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剑沧海盟 作者:武陵樵子
第85章节
十年孤剑沧海盟 作者:武陵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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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岳挥手制止,笑道:“不妨,叶武师你无须赶去京城,在下自有退兵之计,牧场之事在下虽不明了详情,也能猜出大概.”说着,指在雪地倒卧四个追击人身上,问道:“他们是谁”
倒卧雪中四人,此刻已被飞雪淹没一半,身上也积雪盈寸,叶胜望了他们一眼,厉声道:“他们都是卜家堡匪徒.”
谢云岳惊讶道:“卜英不是与场主相交颇称莫逆吗怎会交恶如此,哦,一定是为徐兆森身上而起,年前在下与郑副场主密谈过,令他谨防此人外貌恭顺,内则奸险狡猾.”
叶胜摇一摇头道:“徐兆森在我叶胜眼中简直就瞧他不顺眼,只为他是场主义子关系,诸事对他容忍,他勾引外人事恕我叶胜不清楚,皆因场主素来涵蓄,连多伦将军额阿重兵包围牧场原因,只有数人知道详情,我叶胜也不便问.”
谢云岳用手一拍叶胜肩头,道:“叶武师,你是好汉子,急人之危,竟舍死忘生,在下几曾见得如此义薄云天之人.”
说着回面招过乐扬,对叶胜道:“这是在下新招记名弟子乐扬.”又向乐扬道:“快见过叶大叔.”
乐扬遵命见礼,叶胜大笑道:“少侠你相中的人,必然是个绝世奇才.”
谢云岳这时提起为他点昏颈后晕穴之贼人,用掌猛拍后胸一下,登时解开穴道所转,谢云岳厉声喝道:“你们为何狙击牧场叶武师,是卜英所指使么”
那贼徒见已落在人手,再强硬也没用,遂说道:“起因是吴奉彪与龙江三魁昔年之旧怨,再说咱们堡主垂涎察北牧场产业已非一日,别的事恕小的不知,狙击叶武师系奉命行事.”
谢云岳听说,已了然于胸,又喝问道:“那么多伦将军额阿为何重兵围住牧场”
贼徒迟疑了一下,道:“这是另一桩事情,和相为飞贼窃丢珍宝多件,明查暗访,在天津卫吴奉彪之子吴祥麟镖局中起出,尚有两件落在察北牧场,为此额将军遣兵围住,勒令五日内献出,并命吴奉彪自行投案.”
谢云岳大笑道:“那里是两桩事,无非是卜英所为.”说着飞起一掌,只见那贼徒惨嚎得一声,立时萎顿于地,口鼻双眼鲜血齐出,头一歪斜,便自气绝身死.
叶胜目睹谢云岳出手之狠,功力之强,平生未见,不由暗道:“此人年方二十,一派俊秀书生气度,怎能有此精深的功力,我叶胜在刀把子上活了半生,这点技艺,宛如萤火之光.”心中感叹不已.
只见谢云岳笑道:“叶武师,我们快马赶回多伦吧.”
贼人遗留下的马匹,冻得昂首长嘶,四蹄不住飞踢着,尚未离去,只在贼尸身侧来回跳跃.谢云岳纵身一掠,落在一匹马上,命乐扬共乘一骑,两手揽在自己腰际,与叶胜打了招呼,呼叱一声,风驰电掣而去.
风雪迷漫,锐啸盈耳,霎那间,两骑均隐入一片白茫茫中.此刻,这片雪野中除了狂风怒吼外,又是死一样的寂静,飞雪一寸一寸地增高,四具尸体已淹没无痕.此外,尚有远处微弱的马嘶,随风飘曳
第十八章 龙江三魁自取其辱苗疆四妖断腿丧生
苍穹垂低,霾云布空,朔风厉劲,狂雪扫野,塞北牧场又在大雪纷飞笼罩之下.鹅掌般的雪,漫天飞舞着,一寸一寸地加厚,虽然如此,仍依稀可见焦黑的本栅,茁露雪面,东三西四,前数晚经龙江三魁火焚骚扰一下,将整个牧场搞得面目全非了.
剩余的马匹坡圈在一处,激吭悲嘶,似是耐不住天寒地冻,风雪侵袭,不时昂首来回奔窜,十几个牧场工人冒着这大风雪,整修马厩栅栏.飞雪手吴泰彪只在大厅内来回踱走,眼内充满愤怒的光芒.大厅内阴暗异常,两旁椅上坐了八卦金刀郑金吾,赵莲珠,周月娥两位姑娘,及十数名武师,均都默默无言,面色阴沉.加上昏茫的光线,益显得塞北牧场均在愁云气氛笼罩下.
