上留下了无数岁月的痕迹,她依然是个毛施淑姿的女人。
这张美丽精致的五官,给了她一个很悲惨的人生。
母亲病倒的情形让我掉进了深沉迷惘里,我开始质疑人生、爱情、责任、未来与婚姻。
☆、第二话
大雨已经侵袭这座城市一个礼拜了,我抹去了窗户玻璃上的雾气,呆滞的望着窗外灰色朦胧雨景。我的内心有一团黑雾在这一个礼拜来屯积成像天空中的厚重乌云,而这团黑雾也不是突然出现的,就像现在的雨量不会是这一个礼拜才累积而成的。
但是当云量累积到一个极限时还会释放一场雨,而我一直以来总习惯让这团黑雾沉淀下去变成我心中的沼泽让我依旧陷在里头。
每个人都有个秘密,不管你到了几岁,都会遇到一个让你不知道怎么解决、不晓得怎么排除也不敢说出口的事。你总还是会有找不到方法解开的问题,会感到恐惧及力不从心,再怎么成熟稳重都无法正确判断某件事。
于是将它压缩起来封尘在自己心里成为一个秘密,成为你心中最沉重的负担。仅管你发过誓,到死都不会说出来将它带入棺材一起入土腐化。可是在你还活着的这期间,有些秘密就像是被你关在心房里的活灵,呼之欲出。
你好想找人谈,也许它就不会再是一件沉重的秘密,是一个可以分享的故事。
但家庭环境培养了我擅长压抑、不擅长透露心事的习惯,也造就了我总有点孤僻、沉默寡言且怕事的个性。
我们一家人都活在恐惧父亲的阴影下太久了,这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让我跟哥哥们都疏离了这个家。但是,让母亲跟三个孩子的距离变远,害得母亲一路孤独走到这地步的罪魁祸首是父亲!
当我们三个都懂事并且能自力更生时不是没想过要弥补与母亲之间错过的亲情交流,可是那时候的母亲,早已经离我们三个孩子好远了。孩子们一出生便会与母亲连系住的情感桥梁,被父亲用拳头一个砖头、一个砖头敲碎了。
小时后的回忆一幕幕泉涌上来,让我的泪水也一滴又一滴的汇聚成一行落下。可是我心中的黑雾已经太过于密集,根本无法靠着眼泪宣泄掉。
这是一个心生绝望的感觉。
这一个礼拜我都没有回家,我的书店也休息一个礼拜。而就算我要洗澡,我也是宁可回到我店里的阁楼洗一洗又回来医院。
白鸿彬目前不敢多说两句,他试着去体谅我错过母亲太多年,因此容忍我这一个礼拜只想陪伴母亲。但这多少是我借题发挥,当他说要陪我一起照顾我妈时我也不要。
我从来没有把这样的念头具体化过,可是我现在,永远都不想看到白鸿彬。
事实上除了我儿子,我对于哥哥嫂嫂还有戴茗思过来也毫无热情。我只想一个人,待在这间有妈妈的病房里,思考着我一直以来都得过且过的问题。
母亲的状况,像是一个借镜让我有了一点模糊的领悟。可是我依然捕捉不到什么更实质的念头,让我这一个礼拜的心情都飘散着。
爱看书成痴的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去揣摩每一个角色的心情;这一个礼拜,我一直试图以这方式来更了解我的母亲。
结果我对她还是同样陌生,这挫败感让我更加提不起劲来面对任何人、事、物。
她的这一生,到底是都抱着什么心情在过的?而她究竟是藉助什么力量一直待在我父亲身边?
想到这边我听见母亲咳了起来,我赶紧转身走过去。我扶她坐起身,抚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呼吸顺畅才又让她躺下。我侧坐在病床上握着母亲的手,看着她这一个礼拜来总是望着窗外或天花板发呆时,我的心狠狠被锥着。
她不是现在才有这样的情形,自从她被医生诊断有了中度忧郁症后,这前后加起来她已经维持这样的表情二十一年了。
想到她的人生在沦落于现在的下场前便没有太大差别时,我的下巴又绷紧起来忍住了泪水,哀伤的看着母亲。
下午,戴茗思帮我将白皓廷从幼儿园载过来让我感到一点惊愕。我抱起活泼跑向我的白皓廷望着戴茗思问:「妳不用看诊吗?」
戴茗思只是拍掉了她肩头上的雨水-一个让我涌起大量回忆的举动-操着一贯不匆不容、轻松伶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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