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抄 作者:吴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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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掩嘴而笑,二表姐不屑说:“这样也能算好?我家的不知比姐夫好多少。有一回夜里,我头发痒,便坐在床上梳头,梳下一小撮头发来,交给他,叫他下去给我扔掉,他嫌冷,不愿意下床去,就把那撮头发团成一团,塞到他自己发髻里去了,嘻嘻嘻。”
众人作呕欲吐。大表姐嘲讽她:“两个懒鬼罢了,哪里好了?你倒好意思说。”
二人争论了一番,忽然齐齐来问青叶,问怀玉对她好不好,青叶红着脸支吾:“我也不晓得。”
大表姐二表姐不依:“你说一件事情来听听看,殿下待你如何,咱们一听便知。若是对你不好,咱们娘家人,自然要帮你为你做主的。”
青叶暗暗失笑了几声,她们能做怀玉什么主,不过是想哄她说些与怀玉之间的趣事来听罢了。
褚夫人笑着阻拦道:“殿下待我宝贝女儿还能不好?什么浑话都说得出口,也不怕人家笑话。”同青叶道,“你不用理睬她两个,我娘家两个哥哥都是没本事的,这些年渐渐落了魄,你父亲又不愿意相帮……她两个都嫁了小门小户的人家,连个规矩都没有,口无遮拦惯了,这些话若是叫殿下知道了,只怕连我也要怪罪了。”
青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遂笑道:“他对我好的时候好,坏的时候也坏……总之说好也好,说坏也坏。”
大表姐二表姐道:“啧啧,好便是好,坏便是坏,什么叫做也好也坏?咱们却听不明白。”
☆、第88章 侯小叶子(二十五)
青叶想了想,道:“我从前有危难时,都是他来救的我……而我与旁人成亲之时,他却带人来把我给抢走了,把我原先要嫁的人给打伤赶走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云娘也是头一回听她说,这下多多少少有些明白当初青叶为何对怀玉那般不待见了。
大表姐叹息不已,道:“唉,我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为何我就遇不见为我死为我活、为我痴为我狂的人?我家的死鬼托了媒人来求亲,我爹说:罢了,此子看着老实,是个顾家的。于是答应了人家,我呢,稀里糊涂地也就嫁了。”
二表姐也以手捧心,作出极为向往的样子来:“要是有人也来抢我,死也愿意了。”
褚夫人佯装发怒:“你也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家的尊容,能有人要你就不错了!你当初高不成低不就的,险些儿把你父母给急死!”
众人吃吃笑。待大表姐二表姐想法设法再来套话,打听她与怀玉的那些风流轶事时,青叶却死活也不愿意多说一句了。
褚夫人临走前,与青叶咬耳朵道:“这月三十日你父亲休沐,打算着把家里的亲戚及几个素日里来往多的得意门生都请来吃酒席,也好叫人知晓咱们家的女儿找到了……到那一日我自会叫人来接你。”
青叶听得她如此说,自然也只能点头答应。如今想想,认的这门亲却有些奇怪。原本以为怀玉嫌她出身不好,是以要给她认一对便宜义父义母,给他与她的脸上增点光彩,将来不至于受他家中上下人等的轻视。然而听下来,自己竟不是义女,而成了褚家流落于民间的亲生骨肉。
其实,她自小看多了人家的冷眼,听够了人家的嘲讽,才不在乎人家怎么看怎么说呢,义女也罢亲生骨血也好,自然也是浑不在意的。但褚家这般说,想来必是怀玉授意,他这般做,也不知是何用意,大约是亲生女儿比义女更体面些,如此,他面子上会更好看。当然,自己的出身摆在那里,父亲是倭人,母亲是人家的妾室,且是二嫁。他想来是为难的。
心内万千滋味,食不知味,辗转难眠。明明知道他忙,近日大约不会再来,然而每日傍晚跑到胡同口去喂猫时,还是会磨蹭到天黑透,直到云娘来拉她回去。
如此这般,煎熬了好几日。直到十一月廿八这一日,清晨起身,她便同云娘道:“我早前听褚夫人……母亲说,城郊的西山有个名为广华寺的寺庙颇为灵验,你陪我去西山上香可好?”
云娘见她一直闷闷的,隐约猜出她大概是知晓怀玉即将成亲一事了,怕她在家里胡思乱想,也怕她闷出病,一听,也不出言阻拦,遂陪她出了城,上了西山。才爬到半山腰,因路滑,云娘崴了脚,青叶扶她到一个兼卖香烛的茶棚内坐下歇息,她自己请了香烛继续上山。因为是寒冬腊日,山上香客不多,山头也不高,云娘倒也不大担心,只是交代她早去早回。她点头答应,怀里抱着两把香烛,默默走完寺庙内的正殿偏殿,前院后院,上了许多的香,磕了许多的头。然而还是心事繁杂,难以平复。
寺内香上好,青叶系好披风,戴好风帽,才由原路往山下走了两步,便见山路旁有一四十岁许的女尼正在恶声恶气地与人大声争吵,与她争吵之人也是尼姑,只是年岁要小很多,大约十几岁的模样。女尼将那小尼姑三言两语骂跑,其后靠在一株松树上歇息养神,嘴里兀自嘀嘀咕咕地咒骂个不住。
青叶经过她身旁,见她脚旁摆着一个钵子,又见她身上的法衣洗的发白,且有两处补丁,想了一想,伸手从钱袋子里摸出些许零碎的银钱,放到那她脚下的钵子里。女尼听见声响,睁开眼睛,皱眉生气道:“这是我吃饭喝水用的家伙,你问也不问,自说自话地撒了银钱进去,晦气晦气。”
青叶闹了个大红脸,忙道:“对不住,对不住。还以为师父是在化缘。”
女尼便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走罢,算我倒霉。”
她手上有金光一晃而过,青叶仔细去看,见她手指上竟然戴了个粗大的金戒指,登时吓了一跳,想来这人必不是正经的尼姑,弯腰将银钱捡起来,放好,笑问那女尼:“师父出家人,为何还要戴金银首饰?且与人公然吵闹,样子看着可怕,我虽不懂,却也晓得出家人须戒嗔戒怒,师父不怕乱了清规戒律?”
那女尼也不慌张,捡起脚下钵子,撇着嘴道:“什么可怕不可怕,我只知道,对待慈悲之人,我便好言好语地与他说话;若是恶人,我便也恶言恶语相向,好叫他知道佛不是一味的慈悲,对好人,佛是佛,对恶人,佛是魔。适才你只看到我恶言恶语,怎么不说她也是这样对待我的呢!”又道,“我心中有法,哪里都是法门,何必拘泥于这些骗人的清规戒律,总之我问心无愧便是。”
旁边便有经过的香客多嘴道:“这尼姑是后山静慈庵的净空师父,脾气古怪,脑筋又不好,最是难缠,住持软弱,拘束不了她,平日里都不大敢招惹她的。我适才听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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