半晌,郑金吾见吴奉彪这等不安,不禁皱皱眉头,开口道:“大哥,你平日遇事沉稳若定,怎么今日倒显得沉不住气了呢,慢说是牧场半废,就是全部烧毁也是无妨,咱们下半辈子衣食还用愁么再说卜家堡来犯的事,是无庸挂虑,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罢了.”
吴奉彪收住了脚步,苦笑一声道:“贤弟太小视愚兄了,钱财产业本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致忧虑,只是今晨起,一种不吉的兆头,在愚兄胸头郁结,祸患常起于不测,怎不叫愚兄为牧场数百弟兄耽忧.”
郑金吾正待劝慰吴奉彪,忽闻得一阵急骤马奔鸾铃声,随着狂风怒吼中隐隐传来,清晰可闻,尚不时夹着“希聿聿”的长嘶.众人面色一懔.
大厅门被推开,一阵狂风飘卷入,随着窜进一人,只见是叶胜,一脸紧张神情,众人意味出又是一场劫难,即将发生了.
叶胜风帽完全敝开着,满头的雪花冰水,淌得一脸都是,只见他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口中说道:“禀场主,外面来了两人,自称多伦将军额阿遣来的总哨官,并说带来将军一封密函,说是要面见场主.”
吴奉彪一听,立感不妙,脸上涌出一丝惶惑,忙道:“只两人来么”
叶式师摇了摇头,道:“他们带了五六百营卒,加上火炮已分驻在要道上,两哨官气势汹汹,定要率着一队骑兵冲进牧场,叶某心中不忿,飞掌劈下四五人后,只准两名哨官入来.”
吴奉彪心知叶胜是个义薄云天、舍命全交的汉子,虽然他如此做法,替牧场加重祸害但也不忍责备他,只摆了摆手笑道:“有劳贤弟传活,说吴某有请.”
叶胜应命走出,吴奉彪望了望郑金吾,只见郑金吾也在垂首沉思.须臾,叶胜领着两名哨官进入,吴奉彪等人起立相迎.其中一名哨官,见着吴奉彪就冷笑道:“吴场主,你这名手下”说着怒视了叶胜一眼,接着道:“好大的威风杀气,比起咱们将军看过之而无不及.”
吴奉彪连忙陪笑道:“塞北牧场均是些粗卤不文,不识礼仪之人,叶武师冒犯两位大人之处,吴某请罪就是.”
那位哨官鼻中浓哼了声,忽见叶胜虎目炯炯,射出逼人神光凝视着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只觉自入收场如入虎口,不要自讨苦吃,则有点划不来咧,忙将口边欲溜出的话又咽了回去,忙在身旁取出一封大官缄,递与飞云手吴奉彪手中道:“吴场主请予拆阅,便知本哨官为何而来.”
吴奉彪接过拆口抽出信笺,详阅之下,不禁变色,郑金吾心中一动,凑眼过去.郑金吾貌像粗豪,内则机警谲智,竟面色毫不动容,满面春色道:“如此大的风雪,两位大人远来不易,且容备水酒粗肴相请,稍驱风寒再走如何”
也不待两哨官答话,即命人传话下去,安排盛宴,一面对叶胜笑道:“叶武师,你可同着诸位武师送些洒肉,与两位大人随来的人.”说话之时,对叶胜使了一眼色.
叶胜立即会意,与庭上十数名武师如风趋出,只听得一串蹄声一起,愈远愈沓不可闻.
两哨官心中叫苦,忙道:“将军立待回命,岂可耽延费时,盛情心感,还是场主随我们立即去多伦一趟.”
赵蓬珠与周月娥,两位姑娘听出话中用意大有文章,不由面面相视,吴奉彪则抚髯不语,郑金吾哈哈大笑道:“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大事,略候须臾,又有何妨,再说这风狂雪舞的天气,就是晚个两三天去多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两位大人你说如何.”
两位哨官面目突变,大喝道:“莫非你们想劫官造反么咱们将军早就料中你等行同草寇,是以我们此来已约好,过时即火炮弩箭攻打牧场,到时玉石不分噬脐莫及矣.”
郑金吾益发狂笑道:“两位大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慢说我们是祸不畏死之辈,就是一介百姓,也容不得你们栽赃诬罪.”说着,手出如风,疾逾奔雷追电,分向两位哨官劈去.
