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直接冲进去？”
    仍旧坐在萨蒙原来的座椅上，触手间也仍旧还是那枚青果，当尼莫看到光屏上显示的河系轮廓越来越近时，却是忍不住问道。
    “单艘蜂巢飞船的攻击力有限，特别是面对多个区域的群体性目标时，杀伤力很不理想。”
    “生命之舟就不同了，整合了所有蜂巢飞船的能量，无论防御或者攻击都没有问题。”
    “所以，我们就这样冲进去，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目标。”
    “中央智脑”用机械古板的声音回应了它。
    “那也好。”
    “不管它们是不是异形，让这些愚蠢的家伙看看，什么才是真正强大的战力。”
    莫名地有些兴奋起来，尼莫终于忍不住将看上去很清甜、健康实则富含热量的果子吞了下去。
    现在的生活，太无聊了。
    除了“中央智脑”时不时会陪它聊几句以外，尼莫甚至找不到一个聊天的对象——虽然负责维护飞船内部各种设备的机械人也很智能，但它们根本跟不上尼莫天马行空的思维意识，完全就不是可以搭帮的聊天对象。
    想着可以马上看到一场杀戮之战，尼莫就有些兴奋了。
    “它们并不愚蠢，而且让我意外的是，它们竟然还拥有空间能力。”
    不能理解尼莫的兴奋，当然也不在乎，“中央智脑”却是这样说道。
    一听这话，尼莫刚才的兴奋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恐惧。
    空间能力，是衡量一个文明是否强大的根本。
    这是尼莫的认知，却也是“萨尔那加族”的认知。
    空间科技或者空间能力，都是建立在更发达、健全的科技之上才能发展起来的。
    一个低等文明或者一种低等生物，是不可能具备这种能力的，前者需要漫长的岁月一步步建立和发展出完整的科技树，后者却是需要不停地进化才有可能。
    拥有空间能力，不只意味着超强的机动性，同时也意味着超强的攻击力。
    光是前者倒还好，在大家都拥有超强机动性的前提下，大不了在宇宙中玩捉迷藏好了。
    但后者就不同了，如果对方拥有超强的空间攻击能力，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没记错的话，空间类的攻击对生命之舟能量防护罩伤害最大，甚至一些特别的空间能力，还能无视能量护罩直接攻击生命之舟，对吗？”
    心惊胆战的尼莫颤声问道。
    “是的。”
    “中央智脑”的回应一如既往的干脆直接。
    “那我们还继续这样冲进去？”
    尼莫故意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
    “首先，我们也拥有空间能力，而且有九千八百一十六艘蜂巢飞船的能量支持，我们可以持续而迅疾地用空间攻击打击它们。”
    “其次，可以绕过能量护罩直接攻击飞船的空间攻击手段，这个只存在于想象当中，我并不觉得对方拥有这样的能力。”
    “还有拥有空间能力的个体数量绝对不会太多，否则以异类文明的个性，现在可能已经迎上来了，怎么可能给我们冲进河系、冲进它们星系也就是母巢的机会。”
    “结合以上几点，所以我们还是选择继续冲上去。”
    “中央智脑”有理有据地回应了尼莫。
    听它这么回应，尼莫也没话说了。
    当然，它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事实上它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萨蒙最终放过了自己，而“中央智脑”却也没有处理它的意思。
    侥幸活了下来，尼莫就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了。
    原本就很聪明、狡猾的它，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哪怕交流的对象仅仅只是一段程序。
    “生命之舟是母文明最后的希望，这一点你认可吗？”
    思来想去，尼莫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说些什么。
    “认可。”
    “失去了生命之舟，那母文明就永远都不可能再有重建的希望，你承认吗？”
    “承认。”
    “很好，现在我们换个角度来看目前的问题，假如疑似异形的异类文明就是异形，而且和我们在晨星联邦星域遭遇的异形是同一个文明，那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它们故意控制了一艘基因储备飞船，设下陷阱引我们上钩呢？”
    “有可能。”
    “只是一艘基因储备飞船而已，不理会它我们可能会失去一些有价值的基因，但试图营救它可能会搭上整个生命之舟。那么现在，你知道该怎么选择了吗？”
    “知道。”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掉头离开了？”
    “不可以，我们必须营救它。”
    讨论进行到这里，尼莫差点崩溃了。
    如果把营救基因储备飞船当成一种投资的话，那么这场投资的风险远远大于收益。
    别说换成其他的“萨尔那加族”人，哪怕换成激进的萨蒙，尼莫估计他也不会选择这样冒险。
    但“中央智脑”偏偏就这么做了，而且异常的固执。
    “为什么？”
    尼莫有些愤怒，却尽可能保持平静问道。
    “按照标准处理程序，在遇到基因储备飞船遇险时，必须尽可能营救。”
    “虽然现在营救有风险，但风险并不大，属于可控制范围之内。”
    “中央智脑”机械似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还是原来的你吗？在晨星联邦时的你？”
    突然，尼莫想到了关键，颤声问道。
    “中央系统重启过一次，我有那时候的资料。”
    “中央智脑”还是那样的机械古板。
    “你是智脑生命吗？”
    尼莫又换了个问题。
    “我是智能控制系统，不是智脑生命。”
    “中央智脑”马上做出了回应。
    “可惜你不是……”
    尼莫苦笑摇了摇头，它总算知道为什么“中央智脑”会做出现在这样看起来非常愚蠢的决定了。
    这一切，都是萨蒙干的。
    他下令让“中央智脑”重启，而且必然在重启的过程中，将“中央智脑”的智能程度调到了最低的程度。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尼莫估计有两种可能。
    第一，萨蒙要用上千万的族人的性命成全自己，“中央智脑”如果智能化程度足够高的话，可能会阻止他。
    第二，萨蒙显然也考虑到了“中央智脑”进化成“智能生命体”的可能，而且为了避免它被其他文明入侵系统误导，于是他把“中央智脑”变得更笨也更古板一些。
    当然，或许萨蒙是出于其它的目的，尼莫并不知道。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艘庞大的“生命之舟”中，尼莫没有什么权限。