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显得很安静，空气中躁动的某种情绪却丝毫不显安静。
    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脸色中透着某种诱人红晕的格蕾丝·斯普尔特如同温顺的小妻子或者说是小女仆一样一点一点帮男人整理好衣物，看他再次舒服地靠在自己办公桌后的皮椅上，还送过去一杯苏打水，才开始收拾自己。
    想起刚刚，即使在这空调开得很凉爽的房间里，依旧忍不住微微燥热。
    感觉自己真是疯了。
    竟然在他……故意拿起电话，鬼迷心窍地主动拨给了家里的孩子，与明显疑惑的女儿丽塔足足聊了十多分钟。
    然后，差点被弄死。
    挽好头发，终于稍稍离开他欣赏的目光，去了下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妆容，又很快回来。在他伸手之后，很自然地挨过去，坐在他腿上，靠在男人胸口，再次享受了足足十多分钟的安宁，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这才依依不舍地开口：“外面，她们肯定等急了呢，霸占你这么久，或许很多女孩都在悄悄骂我。”
    “她们知道我在这里？”
    “我让人喊她们过来的，没有明说，不过，你知道，她们可都非常聪明呢。”
    “那就等着吧。”
    “你下午没安排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做不做都行。”
    格蕾丝稍稍有些不安：“要不，你先去忙。”
    “都说没什么了，”西蒙笑着拍了拍女人，道：“我现在，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没什么。有时候还忍不住想直接退休算了。”
    “你才28岁，如果你都要退休，那我们这些人就太失败了。”
    “没办法，谁让我这么优秀。”
    “呵。”
    配合轻笑着，心里却也再次生出一股崇拜。
    这是自己的男人呢。
    耳边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和比尔离婚吧，以后你就是我的。”
    很想立刻答应下来。
    不过，稍微考虑，还是道：“不需要，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
    而且，刚刚……他明显很喜欢。
    只要他喜欢，自己做什么都行。
    西蒙再次道：“和他离婚。”
    “好！”
    这才不再反驳，也不再想以后。
    搂着自己的男人就是她的以后，随即又声音小小道：“我会把丽塔和雷的抚养权争取过来。”
    “嗯。”
    然后又是片刻的温存，格蕾丝终于先坐起身，轻抚着男人脸庞痴迷的打量片刻，说道：“已经足够了，我不该霸占你太久。对了，上次和你说过的那几个网红女孩，我也让她们过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西蒙想起阴差阳错成为Elite旗下力捧网红的克里斯蒂娜·亨德里克斯，确实，非常有特点的一个女人。
    胸名赫赫。
    不过，因为暂时还处在贤者时间，于是摇了摇头。
    格蕾丝想要让自己从他腿上起身，终究不舍，于是又找了个话题：“你好像没有游艇，为什么不建一艘，周末可以带女孩去海上玩儿？”
    格蕾丝说者无心，这番话，却意外触动了什么。
    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回忆。
    还是别人的回忆。
    大型的远洋度假邮轮，被嫌弃的小男孩，傍晚时如血一般铺满海天尽头的壮阔夕阳，以及，甲板赏景时不知不觉双双消失的中年夫妇。
    当一个女人深深的爱上一个男人，往往能够体会到他最细微的情绪变化。
    格蕾丝此时就明确体会到。
    这是，痛苦，彷徨，仇恨，挣扎……
    突然有些心疼。
    再次把身子伏下来贴在他身上，轻轻吻着男人的脸庞，完全不打算再多问一句废话，还很是自责，自己真没用，怎么能突然让他这么痛苦，于是也默默忍受男人无意识收紧的搂在她腰肢上的臂膀。
    窒息。
    不过，只要能帮他分摊一点，死掉都无所谓。
    嗯。
    只是，自己突然这么死掉，可能会让他有麻烦，该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样他比较容易处理，最好，能埋在他某一处庄园的后院里，偶尔半夜出来……肯定不吓唬他，只是看看，看看就满足了。