两位哨官也自功力不弱,见状大惊,猛急挫身形,腿一弹,向门外窜去.怎知赵莲珠迅若鬼魅似的,竟超越两位哨官之前,剑光一闪,遏住他们窜前之势,郑金吾双掌已如风追到,翻掌竖指点上他们“晕眩穴”,两哨官只觉一阵天昏地转,茫然倒地.
郑金吾命人抬去软禁,这时吴奉彪睑有疑容,道:“贤弟,你这样做,不是反闹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么”
郑金吾哼了声,道:“反正是骑虎难下,大哥就是随他们前去多伦,你也未必落得全躯而归吧.”
吴奉彪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此,也只有这么办了.”不由露出感伤,老眼内泛出两颗珠泪.
周月娥习性贤淑慧婉,见吴奉彪如此神色,忖知必有重大疑难不得解决,当下便问道:“吴叔叔,您老人家究有什么事情发生,说山来给侄女听听,大小总可拿点主意嘛.”
吴奉彪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道:“侄女有所不知,这”
话犹未了,火炮隆隆之声传来,只见他面色一变,忙对郑金吾道:“不好,官兵已发动,我们前去救援.”说时,又对赵周二女说道:“内眷全承两位侄女相护了.”掣出佛手拐与郑金吾双双窜出.
风雪弥天,扑面欲割,数粒雪片为狂风卷起半空,倏又落下,盈耳俱是怒吼期啸,宛如万马奔腾.吴周二人,乘骑逆风而驰,举步维难,身形弓着,虽说是奔,差不多可说与常人步行无异.那潮涌雪片,竟似浓雾浪花,将四外的视线遮没,最多也不过看清面前三两尺处,那炮火红光尚依稀可见,只是红光急闪,一瞥而逝,炮声传来有点发闷.
此刻的吴奉彪心绪如麻,方寸已乱,乘骑高一步,低一步的走着,皆因是两哨官带来多伦将军额阿一纸檄令,说是和绅奸相府中,为飞贼窃去珍宝多件,在天津卫其子吴祥麟镖局中起出,尚有两件未曾寻获竟诬指其子送与牧场中收藏,故而和相密谕多伦将自己擒拿起胜归案.
幸而多伦将军与自己曾有过交情,他本人亦是与和坤虚与委蛇,心向着嘉亲王这边,但和相权势震主,炙手可热,不得不奉命唯谨,他函中有劝自己携同赃物向将军府投案,风闻和相遣七名铁卫士即将到达,到那时,非但他不能相情,而且妻孥及牧场诸人均保不了性命.
他暗自忖道:“知子莫若父,祥麟必不会做下此案的一定是卜家堡勾同宫门二杰做下栽赃诬祸之事,不然又是为谢少侠所引起,但十有其九为卜英所为.”
于是暗暗痛恨不已,又想到天津卫镖局中媳孙等不知急得怎么样了,他一面奔着,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郑金吾在吴奉彪身旁并肩奔驰着,一路之上他未见吴奉彪说话,心知其故,便启口劝道:“大哥,船到桥边自然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再说大哥一生忠厚游人,世间虽人心向逆但上天总是佑善惩恶的,说不定到时逢凶化吉也未可知,大哥尽管发急又有何用”说话之时,逆风呛口,很是费力,话落呛咳不已.
飞云手吴泰彪只摇头苦笑,一边用手抹除脸上横流的雪水.狂风愈吹愈厉,怒吼声啸,若非两人均有一身上乘武功,必是寸步难行,漫天正面而来的雪片,潮涌如涛,几至眼花纷乱.此刻远处天边火光已沓,炮声转寂,徒闻一阵急骤的蹄声从侧面传了来,两人勒马循着声出方向迎去.
只见飞涌风雪中弛来两人一骑,隐约看出那是叶胜挟着一个浑身血活的人.
叶胜一见吴奉彪,郑金吾两人,啊呵连声,那马匹登时煞住,纹丝不动,叶胜高声叫道:“雷大侠为火炮重伤,二位场主此时不必前去,还是挟回雷大侠治伤要紧.”
说着一顿,面露笑容又道:“亏得雷大侠一来,神威出手,制止火炮十数具发射,并擒住一名副将,现在廖武师勒逼副将就范,命官兵不得妄动,稳住一天半日还可有效,雷大侠不慎为碎片击中,致成重伤,目前虽闭住穴道,但伤在筋骨,非短时可治愈.”
吴奉彪一听是乾坤手雷啸天,急跃下马匹近前察视,只见雷啸天被点上睡穴面如金纸,左肩处血渍透衣冻硬如铁,失血太多耗损体力过甚,就知伤势不轻,心中甚感雷啸天这种义薄云天之举,立即跃上马匹,勒转辔头,飞驰返去.
一进大厅,赵周两女迎入,一见雷啸天昏睡如死,又伤得这么重,不禁花容失色.郑金吾将雷啸天换在炉火不远处,慢慢脱开雷啸天上衣,左肩臂处赫然凝成一团血块,郑金吾伸出手掌捏了捏伤处,微叹一声:“侥幸井未伤及骨骼,只是被破碎铁片嵌入筋肉等处,大哥,你可取出上好除腐生肌金创药,待小弟取出深嵌碎片.”
吴奉彪如风地向内室走去,须臾走了出来,将伤药递与郑金吾.郑金吾用小刀割开伤处肌肉,紫黑色血液缓缓流出,赵周二女不敢卒睹,竟转头外视.稍时伤处的铁片全部起出,敷好伤药,换了一袭皮裘套在雷啸天身上,郑金吾用掌震开雷啸天穴道.只听雷啸天呻吟两声,睁目醒来,一见吴奉彪等人,面上泛出一丝笑容,挣扎欲起.
郑金吾连忙说道:“雷大侠失血过多,还宜躺下休息为是,彼此都是道义之交,还用得着俗礼则甚.”
雷啸天只感一阵头昏,心知精血牦损太多,才有此现象,闻言笑道:“如此雷某失札了.”
急望着赵莲珠笑道:“姑奶奶,你身旁尚留着老三的长春丹没有如有,则雷老二死不了.”
赵莲珠闻名,猛然忆起谢云岳临别之时,留的自己与月娥妹妹每人三粒长春丹,尚留下两粒未舍服用,微哦了声,当即在身旁取出一粒喂入雷啸天口内.雷啸天服后,闭目行功,长春丹系明亮大师采取三山五泽灵药,冶练成丹,功能助长功力,生血养筋,只要不伤在内腑,立能痊愈若失,武林中此种神妙灵药,还罕有得见.
不过一盏茶时分,那雷啸天金纸面色立呈红晕,色泽鲜润,只见他睁目一跃而起,呵呵大笑道:“我说老三还是心偏,自己盟兄一颗长春丹均不舍赠送,姑奶奶身旁多的是咧.我说呀,雷老二下一辈子求求转轮王给我投个女身,多少可赚一点好处.”
赵莲珠涨得满面绯红,嗔骂道:“你再敢轻嘴薄舌,姑奶奶把剑剁了你.”
周月娥抿嘴格格娇笑不住.
雷啸天毗牙一乐,笑道:“姑奶奶别向我雷老二尽管发横,等老三来了,我们面对面评评理看.”
赵莲珠一听谢云岳要来,娇靥上现出甜笑,眸中光辉四射,追上去问谢云岳是否真的在途中,一年来想思,只在梦中寻取,人何以堪.雷啸天诙谐惯了,见赵莲珠发急,追过来问,哈哈一声轻笑,一晃身掠在飞云手吴奉彪身前,竟自问官兵围住牧场为了何事吴郑二人才将详情说出.赵莲珠见他们只管说正事,雷啸天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心知故意挑逗自己,不由气得莲足直跺,狠狠咒骂.
雷啸天听吴奉彪说完,沉吟了一阵,面色沉重析道:“为今之计,非先派人赶赴燕京,去找丐门三老,托他们在嘉亲王面前疏通,釜底抽薪以救刻下燃眉之急至于老三么”
赵周二女一听他提起谢云岳,不禁将明如秋水双眸,睁得又圆又大,凝耳静听,只听得雷啸天说下去道:“我与老三在济南赶来塞北牧场,老三说须留下办好一事即刻赶来,谕我雷老二先行,想来老三途中若无耽搁,明后日也就到了,他一来天大事情均可迎刃而解.”
赵莲珠周月娥孜孜雀跃心喜不已,年来离愁,别恨,明后即将消释,如愿以偿.吴奉彪此刻心绪如麻,不似往日地镇静沉稳,已是了无主意,连声催促雷啸夭修书与丐门三老.雷啸天立即修书,叶胜自告奋勇去京,将书信贴身藏好,快马离去.
原野飞雪,酷寒凛冽,演水成冻,这种气候在北国久居的人原是司空见惯,毫不为异.但初临其境的人,尤其是深夜时分,简直不能合眼安枕,震耳破空锐啸,屋宇摇撼,那冰粒雪片扫着桐油窗纸上,沙沙作响,烦嚣一片,赵周二女合住了室,两眼睁得奇大,也不知是心情兴奋,抑或不习惯所致.
按说沧州冬季,也是雪涌风狂,天寒地冻,但与此处一比犹若大小巫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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