    过了又不知道多久，耳边才再次传来一个声音：“其实，主要是我不喜欢那种深陷孤岛的感觉。”
    丝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格蕾丝道：“如果你对克里斯蒂娜不感兴趣，还有，今年大赛签了三个中国女孩，我记得你很喜欢中国，她们也很不错。”
    西蒙稍微低头看了眼格蕾丝：“你很喜欢把我往其他女人身上推？”
    格蕾丝和他对视，说道：“我猜你身边不少女人肯定都和我一样，”说着再次探手，想要摸一下男人的脸庞，却只是放在他胸口，轻轻摩挲，目光依旧相对：“因为你太优秀了啊，西蒙，你让我们所有人都只能仰望，仰望到，如果过多占有了一些，甚至都会觉得这是一种罪过。”
    格蕾丝这么一说，西蒙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很多女人，包括珍妮特，似乎，确实都是如此。
    捧着女人的纤细腰肢再次紧了紧，西蒙道：“我突然觉得，我本来可以做一个很好的男人，只是被你们宠坏了。”
    格蕾丝白了他一眼，挣开西蒙的环抱拿过办公桌上那本今年Elite世界精英模特大赛的模特名册，重新坐回男人腿上，稍微翻找一番，依次展示给西蒙：“这是简，19岁，身高181厘米，还有，这是陶，22岁，身高179厘米，最后，这是祝，18岁，身高182厘米。都是我悄悄特意挑选的，肯定符合你的审美，我知道你不像很多人那样喜欢高颧骨的东方女孩，她们都不是。”
    西蒙跟着一起看过去。
    格蕾丝说的是三个女孩的姓氏，女人不懂中文，西蒙却可以分辨出名册上三个女孩标注的中文名字，一个叫简欣，一个叫陶月蕾。一个叫祝莫莫。
    因为曾经也是处在娱乐圈，西蒙对中国九十年代的一些名模也算知晓。
    三人显然都对不上。
    倒不意外。
    中国现阶段就已经拥有12亿人口，茫茫人海，历史又被西蒙这只大蝴蝶在不知不觉中扑扇了十年，哪怕是大洋彼岸，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改变。除非刻意寻找，否则遇上的几率几乎接近于零。
    现在的西蒙，对于记忆中的各种名人也越来越没什么兴趣。
    还是那个原因，上了大学甚至读到博士后的人，怎么可能还在于幼儿园里的小红花？
    男人对于女星的追逐，往往都出于某种锦上添花的心态，大概就是钱足够了，不知不觉就想要提升一下格调，特别是西方，男人取得了成功，娶一位女星模特或者贵族后裔，往往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而现在的西蒙，却是可以随手制造出一大批明星出来。
    因此，对于女人，西蒙现在越来越只凭借自己的喜好，哪怕是好莱坞那些千万人梦中情人的一线女星，如果没感觉，再主动也爬不上西蒙的床。
    显然是摸清了西蒙的喜好，格蕾丝这次签下的三个中国女孩，确实都很符合西蒙的审美。
    待格蕾丝介绍完，西蒙也生出了一些兴致，说道：“先喊过来我看看。”
    格蕾丝又拿起桌面上的电话，对自己的助理吩咐一番。
    放下话筒后，见男人又拍了拍自己的双腿，格蕾丝笑着摇头：“她们很快过来。”
    西蒙浏览着手中最后一份祝莫莫的资料，一边道：“你打算加强在中国的业务了？”
    “是啊，”格蕾丝点头：“从去年开始，已经尝试过好几个与中国的合作项目，让我彻底改变对中国的观感，那边的企业还是非常愿意花钱的，而且也比我们以前想象的要更加有钱。私下里还和索菲亚聊过这个话题，她也很惊讶，梅丽珊卓旗下几个品牌的高档时装，在中国能卖到折合数万美元，购买的还是大有人在。”
    西蒙不置可否地笑笑，说道：“其实，想要开展中国业务，你恰好不需要培养中国的知名模特。在中国，外国人反而更受追捧一些，你这边直接挑几个金发女孩，到那边推广，效果更好。”
    格蕾丝显然不知道这一点，疑惑道：“为什么？”
    西蒙只是耸肩=。
    格蕾丝见西蒙不说，也不追问，只是悄悄记下，她对自己的男人有着堪称盲目的信任，既然他这么说，那肯定没错。这样的话，倒是真可以缩减投入，直接让Elite旗下的知名模特到中国开展业务。
    现在的Elite，因为某人的资源倾斜，顶尖模特甚至都有点多，额外开辟一个市场，也可以稍微分流一下，减少这群大妖精为了资源勾心斗角。
    而且，其实格蕾丝对三位签约中国女孩也是不怎么满意的。
    主要是年龄都有些大。
    西方的模特，往往14岁签约，20岁如果还出不了头，很快就会被淘汰。
    过往几个月的Elite模特大赛，欧美报名的女孩都在18岁以内，十二三岁跑来凑热闹的都有。中国那边，因为社会偏向保守缘故，报名者基本上都18岁以上，再加上缺少欧美或许七八岁就开始参与模特培训的底子，专业素质可以想见。
    年龄大，底子薄，当然不如Elite旗下专业素质过硬的现有欧美模特。
    敲门声响起。
    得到回应，格蕾丝的助理莎莉·卡兰推开门，带着三位第一印象身材都非常高挑的东方女孩进门。
    “这是维斯特洛先生，你们肯定都知道，他其实也是Elite的老板，陶，你们三个陪维斯特洛先生聊聊，”格蕾丝简单介绍，又对西蒙道：“那我先去忙了。”
    格蕾丝说完，从办公桌上简单收拾起几份文件，带着自己的助理离开。办公室里顿时只剩下西蒙和并排站在办公桌对面的三个女孩。
    西蒙一一打量过去。
    相比照片，眼前显得更加真切。
    三个女孩都是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又都穿了高跟鞋，越发显得身姿亭立。
    外貌风格却是不尽相同。
    穿了一件淡粉色长裙的简欣是明显的气质型女孩，这可不是曾经那种女孩不漂亮就夸气质的那种。格蕾丝精心为西蒙挑选，颜值都稳稳在80分以上，而简欣精致中透着东方特有柔和的脸庞明显给人一种很端庄很优雅的感觉，乍一看，完全不像一个19岁的女孩，至少也要二十四五岁的模样。
    相比起来，中间穿着小衬衫和牛仔裤的陶月蕾，资料上是22岁，却有着三个女孩中最显稚气的一张面孔，娇小的鹅蛋脸，配上柳眉、杏眼和一双樱唇，如同长久居住在水乡小镇庭院深深的江南女子。
    最后的祝莫莫，则是三人中最契合模特行业的一种高级脸，方方的脸庞略带棱角，又丝毫不显生硬，眼睛很大，额前非常点睛的刘海又让女孩多了几分特别的女人味，一身露脐T恤和短热裤也略微透露了她的性格。
    面对西蒙的打量，三个女孩反应不一。
    气质型的简欣微微敛着眸子，偶尔看向西蒙，带着点欲拒还迎。
    鹅蛋脸的陶月蕾明显有些紧张，尽量让自己目光迎向西蒙，好像在接受一场考试，双手又似乎无处安放地抠着牛仔裤的缝线。
    大眼睛的祝莫莫则是毫不露怯地与西蒙对视，跃跃欲试的模样。
    如此打量片刻，西蒙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我突然想去长岛那边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去？”说着起身，还明显若有所指地补充一句：“今晚可能不回来。”
    西蒙这番话，首先给三个女孩带来的是惊讶。
    西蒙·维斯特洛，她们当然知道是谁，也非常清楚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只是，即使听过了一些传闻，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能说如此标准的一口普通话。
    再然后，反应过来男人的话语，三女下意识对视一眼，神色变换。
    西蒙摸出手机拨号说了几句什么，拉开房门，又对三女道：“跟我来。”
    这个……男人明说了让她们跟着，好像忘了刚刚似乎还征求一下的话语，这还怎么拒绝？
    于是顺从地跟上。
    直接从格蕾丝办公室所在这一层进入电梯，期间还出现了两位身形魁梧的保镖，空间似乎挤了一些，三个女孩又不知不觉靠在了西蒙身边。
    如此一路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黑色的宾利轿车旁已经有人在等待，一位保镖拉开车门，这又是一辆中间带固定扶手的座驾，西蒙笑着对身边三女道：“有点挤，一边坐两个，其中一个坐我腿上，你们谁来？”
    于是又凌乱啊。
    小小矜持一下的祝莫莫正要主动开口，西蒙朝陶月蕾示意：“就你吧，简欣，莫莫，你们坐另一边。”
    说完不再理会另外两个女孩，西蒙朝陶月蕾伸手过去。
    脑袋瓜乱乱的陶月蕾想起眼前这男人的恐怖身份，根本就生不出拒绝心思，顺从地把小手递过去，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原来这么小，嗯，是这个男人的手真大，估计能轻易单手抓篮球的那种。
    顺着男人的力道，跟随上前，待到感受车门合上轻轻撞了下自己小腿，终于反应过来，竟然已经坐在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腿上。
    嗯……
    其实也完全不陌生，只是，第一次见面。
    虽然……但，想想这个男人的身份，身边传来对方的气息，以及此时的近身相贴，陶月蕾娇小的脸蛋不由红润起来。还好，是脸朝外的侧坐，要不然，被另外两女看到自己的表情，那就太丢人了。
    另外一边，虽然也只有一个座位，但简欣和祝莫莫都是很纤细的身形，并不用谁坐在谁腿上，甚至都不算多拥挤。两女坐定，看着旁边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陶月蕾，心情都有些异样。
    羡慕，不忿，鄙视，幸灾乐祸……
    不一而足。
    车子发动，西蒙搂着怀里的女孩，却是看向另外两女，问道：“简欣，为什么叫简欣呢，这可不是太好的名字。”
    坐在外侧的简欣闻言，稍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说道：“起名字时没想太多，后来才意识到的，也就一直用了。”
    简欣，中文谐音就是‘艰辛’。
    这确实不是什么好名字。
    简欣这么解释着，内心不由觉得身边这位大人物还真敏锐，当年家里给自己起名字的时候，确实没有意识到，没想到，这位外国人，不仅中文说的这么好，对于汉语文化理解还能这么透彻。
    西蒙笑着点头，说道：“其实这样也不错，我记得中国还有一个说法，名字不太好的人，命运反而会更顺遂一些。”
    简欣更加惊讶：“维斯特洛先生，没想到你……您连这个都知道。”
    “叫我西蒙，而且也不用‘您’，我可没那么老。”
    “好啊，西蒙，”简欣点头，又道：“大家私下里都叫我欣欣。”
    “嗯，欣欣，”西蒙说着，转向大眼睛：“还有莫莫，你的名字是谁起的，也很有个性。”
    终于理会自己了。
    祝莫莫连忙打起精神，身子微微向西蒙这边倾斜着，语气里带着点讨好，完全没有这张脸庞该有的高冷范儿，还弯起嘴角：“这是我爸爸和我妈妈吵架吵出来的。”
    西蒙很配合地露出好奇的表情：“嗯？”
    祝莫莫大眼睛会说话一样和西蒙互动着，说道：“我爸爸姓祝，我妈妈姓莫，当年我妈妈希望我能跟她姓，爸爸不同意，两人争了好久，最后还是外公外婆出面，才让妈妈不再闹，不过，虽然不能占据姓氏，但妈妈拿到了署名权，就用了自己的姓氏，而且还一起用了两个，就成了祝莫莫。”
    西蒙笑道：“看来你妈妈很厉害。”
    “是啊，我妈妈当年可漂亮了，而且我祖父家世也好，大家都说我爸爸当年能追上我妈妈是踩了……嗯，是非常幸运，”祝莫莫微微扬了扬下巴，似乎带了点另外一个女人的风采，又道：“而且，我还只是开始呢，后来，我三个弟妹，名字里都带一个莫字，祝莫林，祝莫海，祝莫雪。”
    西蒙准确GET：“这个我知道，林海雪原，祝莫原呢？”
    祝莫莫摇头：“没有了。”
    “哦，四个孩子，也够多了。”
    祝莫莫弯着嘴角：“不是，其实家里人都很希望凑足林海雪原。”
    “那为什么没有了？”
    祝莫莫恢复一本正经：“因为计划生育了。”
    ……
    “呵……”
    挨着祝莫莫的简欣忍不住笑出声。
    看着怀中的鹅蛋脸女孩朝向自己的一边侧脸也更红润了几分，西蒙同样笑起来：“好吧，这是个冷笑话。不过，祝莫莫，祝莫林，祝莫海，祝莫雪，如果这么传下去，你们家就等于创造了一个复姓。”
    “是啊”
    “我都有点好奇了，你妈妈叫什么？”
    祝莫莫显然不清楚某人的好奇可能很邪恶，道：“莫一菱。”
    西蒙道：“那我猜，肯定有莫二菱或莫三菱？”
    祝莫莫对于能和身边这位大人物说上这么多话很是兴奋，整个身子都侧过来，还有意无意地挡住外面的简欣：“西蒙，你又猜对了，其实一直到五菱呢，我外公外婆一共七个孩子，五个女儿，两个儿子，妈妈是大姐，我小姨莫五菱排最后，只比我大两岁，还在上大学。”
    五菱……
    现在五菱汽车好像还没什么名气，当时，那一家更不可能想到这些。
    这么聊着，很快来到伊斯特河畔的一处直升机停机坪。
    大略知晓长岛在哪的陶月蕾还以为要被某个男人搂着走很长一段路程，没想到只有几分钟，登上这架以往从没有经历过的直升机，看着刚刚和西蒙·维斯特洛聊得很愉快的祝莫莫抢着坐到了男人身边，男人也没有再把她抱在怀里的意思，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只能和简欣一起坐在过道对面的位置上。
    当直升机起飞，祝莫莫更是毫不掩饰地搂着男人手臂啊啊地叫了起来，很激动的模样。
    陶月蕾微微撇嘴。
    就算……
    没必要这样吧。
    虽然，反应过来后，望着舷窗外逐渐缩小的曼哈顿，也有点想要尖叫的意思。
    三人当中，哪怕家世最好的祝莫莫，其实也只是一个云南偏远县城的小官僚世家，从小到大，她们可都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